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庸置疑,它正是魚七口中所講述的那位“青年”,逝去之後的模樣。


    但讓水色感到奇怪的是。


    這具魚骸周圍,六塊黑青的石頭被擺放成一圈,猶如輪迴之地的六尊石雕一般。


    七丈之外還有一張長條石桌,上麵堆滿了“凡人”常用的祭品,數不清的鹹魚和魚幹碼放的整整齊齊。


    七柱長香冒著青煙,似乎經常有人來此祭拜。


    徐徐遊到近前,轉而看著有些發愣的水色。


    “時隔這麽多年……還記得他是誰麽?”


    水色沉默著搖頭,萬千思緒猶如亂麻,唯獨心中憤恨漸漸清晰。


    落在那條龍魚的背上,暗紅的雙目紅芒大盛。


    “他因你而亡,我卻因他而生。夢中聽了那麽多有關魚的故事,你應該聽過的由來。”


    “嗯!”


    “是龍魚內心的投影不假,更確切的說,是由魚心幻化而來……”


    “他,叫什麽?”


    “你不是已經猜到了麽?”


    水色無力地癱坐在地,似不願相信地搖著頭。


    魚年隻在魚夢裏,眼前的“魚”又怎麽會是真正的“魚臨淵”?


    她張了張嘴,想要反駁的話剛到嘴邊,又被她咽了迴去。


    抬起魚頭,以腥紅的眸子望著蒼天,視線似輕易穿透天雲,掠過烈日。


    “不想為他報仇雪恨麽?”


    水色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問驚到,怔在那裏無言以對。


    她不知道為何要報仇,更不知道該不該為了一個從未喜歡過的“魚臨淵”,傾盡所有。


    在水色心目中,她隻屬於魚臨淵,而魚臨淵也隻會屬於她。


    此時此刻。


    她分不清哪個才是夢,哪個又是真正的現實。


    如果在“愛”和“重新愛”裏選一個,她寧願傾盡全部,讓兩個個“魚臨淵”站在自己麵前親自挑選。


    可是如此不切實際的想法,更加讓她迷茫。


    “我……做不到!”


    如此無力的四個字,令水色如鯁在喉。仿佛“撥雲”上的魚刺,不知何時卡在了她的喉嚨裏。


    聽後,那一對腥紅的魚眼居然緩緩眯成一線,張開魚嘴的同時吐出一個妃色的氣泡。


    “你是在擔心,夢境和現實相去甚遠,不願舍棄夢裏的魚臨淵,再像戀人一樣對待眼前的魚臨淵吧……”


    不得不說,夢醒後的絕非泛泛之輩,它竟然一語道破水色心思,甚至比水靈讀心的能力還要強出太多。


    沉默成為水色唯一的迴答,她在心底極力勸說自己“不是”,但卻用手捂著胸口,想要問一問“菩提”,試一試“姻緣”。


    然而。


    從來沒有聽過自己心跳的水色,居然聽到自己心口的“咚咚”聲。


    “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


    無比詫異之下,她輕聲說出了自己的疑惑。纖細的手指搭在鼻頭,還能感受到不冷不熱的鼻息。


    這時。


    吐出的妃色氣泡緩緩飄到她麵前,似泛著水光的珍珠一樣。


    隱約可見一片桃花瓣,靜謐地懸浮在當中。


    “雖然你不記得我也不記得他,但在我那冗長的夢裏,有不少記憶都是屬於他的……也可以說,是屬於我的!”


    “你這魚,好生無賴!”


    “怎麽無賴?”


    “強行霸占魚臨淵的記憶不說,還非要跟本公主扯上關係。”


    水色沒好氣地說著,收起心裏的複雜快速起身。


    若非沒有眉頭,此時一定難看地皺成一團。


    隻見錦鯉模樣的,遊離魚臨淵那具經久不爛的魚身,在距離水色七步距離是堪堪停穩。


    “因為你是水靈,而且是活生生的,所以會有心跳唿吸。之所以夢裏沒有,那是因為你入夢之前僅僅是個虛弱的靈元。”


    “什麽是靈元?為何在你夢裏隻有我是活的?還有關於魚七……以及許多許多疑問。”


    “我以為你知道。”


    “知道何必問你?”


    “那在我的夢裏,你又經曆了些什麽?”


    “這個……難道你不知道?”


    “我為何一定要知道?”


    “你不是麽?”


    “是。”


    “你的夢,何必還要問我!”


    “因為這個數十萬年的夢,有太多屬於他的記憶,藏著太多愛恨,會輕易蒙蔽我這雙眼睛……”


    說著,下意識地將那雙充滿“邪惡”的眼睛湊到水色麵前,左右晃著魚腦袋。


    水色也不知為何,即使麵對這副模樣的,她也很難心生芥蒂。


    將夢中“千年”言簡意賅地講給之後,她又對著不遠處那張“娃娃臉”,開始發愣。


    盡管這中間沒有插話,可水色已不那麽想知道此處是何地,今夕是何年。


    迴憶往昔的同時,她也在無奈地接受“現實”。


    一個既沒有“龍魚”,更沒有“魚臨淵”的現實。


    告訴她。


    這裏是一個靈氣充裕的世界,隻有真正的“天”,也隻有真正的“地”。


    仙神靈佛在天,人妖魔鬼在地。


    既沒有什麽“三界”,更沒有“六道輪迴”。水色之前所認識的三界,僅僅是魚臨淵曾經的一個“遺憾”。


    正是這個遺憾,讓數十萬年的“夢”,都在三界六道輪迴中兜兜轉轉。


    水色邊聽簡略描述,邊打量著“魚臨淵”那具永不腐朽的魚身。


    正當講地投入時,水色忽然低聲開口。


    “他怎麽少一個魚鰭?還有胸口那道觸目驚心的傷口……魚七好像沒說這些。”


    “額?我難道剛才沒跟你說過?”


    似乎有些錯愕,顯然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水色瞥了一眼,索性暫且拋開雜念,刻意模仿著魚臨淵曾經說話的方式。


    “你,說呢?”


    “不是就在你手裏麽?”


    “什麽在我手裏?”


    “缺失的魚鰭。”


    水色思索片刻,難以置信地指了指“撥雲”。


    重重點頭,繼續說道。


    “為了能在死後依然保護好你,他選擇了最極端的方式……以鰭剖心,心生。


    所以魚臨淵是我,我也是魚臨淵的一部分。”


    “你這樣說,隻是為了讓我相信你所言?”


    “魚在水麵前,從不說謊。”


    這樣似曾聽聞的一句話,猶如一縷清風,吹皺水色的心湖。


    原以為隻有魚臨淵和水色知道,此刻又多出一個“”。


    她終於有些理解,為何“”是龍魚內心的投影。


    輕輕一笑,細數起魚臨淵曾在自己耳邊說過的每一句話。


    轉而看向的時候,有所期待地問道。


    “夢裏魚言知多少,你若是能痛快地都說一遍,本公主就信你……”


    “是相信眼下的一切,還是相信我也是魚臨淵?”


    “我隻能相信,他將我托付給了你!”


    聽後倒也沒有再囉嗦,如數家珍一般,將魚臨淵曾對水色說過的話,又都重新說了一遍。


    可惜。


    此時的水色並不知道,那些曾在夢中出現過的對白,都是“魚臨淵”留在“心”裏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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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又九聞臨淵之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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