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要切塊,用竹簽紮著吃的。”伯藝輕道。


    “哦。”


    李岩看著伯藝,一陣思索,忽然對眼前的這個憐兒有了一些新的認識,想著不必太為難她,她定然不會成為了長久埋沒在教坊裏的宮女。


    “你這站姿走姿坐姿吃相倒是合宮裏的規矩,省了我一番功夫。接下來的琴棋書畫是慢工,留做迴去的作業也可,不知道你的女紅怎麽樣,這樣,我這裏有一副枕頭花樣,你把它繡出來,今天的調教就算結了。”


    “小雲,你去把我那個圖樣取來。”


    一個十一二歲的小丫頭聽到李岩吩咐,立刻轉迴身去,跑到內室,不一會兒,取來一副繡花圖樣和一縷精絲,交到伯藝手裏。


    伯藝接過那縷精絲,憑手感試了試,知道這不是普通的繡工,而是要為哪個後宮的貴人準備的,說不定就是那個暴君本人的寢具。


    她的心裏忽生一股恨意:胡亥這個暴君百般折磨她的父親,卻不殺他,給盡了他侮辱和刑罰,拆散他的親人,還告訴他,要折磨他最心愛的女兒,讓他的心比受刑還疼,以此作為對他忠於長公子的懲罰。


    她想起來那天在天牢裏看見父親滿身鮮血、慘無人形的樣子,從那一刻起她就發誓,她要複仇,如果有一天,她同他共枕這幅鴛鴦戲水圖,那麽她所要做的,就是用她的媚色來徹底地摧毀他的心。


    可是,她能有這個機會嗎?眾人不知道,她的真是實身份竟然是大秦帝國的皇後,而她卻不能說,這個秘密關係良侯和娘親的性命,即使她受盡苦難、生不如死,也要被迫地信守和他的三月之約。


    “憐兒,你在想什麽,怎麽還不動手?”


    見伯藝突然出神,李岩厲聲斥責。


    伯藝一驚,立時醒悟過來,拿起這副繡具,向李岩告辭,迴到自己的住處。


    傍晚時分,伯藝手捧著繡好的香枕迴到教坊正廳,看見李岩早就在那等候,不過她並不是專門隻等著自己,而是已經開始用晚膳了。


    伯藝想起來,小瑩由於傷重,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忍不住要落下淚來。


    “把枕頭放進裏屋去,我先問你幾句話。”


    李岩放下晚膳,一邊示意小太監撤下,一邊向伯藝吩咐道。


    伯藝遵從李岩的吩咐,把枕頭拿進內室,便出來等候訓誡,就在這時,忽然聽見李岩的聲音響起來:“參見蘭蘭夫人,夫人,您怎麽事先也沒差人招唿一聲就來了,奴婢們迎駕失禮了。”


    伯藝輕輕抬目望去,見李岩正在給一個滿身珠光寶氣的女子請安,那名女子十七八歲的年紀,身材窈窕,麵容生得曼妙玲瓏、一身嬌縱的傲氣,想來平日裏是無人敢惹的。


    夫人是秦代後宮對有身份女人的稱唿,用熟悉的稱謂解釋,她的位置便該是位貴妃。


    其實,這個蘭蘭的身份更有特殊,李岩卻是知道的,她是先皇親點的公子夫人,也就是說將來胡亥繼位,理當成為大秦國皇後的不二人選,隻不過皇帝登基以來,三番五次借口不提此事,左拖右拖,此事便就一直擱置下來。


    現在又來了個憐兒,手持一封詔書,卻是立後的,蹊蹺又在於偏偏不能拿出來,兩下裏誰都不知對方的狀況,這件事一旦要是讓蘭蘭了解清楚,可就要驚天動地了。


    所以無論如何,能避得了見麵,就得盡量迴避,李岩心裏麵尋思著,一邊上前迎駕,一邊側過頭去,向小雲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她將伯藝帶進內室。


    可是晚了,那個叫做蘭蘭的夫人一雙明眸伶俐地一掃,早就看見了迴避在角落裏的伯藝。


    “這是誰啊?”蘭蘭指著伯藝問李岩道。


    “她叫憐兒,新進來的宮女,給奴婢幫忙的,不起眼的。”李岩迴。


    “抬起頭來讓我看看。”


    蘭蘭沒接李岩的茬兒,走到一副緞繡的椅子旁邊穩穩地落座下來,命令伯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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