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弄陽本來想說兩句,但是看到百裏尊好像很忙,沒空理自己,於是瞥了一眼一側準備伺候她的奴婢,說了一句“不用”,大踏步走出了宰相府。


    雖是女兒身,平時她也很注重鍛煉,畢竟她也明白身體就是革命的本錢,有一個好的身體,十分重要。


    隻是穿會兒濕透的衣服,淋了會兒雨,還不至於嬌弱到會生病,見天色已晚,南宮弄陽加快了往家趕的腳步。


    宰相府書房裏正在處理文件的百裏尊聽到下人來稟,南宮弄陽沒有接受他的好意,氣得正在寫字的他捏斷了一隻狼毫。


    百裏尊並沒有說話,下人見狀,害怕地退出了房間,平時宰相大人都是這樣冰冷難相處的,十分地沉默寡言。


    下人退出書房不過幾十息功夫,百裏尊突然又聽到房間裏有其他的聲響,眉頭不悅地微蹙。


    當確定聲響的來源,神速地甩出手中的斷裂狼毫,朝窗邊狠厲射去,氣勢如破竹之勢咻地一聲朝訪客襲去。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斷裂的狼毫快要射中來人的咽喉,來人眉頭緊皺,伸出兩根手指狠狠夾住了暗器,不悅地摔到地上,怒道。


    “小兔崽子,居然這般目無尊長?虧得勞資還一直為你的腿疾擔足心事!”


    這個不受歡迎的訪客正是郎老頭,這些年來,他和百裏尊的感情一直都是吵吵鬧鬧的,像小孩子過家家一樣。


    百裏尊多次想換掉自己的醫生,但郎老頭總是以各種厚臉皮在自己的身邊神出鬼沒,施行他的高超醫術,且不讓別的大夫插手他的治療。


    來一個趕一個,就像是全世界他就隻有百裏尊這一個病人似的,就靠這個病人養家糊口,所以斷斷不能讓別的大夫搶了去。


    百裏尊本來遇到這麽糟心的大夫,很不利於養病的,病人都是十分需要身心愉悅,但是郎老頭別看他一把老骨頭,總有辦法讓百裏尊屈服於他的淫威。


    於是,百裏尊的腿疾在郎神醫精湛的醫術下,結合自己頑強旺盛的生命力得於迅速恢複。


    百裏尊對郎神醫是又愛又恨,當能夠站起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讓下人準備許多金銀珠寶感謝郎神醫,然後重新布置了府裏的防衛,置了一些機關,命令下人從此以後,郎神醫來訪一律不見。


    這樣做雖然有點狼心狗肺,但是每次百裏尊都有點討厭這個老頭,老是要求他做一些無厘頭的事。


    不是讓他叫他一聲爹聽聽;就是給自己介紹美嬌娘讓自己盡快生孩子;還叫他給他端水洗腳,下廚做飯給他吃,幫他洗衣服泡茶伺候他啥的……


    百裏尊這樣一個高高在上的人,麵對十分缺乏子女孝順的郎老頭的折辱,有些不堪其擾,所以才不得已給了許多金銀珠寶作為治療腿疾的答謝,然後將恩人拒之門外。


    要是這個郎老頭的為人處事正常一點,百裏尊是願意和他君子相交的,但郎神醫實在不是一個可以君子相交的人。


    剛剛窗欞一動,百裏尊隻是心中猜測,待看清來人,眉頭皺得更深,簡直想撞牆的心都有了。


    討厭的郎老頭又來了,百裏尊生無可戀地扔下手中的書卷,無語地手杵著自己的腦袋,支在書桌上,有氣無力地說道。


    “郎神醫又來造訪,有何要事?”


    郎老頭見百裏尊更加不歡迎自己了,不由氣結。


    他好想現在相認,但是想到這兩天剛剛接到郎安的傳信,說是那個女人查到了自己的行蹤,現在正在派人過來。


    所以,他現在為了保護自己的崽,怎麽都不能和百裏尊相認,免得屆時來人看出什麽端倪,那討厭的女人來和自己搶寶貝兒子。


    於是郎神醫決定,來看看自己的崽最後一眼,就準備離開南楚,待來日有機會再來看他,與他相認。


    百裏尊並不知道郎老頭對自己的良苦用心,對郎老頭的嫌棄,嫌到沒邊。


    郎老頭想起自己的狀況,於是隻好壓下自己的怒火,搬了一張椅子坐到百裏尊的對麵,翹著二郎腿,有些憂傷懶散地說道。


    “你的腿疾已無礙,老頭子我要去雲遊四海了,若後期有何不適,你多按摩按摩,練練腿便可,需要恢複如常人,能騎馬射箭,拔槍練武這些,得再養半年,切記切記!”


    百裏尊聽到郎老頭要走了,卻沒有想象中那麽開心,好奇怪,居然還有點舍不得他,但是男人的許多情緒都喜歡隱藏。


    百裏尊抬眸,看向隨意慵懶坐在自己的對麵的郎老頭,都一把老骨頭了還想著雲遊四海,人家過得也十分逍遙。


    且人海茫茫,此次別離,相見無期,若沒有他的鼎力相助,自己估計一輩子就都是廢人。


    治療期間,麵對自己的不尊重無禮,人家生氣歸生氣,還是不忘幹正事,這樣的心胸,百裏尊還是十分佩服,捫心自問,自己是做不到的。


    大丈夫,郎神醫當如是。


    百裏尊還是有良心的,雖然不想表現得太明顯不舍得,但是兩句送別朋友的祝詞還是要說的。


    “郎神醫準備去哪兒?雖然您一直身體硬朗,雲遊四海奔波勞累的,可要當心身體!”


    百裏尊隻是客氣一下,沒想到郎老頭聽到這話之後,鼻子有些發酸,這麽久以來,這臭小子還是第一次關心自己。


    雖然他的關心裏帶著幾分的客氣禮貌,但有他這一句話,他覺得多年來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百裏尊看到郎老頭的神情有些微恙,不由得真心關切地道。


    “郎神醫可是身體哪裏不舒服,本相即刻叫人請大夫!”


    百裏尊見他是老者,也不端自己是宰相的架子,親自倒了一杯熱茶給他,郎老頭見百裏尊親自給自己遞茶。


    猶豫了一下接過,像灌酒一樣一大口灌了下去,感覺到自己的眼睛裏有些不舒服,於是站起身,背對著百裏尊臨窗而立。


    百裏尊見狀,以為郎老頭是想到了什麽傷心事,也乖乖地靜默不語,等待他的下言。


    這個郎老頭,這個年紀不是應該含飴弄孫,過安定幸福的老太爺日子嗎?何故一直在外奔波?他是否有妻兒家室?


    認識這麽久以來,沒想到郎神醫對他的事情全部知曉,他對人家卻一無所知。


    郎神醫背對著自己,看著那孤寂的背影,他突然覺得這個老頭又孤寂又可憐,還帶有點神秘,有想去了解他的故事的欲望。


    但他知道,當事人不說,自己也不好問,那樣很沒禮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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