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玹!這節骨眼你又在看什麽?哪裏還有閑暇去照顧磬那隻老雜毛……”


    白弋的龍吟聲裏帶著些許咆哮,似不滿青丘狐在此刻分神。


    寂寞看到名為“澤”的奇獸露出破綻,僅存的六隻妖身齊叫一聲,變成六條尾巴的貓妖徑直襲去。


    沒等寂寞接近“澤”的眼睛,它的目的就已被其識破。


    隻見“澤”抬起利爪順勢一擋,纏繞著暗紅色靈力的一擊,輕易將周圍的月光撕為兩段。


    身為九命貓妖的寂寞,原地留下一命吸引澤的注意,白色的妖身繼續在空中劃出數道殘影,衝向奇獸其中兩隻眼睛。


    “你們倆還愣著幹嘛?”


    因為水色突然到來而略一恍惚的紫玹和白弋,額頭上同時浮現青色龍魚印記,妖氣陡然攀升至巔峰,分別攻向“澤”的胸腹。


    然而。


    三妖雖與眼前奇獸酣戰數迴,卻終究沒能弄明白,其厲害之處正在於那六隻邪目。


    被姻緣線拖行一段距離之後的磬,終於像一隻落魄鳳凰一樣爬進了山穀。


    一看三妖這架勢,立刻有氣無力地張嘴高鳴。


    “澤獸是奉殺天神,不可與之對視!越膽怯,越容易被殺意影響……”


    隻怪磬的聲音太小,三妖此刻根本聽不見。


    僅僅一個照麵,寂寞的妖身仿若被定在澤獸眼前,無法動彈。


    白弋和紫玹卻被兩條充滿力量的尾巴抽飛出去。


    看似一切僅僅眨眼功夫,可隻有三妖明白,剛才那一瞬,時間仿佛被不經意拉長一般。


    而在水色眼裏,澤獸那六隻邪目裏的殺意,頃刻間像水流一樣湧出山穀。


    看著落在地上,僅剩四條尾巴還勉強堅持的貓耳青年,水色眼中露出一抹柔和。


    盡管寂寞一次殞命兩條,但紫玹和白弋卻憑借青色龍魚印記,再次躲過一劫。


    仿若昔日萬妖林那一幕又一次上演,三妖為了保護水色而力竭昏厥。


    水色此時,內心感慨良多。甚至桃花魚符也隱隱泛著微光。


    纖纖玉指學著蘭花盛開的模樣,緩緩放在眼眉之前。


    一滴晶瑩的弱水似“花淚”一樣,從她指尖滴落。


    霎時間。


    山穀內外的蘭花都被一層寒霜覆蓋,白色的寒氣從每一朵蘭花上升騰而出。


    “不管你們之間有何仇怨,現在離去,我代魚主饒你一次。”


    水色嘴上說著,一臉微笑地徐徐向前。


    渾身浴火的磬,似承受不住這股寒氣,如金雞獨立一般來迴閃躲。


    三妖許久未見水色,自然不清楚水色的心性早已今非昔比。


    白弋忙不迭地起身,想要衝過去攔住水色。


    紫玹和寂寞更是托著重傷的身體,欲拚命送水主離開。


    甚至在這“緊要關頭”,它們不會再問水色為何在此處,更不會責怪磬。


    就在這時。


    原本身形似狐狸一樣的澤獸,突然化作一灘流動的“汙泥”,六隻邪目隨著泥水在周圍飛濺,似在戒備。


    “你是誰?擅自插手我殺神一族的事情,可知後果?”


    水色聞言頓時止步,看著遠處那些蘭花之靈,目露同情。


    “跟魚相處久了,我也變得沒有耐性過多解釋!


    與其浪費我的感情,不如都留給他!”


    話音未落。


    水色周圍的地麵“水聲”潺潺,數條水龍自腳下而生,於頭頂融合。


    靈犀之淚宛若耀眼的明珠,將水色護在其中。


    幾隻由弱水所化的魚兒,繞著靈犀之淚遊走,全然不在乎四周驚詫的目光。


    殺神澤突然暴起,六隻邪目托著身後泥蛇,以迅雷之勢將水色圍在當中。


    邪目所釋放出的殺意凝成萬千黑刀,自四麵八方投向水色。


    紫玹三妖已看不到水色那一襲冰藍身影,隻能目睹暴躁的靈力在肆虐。


    然而。


    澤獸隻能眼睜睜看著一把又一把神靈都會懼怕的黑刀沒入水中,卻再也不見其出來。


    更不要說,借此威脅到眼下這位詭異的靈族女子。


    怪叫一聲。


    身為殺神的澤獸,將六隻邪目齊聚在水色頭頂。


    暗紅的殺意如泥漿一般傾瀉而下。


    但很快。


    澤獸邪目中的滿滿自信,就變成了驚恐萬分。


    它引以為傲的看家本領,在籠罩著水色的靈犀之淚麵前,不堪直視。


    隨著殺意被弱水滌蕩消失,泥漿裏的惡臭也在逐漸消失。


    就連澤獸那泥水混合而成的身軀,也如爛泥一樣正在減少。


    當澤獸留意到,遊弋在靈犀之淚外那幾條魚的時候,邪目突然轉換目標。


    水色此時,也似被魚臨淵感染,絕色的麵龐上帶著幾分不屑一顧。


    “折騰夠了嗎?即使你我無怨,也留你不得!”


    衣袂甩動,弱水飛濺。


    靈犀之淚上的弱水旋即飛速流動,無數滴弱水似暴雨梨花,輕易刺破澤獸的泥身。


    澤獸見勢不妙,六目齊飛,欲將遠處那些花靈殺之後快。


    似乎它來此,本就帶著些不可外露的目的。


    水色見狀,不禁輕輕歎息。


    靈犀之淚如她衣裙,由內而外退至一半,幻化成一朵完全由弱水凝成的蘭花。


    幾條遊魚身上映出弱水的顏色,以快到無法捕捉的速度,穿透了澤獸的六隻邪目。


    神靈本身不會入輪迴,體內更無魚魂。


    但在最後一刻。


    澤獸六隻邪目裏各自飛出一個暗金色的符文,連成一串衝入山穀外的夜空。


    “莫要以為殺神一族無神,今日之恥澤且記下!族母必當數倍奉還……”


    尚且震驚於水色手段的三妖,聽到這句話不禁一個哆嗦。


    自來天界這段時間裏,它們已見識過神靈的可怕。


    若說妖魔死後可以輪迴,那神靈每一次“死亡”之後,都會在相應的神跡裏重生。


    許多神靈可以保留記憶,重生之後實力反而更強。


    紫玹不禁麵露苦澀,僅剩四條命的寂寞也神情恍惚。


    唯獨白弋理智尚存,有些聲嘶力竭。


    “雖不知水主為何會在此,但這一次,白弋再求您一次,快迴人間,天界之險惡遠勝地界!”


    感受著白弋這句話裏的善意,水色會心一笑,美得那樣純粹。


    遠處那些負傷的花靈,也隨之傾倒。


    靈犀之淚迴到掌心之時,幻化成七色彼岸花。


    玉指輕撚,三朵象征“妖”的彼岸花,分別落在三妖麵前。


    “吃了吧!”


    紫玹沒有絲毫猶豫,狼吞狐咽。白弋寂寞也不甘示弱,將略帶苦澀的彼岸花塞進嘴裏嚼著。


    三妖身上的傷勢,瞬間蕩然無存。


    一直在遠處觀望的磬,艱難地咽著唾沫,不停叫嚷著。


    “那是什麽奇花異草,怎麽沒我的份兒?”


    “水火不容,你吃了隻會劇痛難忍,舊傷難愈……”


    水色一邊說著,將山穀內外的寒氣收斂。


    一株株枯死的蘭花,如春迴大地,迅速複蘇。


    為首的蘭靈看著眼前神奇的一幕,喜出望外。


    之後。


    紫玹三妖才得知,三界之中已無“人界”。


    而水色也從蘭靈口中聽聞,此處乃神地三十三天之一的“靈花天”。


    這處蘭靈族地,名為“空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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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百枯聞水行魚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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