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晚表情一僵,眼眶霎時間被染紅。


    這一刹那間,就像是經典的老派港式電影一樣,海浪聲,風聲,雨聲,喊叫聲……雜糅成一團,她腦海裏卻是一片空白。隻見唐越垂頭看了看胸口,然後緩慢的抬起頭來,留給她一個清淺的笑容。


    他唇瓣微動。


    說了什麽她根本聽不清楚,隻能從唇形判斷。


    別怕。


    與此同時,和平號的聲音在腦海中忽然響起:【請宿主在1小時內,邀請到江城最好的心髒內科專家張國風老教授為唐越治療,獎勵生命值50000小時。】


    餘晚一怔。


    又是係統最高獎勵。


    -


    手術持續了整整兩個多小時。


    醫院走廊也隨之陷入在一片死寂中,壓抑的氣氛裏,倪楓手心裏冒出來了一絲汗。聽到腳步聲,她抬頭望去,看到袁譽勤走過來。


    她剛要打招唿,袁譽勤衝著她擺擺手,製止了她。


    他目光一轉,直直落到落裏那個脊背靠著牆,渾身濕透的女生身上,此時腳底下已經積滿一灘雨水。她垂著頭,看不清任何表情,周身氣息冷颯。一動不動,讓人不敢接近。


    袁譽勤捏緊警局審問出來的資料,抬腳朝她走過去。


    “晚晚,你還好吧?”他擔憂的問。


    餘晚慢慢抬起頭來。


    那張臉滾燙燒紅,眼底卻湧動著戾氣,看到他,那冷芒瞬間收斂不少。而後視線落在那個牛皮袋上,嗓音沙啞的問:“他們是誰的人?”


    袁譽勤冷峻的神色略微放緩,道:“是一個代號s的神秘地下組織,他們與一些人或者機構合作,專門操控股市和金融市場,從中牟利。上一次出現還是在十五年前,牽涉進唐氏夫婦綁架案裏。”


    餘晚一下子皺緊眉頭。


    當初這個案子轟動一時,最後以郵輪爆炸作為結尾。


    她沉默片刻,微抬下巴,問道:“那唐展航呢?”


    “什麽都沒撬出來,酒店的監控早就被黑了,你提供的那一份僅能證明他們在一起,並不能作為起訴的證據。”袁譽勤道:“我們已經盯了他很久了,他很狡猾,幾乎什麽破綻都沒露出來。”


    餘晚垂下眼眸:“唐越知道嗎?”


    袁譽勤用力點頭,嗯了一聲。他抬頭看了眼手術室,說道:“小越這些年一直都在暗中調查。”


    頓了頓,他肅聲問道:“小越那隻手是怎麽迴事?醫生是怎麽說的?還能恢複到從前嗎?我問過他,可是他從來都沒有說。”


    餘晚重新抬起眼眸,反問一句:“為什麽你們都那麽擔心他的手?”和平號曾說過很重要,到底有多重要?


    袁譽勤驚詫不已:“小越沒告訴你,他電腦技術一流嗎?”他壓低了聲音:“唐氏夫婦那件案子過了十五年,警方之所以一直在查,就是因為上麵和他做了交易。具體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高科技那一方麵的事情。”


    餘晚一怔,下顎緊繃,眸色隨之暗沉。


    她記得唐越曾主導一個ai項目,那時候她隨口跟餘老頭抱怨了一句,後來餘老頭才決定進軍ar領域,並且順利的收購了當時炙手可熱的專門研究ar眼鏡的創業公司。


    袁譽勤在心裏嘖嘖驚歎,這兩人一個比一個優秀。


    “對了,”想到什麽,他眸色晦暗的看她一眼,詢問道:“你現在還拉小提琴嗎?”


    餘晚眼眸閃了閃,手指慢慢捏緊後便舒展開,語氣輕描淡寫:“不拉了。”


    聞言,袁譽勤歎息出聲:“真是太可惜了。”


    過了一會兒,他又問:“那你和奚婧還聯係嗎?”


    餘晚搖了搖頭。


    選擇性忽略對方經常給自己發郵件,而從來沒有打開過一封的事情。


    “哢嚓”


    手術室的門在此時被推開。


    餘晚猛起身,腿因為站立太久導致發麻,還有些低血糖。她踉蹌了一下,就要摔到地上時被袁譽勤及時扶住。


    “沒事吧?”袁譽勤擔憂的問,怎麽可能會沒事?掌心上的那隻手無比的滾燙。他側頭,厲聲吩咐:“倪楓,趕緊去安排醫生為晚晚治療。”


    餘晚搖搖頭:“我想等他沒事再去。”


    袁譽勤一臉不讚同,可沒人比他更了解她有多固執,就像當初硬是拖到最後一刻才登上飛機。他歎息一聲,隻好退一步道:“五分鍾,五分鍾後你必須接受治療。”


    餘晚點頭,心知身體已經強撐到了極限,無非等的就是這場手術的結果。


    ……無論好壞。


    她闔上眼眸,過了幾秒鍾,再睜開,瞳眸裏的驚懼、緊張、無措消失得幹淨。


    護士推著病床出來。


    餘晚快步上前,望著唐越蒼白的臉,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樣,脹得難受。


    “手術很成功,病人右側肺葉被穿透,已經做了心胸壁傷口清創縫合。”張國風一麵摘口罩一麵說道:“接下來轉入icu監控進行監控,隻要度過危險期就沒什麽問題了。”


    他揉了揉發脹的眉心,對袁譽勤說:“如果沒什麽事,我先迴去休息了。”


    張國風已經五十多了,兩鬢微微有些發白,連夜做這樣一台手術,身體稍微有些吃不消。


    他沒事了!


    這四個字讓餘晚血液重新沸騰,激動得手指尖都在發顫。時時刻刻懸著的那顆心落了地,暈眩的症狀旋即席卷全身,頭疼欲裂,疲憊一陣一陣的。


    她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又用力掐了掐掌心,才稍微恢複一點神智。


    “謝謝您。”餘晚略微彎腰。


    態度十分恭敬禮貌。


    張國風擺擺手:“救死扶傷,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他對眼前禮貌的小姑娘抱有極大好感,隨即擔憂的說了一句:“看你臉色估計是發燒了,趕緊去打幾針退燒針。”


    說完,抬腳就朝著電梯走去。


    袁譽勤卻是一頓,臉上表情差點失控,眼裏滿是震驚。


    實際上他與餘晚見麵的次數不多,印象最深還留在4年前。女生桀驁不馴,挑著眉斜睨人的時候,能嚇得一般人膽顫心驚。但是站在舞台上拉奏小提琴的時候,恣意張揚,鋒芒畢露,耀眼得移不開眼。


    如今這樣乖巧溫順的模樣真是第一次見。


    但等餘晚抬起頭來,注意到她眼尾的猩紅,他才知道自己錯了。


    “袁叔,能把當年的卷宗給我看下嗎?”餘晚抿唇,笑得漫不經心的,唯有瞳眸裏湧動的風暴,泄露出主人此刻的真實情緒。


    袁譽勤聽罷露出為難的神色,搖搖頭:“抱歉,這個案子我做不了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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