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界久違的迎來“光明”,卻顯得那般突兀。


    無論是擁有火樹銀花的萬妖林,還是瘴氣叢生的屍淵,自這一刻起,都顯得有些躁動不安。


    甚至。


    那些已經在地界生活了“十五年”的凡人,內心再度生出了對“晝夜相替”的向往。


    天池腳下。


    但凡是會一些飛行法術的人,三五成群地飛往城外,想要圍觀這難得一見的異象。


    所變的魔魚仍在原地,距離天池尚有很遠距離。


    魚臨淵揮袖之時,一片濃鬱的魔氣化作紫雲,將照射在水色頭頂地晝之光盡數遮去。


    看到她頭頂上的綠光明顯暗淡,魚臨淵才微微鬆了口氣。


    放手,轉身。魚臨淵索性用自己的身軀擋在水色身側,聽著那有些“噪耳”的木魚聲,眸光被狠辣取代。


    “若不是這世間,再也找不到可以取代木之行山作六道之物,魚臨淵此刻便毀去你本元!”


    蘊含在話音裏的無力,隻有水色聽得真切。


    可這番言語裏的威脅,那深種水色心裏的菩提,也一定有所顧忌。


    不知是木魚聲起了作用,還是魚臨淵的話更有分量。


    幾縷殘留在水色頭頂上的綠光,悠然散去。


    那張絕世美顏恢複氣色,覆手之時,木魚悄然不見。


    魚臨淵看向地晝之陽,時間稍微一久,也不禁會覺得有些目眩。


    如今的他雖然還是魚主,但同樣也是魔,甚至還有幾分人的影子。


    腳下由所變的魔魚,也在這“陽光”下,虛幻的更為模糊。


    眼看著通過地晝墮入地界的仙佛在不斷增加,魚臨淵疑惑地皺起眉頭。


    “色水,你說有什麽原因,會讓這些向來高高在上的仙佛,蜂擁到地界來?”


    剛剛平靜心緒的水色,略想了一下才開口。


    “若說斬妖除魔自然不太可能,但如果想嚐一嚐魚湯,似乎隻能來此。”


    “你什麽時候也學會貧了?”


    “還不是跟你學的!”


    魚臨淵沉默片刻,望著那最先墮入地界的幾道佛光,柔聲說著。


    “是要分一杯羹麽?隻怕與這提前到來的天夜地晝一樣,早有預謀……”


    水色緩步走到魚臨淵身旁,和他一同櫛沐在“地晝之陽”下,近水披在身後翻飛。


    頭頂之上那一朵魔氣凝聚出的紫雲,此時猶如陽光下的華蓋,分外惹眼。


    慕塵風和雨墨安安靜靜看著這一切,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再看依舊“熟睡”的四人,二人心中頓時覺得:今生為人,也不錯。


    地界的天空,並不像“人界”那般蔚藍。


    當天空被照亮的刹那,妖魔屍所在之地的上空,有相對的綠紫灰三色光芒流轉。


    從地上望去,如水一樣。


    地晝之陽恰好處在弱水盡頭,此刻湧現出的仙佛,就像“大煞風景”砂礫,與地界格格不入。


    就在魚臨淵準備繼續趕往天池時。


    幾個佛影以極快地速度,沿著墨色的弱水飛來。


    看那架勢,目標分明是魚臨淵和水色。


    隻見魚臨淵瞳孔驟然一縮,嘴角邪笑漸濃。


    “還真被你說對了……他們這是來喝湯的!”


    “佛墮地界為藏,他們早已沒有向佛之心,可要比妖魔邪惡太多。”


    水色看著即將臨近的幾個身影,似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了濃濃的惡意。


    一聲佛號之後,緊接著四聲佛號。


    五尊身披金色袈裟的佛,先後而至,停在距離魔魚數十丈的半空中,打量著魚臨淵和水色。


    至於所變魔魚,即使長著一張如同深淵的巨嘴,也絲毫沒被放在眼中。


    五尊佛雙眼半睜,耳垂過腮,單手拖十,指綻如蓮。


    溢散在袈裟外的金光,宛若一座緊閉雙目的護體金身。


    盡管因為墮入地界而失去“座下金蓮”,五尊佛依然在這地界,顯得有恃無恐。


    沒等魚臨淵和水色說話,為首那尊大佛攤開左手掌心,嘴唇未動,卻傳出猶如天界梵音的兩個字。


    “拿來!”


    魚臨淵有些錯愕地看向水色,似在等待水靈的答案。


    但見水色同樣一臉迷茫地看向自己,魚臨淵不由自主地冷笑出聲。


    “哼哼……好歹曾經為佛,這麽快就撕下臉皮,是打算明搶麽?”


    “拿來!”


    仍然是同樣冰冷無情的兩個字,令魚臨淵心頭一怒。


    試問。


    魚和水何曾拿過“佛門”之物?即便真有,不說清楚是什麽就想強取豪奪,這已然不是“有些過分”那般簡單。


    魚臨淵長唿一口氣,似不願意在是非未分前,跟這幾位墮入地界的佛一般見識。


    就算自己不再是為善之魚,身邊也有上善之水。


    這份隱忍,僅僅是為了水色。


    剛要張口詢問之時,兩個天真無邪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正是慕塵風和雨墨。


    “喂,你們這幾個頭上不長疤的實在無禮,根本沒說要什麽,就一個勁兒的拿來拿來,你們知道他們二位是誰麽?”


    “就是!冒冒失失攔住別人去路不說,說話就跟打劫一樣,你們不光無恥,還無……”


    雨墨話未說完。


    為首那尊佛已然輕易動了真怒,佛門八戒此時猶如一張遮羞紙,被隨手戳破。


    隻見他攤開的那隻手,中指彎曲,一點金光陡然彈出,直取慕塵風命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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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隻有指尖大小,但金光所過之處,如花開花謝般凋落無數金色的葉子。


    每一片葉子上,都鏤著一段晦澀的經文。


    眼見對方出手,慕塵風臉上沒有任何慌亂,反而刻意學著魚臨淵樣子,擋在雨墨身前張開雙臂。


    魚臨淵見狀,露出和煦的一笑,反倒雲淡風輕地將雙手背在身後。


    他沒有出手,而水色不用動手。


    那一點蘊含殺意的金光,在距離魔魚十數丈距離時,不出意料地停滯不前。


    金光似被無形的力量攔下,頓時化作無數金色的葉子漫天飛散。


    五尊佛齊齊睜大眼,似第一次重視眼前這一男一女,欲借法眼將魚臨淵和水色看穿。


    慕塵風故作得意,跟雨墨兩人不停地做著鬼臉。


    為首之佛在審視魚水片刻之後,終無所獲。


    這才“一本正經”地再宣一聲佛號。


    “阿彌陀佛!本尊乃天界無量寺靈慧,雖不知二位小友名號,但希望二位能將佛門至寶交還!”


    魚水聞言,相視一眼。


    似乎從對方眼中得出的是同一個答案:菩提。


    隻是菩提在水色心中,對方執意“交還”,實難辦到。


    緩緩地搖著頭,魚臨淵再次開口時,已然耐心全無。


    “雖不知那至寶為何物,但要讓幾位失望了……”


    誰曾想。


    為首之佛再次開口時,魚臨淵竟然直接一口迴絕。


    “菩提之下,以木為魚。方才正是老祖的化外之音將我等引來!


    將其交出,饒你不死!”


    “不可能!”


    一聽對方旨在“木魚”,早已忍無可忍的魚臨淵,一步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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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百進一聞以木為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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