南楚王宗及到的時候,百裏尊正在亭台水榭作畫,聽到下人通報南楚皇帝陛下來了,他也假裝沒聽到,認認真真地弄顏料畫自己的畫。


    他本身不是一個幼稚的人,但可能是被小雲朵影響,他也幼稚地畫起了好多壞的南瓜,在南瓜上畫了好多斑點,就是平時南宮弄陽爆粗口罵人的麻瓜。


    宗及見百裏尊被禁足依然很囂張地不把他放在眼裏,有些不悅,一直以來,百裏尊都是沒怎麽把他放在眼裏的,連現在自己是南楚王了也不例外。


    要是以前,宗及會覺得這就是百裏尊的性格,有本事的人,脾氣多少會古怪一些,他不計較,也不欣賞,能夠和百裏尊和諧相處。


    但是現在百裏尊這樣的姿態,再也讓宗及找不迴以前兩人一起相處的那種隨意舒適感,反而覺得自己哪怕是貴為南楚王,在百裏尊的麵前,依然卑微如螻蟻一般,連自己到來故意弄了那麽大的響動,都沒有引起他一分一毫的分神關注。


    宗及默默走近他的身側,揮手示意所有人都下去,盯著百裏尊的畫看,直接開門見山直奔主題,“是不是你幹的?”。


    百裏尊聽到這樣像審犯人一樣的語氣,不悅地挑了挑一側飛髻入鬢的長眉,認真地端詳著自己的畫。


    他擅丹青,哪怕是一堆壞了的南瓜在他筆下慢慢成形後,也是栩栩如生,惟妙惟俏。


    看著沒有一處畫得不好之後,才滿意地抬起畫卷來,看了又看,笑著道,“陛下以為,本相這幅畫,畫得如何?”


    百裏尊直接忽略了宗及的問題,拋出自己的問題。


    宗及與他四目相對了幾息,卻還是覺得百裏尊平靜如古井無波的眼神下,是自己永遠探尋不透的宇宙漩渦,氣得他心裏堵得發慌,別開自己的目光看向他手裏抬著風幹的畫卷。


    與百裏尊廝混私交多年,自然知道,百裏尊這是在借物抒情,罵自己忘恩負義,小人之心,氣度狹小,人雲亦雲,毫無主見,被人拿捏借刀殺人還不自知的愚蠢,他都懶得和自己講話了這樣的。


    若不是宗及心裏素質還不賴,都要被百裏尊氣得吐血三升了。


    麻瓜,南宮弄陽說過,這個罵人的詞,包含了所有不好的詞在裏麵,若是罵架的時候罵不贏,說人家是麻瓜就可以了。


    一個麻瓜就已經包含了宇宙中所有不好的詞,百裏尊卻畫了這麽多的麻瓜邀他共賞,顯而易見,百裏尊對他已經心寒痛恨到極點,宗及如是想,袖中的拳頭拽得緊緊的,把所有怒氣都移到了自己的拳頭上。


    百裏尊卻像是什麽都沒看見一樣,悠閑地放下自己手中的畫卷,斜躺在了躺椅上,隨手端起一個茶杯,輕呷了一口,才慢悠悠似笑非笑說道,


    “宗及,你終究讓本君失望了!拿來不該拿的東西,都給本君乖乖還迴來!否則,整個南楚一定會為本君的怒氣,陪葬!”。


    百裏尊也隻是逞一時口舌之快而已,他不屑欺負實力在自己之下,且手無寸鐵,和自己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甚至都不認知的南楚人。


    這個國家繁榮昌盛至今,大多都是他治理有方,調理有度的功勞,自己親手把自己建立輔助起來的國架空,說實話,就像拆卸自己組裝好的玩具一樣簡單。


    但這個玩具陪了自己這麽久,自然是有些舍不得的,多多少少有些感情。


    他幫宗家做了這麽多事,得到的卻是被囚禁,不久還要自戕的下場,大恩成仇,誰人不寒心?


    他也就隻是想氣氣宗及,讓他也嚐嚐心情不爽的滋味而已,喝了茶之後,悠哉悠哉地賞庭前落花,草長鶯飛。


    要離開了,是得好好看看這個自己住了多年的宰相府的景致了,這裏的一切,都是按照自己喜歡的格調裝潢,南宮弄陽入府後,在此也是留下了許多的快樂。


    那些快樂都還恍如昨日,沒想到恍恍惚惚,大家相處成了今天這個樣子,以前的快樂時光,宗及也是有份的呢,誰曾想,現在宗及貴為南楚王了,一切卻已物是人非。


    有些事情不是自己做的,現在既然他認定是自己做的,那就滿足他的好奇心,承認了吧!


    看看這場遊戲,已經開始了,身在局中之人的昔日好友怎麽破破這些局吧。


    要是連這麽簡單的局都破不了,那百裏尊真要再次揶揄自己瞎了眼,又看錯人一迴了。


    他說完話就等著宗及的反應,沒想到自己躺在躺椅上都快睡著了,宗及還像木樁一樣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不用想不用看,此刻肯定是拿著殺人鞭屍般的目光對他行注目禮呢。


    宰相大人經曆過的大風大浪,腳趾手指加起來都不夠數的,哪裏還會懼怕宗及這樣的注目禮。


    現在是南楚王又如何,終究還是一塊爛泥需要自己幫忙扶上牆還怕他抓不住,要想個辦法幫他固定一下這樣的。


    不出所料,一會兒估計要活動筋骨了,這是宗及憤怒之下又無可奈何的表現。


    果然,百裏尊很快就察覺到自己的碎發揚了一點點弧度,宗及怒不可遏不由分說地一掌朝自己劈來。


    就在宗及的手掌快要擊到他的麵門結束他的生命體征時,連宗及都以為他不會躲開了,沒想到就快要觸碰到時,百裏尊似鬼魅般散開了去,速度快得宗及都沒看清,剛剛躺在躺椅上的百裏尊是怎麽做到的?


    他正詫異的那兩息,百裏尊瀟灑從空而落,站在了樹下,花瓣在他周身落下,美如一副畫卷。


    他伸手慢慢地捋了一下自己長美如瀑的墨發,笑著道,“一掌擊至麵門,本君若掛了必定腦袋開花,鮮血四濺,腦漿崩裂。


    這樣的死法,太不符合本君生得這傾城傾國的容貌!好友一場,陛下也真忍心讓本君如此離去嗎?”。


    宗及沒理他,又換了一個掌風朝他的心脈襲來,百裏尊看著越來越近的兇掌,雙眸眯了眯。


    宗及的兇掌以肉眼難以看清的速度靠近,百裏尊心裏不滿地點評,“嗯,打架的姿勢怎麽醜,簡單粗暴,難贏女孩子的歡心!”。


    就在宗及的手掌快要擊到他,他也準備反抗了,千鈞一發之際,有一個淡藍色身影擋在自己的麵前,震開了宗及的攻擊,百裏尊安全了。


    宗及卻一臉怒不可遏地看向擋在百裏尊麵前的人,目眥欲裂,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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