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晚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稍稍側眸睨了他一眼,語氣有些不耐煩:“聒噪。”視線落在他那頭亂糟糟的銀色頭發上,忍不住,還是提醒了一句:“翹起來了。”


    季庭眨巴眨巴眼睛,抬手胡亂按了按頭頂:“現在好了嗎?”


    那張漫畫臉旋即露出又呆又蠢的表情。


    像是養過的某種犬科動物。


    餘晚順手拍了拍。


    季庭側身往後一讓:“男人不能拍頭的。”


    餘晚十分淡定的收迴手:“我沒有。”明明她拍的不是人。


    “……”


    季庭微微眯眼,總覺得餘晚剛才話裏有話,好像在諷刺他。


    另一邊,餘晚已經打卡進入實驗室。


    雖然是周末,人卻很多,其中還有好幾張陌生的麵孔。


    “魚魚,你把話說清楚。”季庭抓狂的聲音傳過來,霎時間,一雙雙灼熱的目光掃過來。


    他們看到一個女生。


    她戴著鴨舌帽,低著頭,半張臉藏進了衣領裏,看不清長相。不過身材很高挑,尤其是那雙包裹在牛仔褲下的腿又長又直。從穿著打扮上判斷,應該是位年輕的女孩子。


    眾人交頭接耳,紛紛猜測她的身份。


    能夠進入費西加實驗室的人皆不可小覷,都是從千萬名物理科學領域的專業研究者中脫穎而出來的。因此,他們更傾向於猜測她是某位研究員的家屬。


    接下來,眾人看見她徑直穿過長廊走到最裏麵的角落,屈起手指敲響了桌麵。


    “咚咚咚”


    聲音很低,但在安靜的實驗室中卻割愛響亮清晰。


    四周登時發出陣陣抽氣聲。


    李教授是出了名的暴脾氣,任何打擾到她工作的人不管是誰都會被罵得狗血淋頭。


    他們抿緊唇,背後出了一層冷汗,足以預見到接下來的修羅場畫麵。


    果然。


    “吵什麽吵,沒看到我在計算數據嗎?”李教授猛的一拍桌子,怒斥出聲:“滾滾滾,別來打擾我。”


    餘晚把鴨舌帽往下拉了拉,聲音不疾不徐:“李教授,我來報道了。”


    李教授聞言手頓了頓,立馬轉過身來,看到餘晚後臉上滿是驚喜,語氣卻相當埋怨:“怎麽現在才來?走走走,現在就去一號實驗室。”


    她猛的起身,抓起餘晚的手臂,風風火火的趕往實驗室。


    其他人看得目瞪口呆。


    他們沒聽錯,是一號實驗室!


    昨天李教授可是特意將量子材料新項目的數據、實驗材料與器械等東西統統調到了裏麵。這項實驗持續了兩年多,研發到了後期。如果成功研製出新材料,將會引導新一輪半導體革命,終結矽時代的新材料。不僅是對國家,甚至是對整個國際、整個科學界來說意義重大。


    基地裏多少人擠破了頭顱都參與不進項目中,而李教授卻殷切的拽著那個女生進了實驗室,她究竟是什麽來頭?


    不少人眸色隨之暗沉下來,眼裏有不敢置信,更有濃濃的嫉妒。


    憑什麽?


    該不會是來走後門的吧!


    “季庭,她是什麽來頭?”有人忍不住放下手中的實驗,走過來碰了碰了季庭的胳膊,打探道:“李教授好像很喜歡她的樣子。”刻意頓了下,他擠眉弄眼的挪揄道:“是不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盡管他極力隱藏著眼眸裏的嫉妒和不甘,還是被季庭看了出來。他臉色不變,眸色卻變沉了,對這種人一向反感又厭惡,礙於麵子,才沒有擺臉色。


    他抿抿唇:“你知道這個項目是怎麽開始的嗎?”


    男人臉色肉眼可見的僵硬了一瞬,不知道季庭為什麽要在這時候提這件事,但還是耐著性子迴答道:“聽說是y研究員無意中在實驗裏發現了新的分子式。”


    季庭輕輕挑了挑眉:“哦,她就是y。”


    “原來她是y啊。”男人笑了起來,而後,整個身體僵在了原地,眼睛瞪大得幾乎要鼓出來:“什、什麽?”


    -


    進了1號實驗室,餘晚直接被李教授摁在了電腦前,旁邊是一摞厚厚的資料,顯然已經積累了大量的數據。盡管她已經很久沒進實驗室,但時不時都會收到一個u盤,裏麵詳細記錄實驗數據,因此不會一頭摸黑。


    “待會兒我會重新安排一場實驗,前麵的數次試驗中有幾個分子式數據算得有些問題,你要把它們找出來。”李教授鼻梁上厚重的眼鏡片下冒著精光,語氣裏全然是信任。


    當初沈校長送她過來的時候,小姑娘那雙眼又颯又冷,像是草原上的一匹孤狼,看得人頭皮發麻。但是那身皮膚白白嫩嫩的,穿戴都是高端私人定製品,一瞧就是富貴人家嬌生慣養出來的小姑娘。


    李教授嗤之以鼻,一開始沒少為難她,專門挑了些雜活髒活。想不到小姑娘一聲不吭把活全幹了,而且實驗做得非常完美,後來更是一不小心暴露出在數據運算方麵的卓越天賦,愣是把眾人收得服服帖帖。


    要不是李教授提前把新項目名單遞交上去,下手足夠快,餘晚早被其他人搶去了。


    想到這,李教授長歎一聲。


    小姑娘明明挺有才能的,卻以還是學生為借口堅持留了個特助的身份,僅每年過來幫一次忙。她身份隱瞞得好,代號y,除了江大的學生外一無所知。


    當然了,要想查還是能夠查得到的,但他們都選擇尊重她的隱私。


    餘晚微微頷首:“好,不過我不保證一下子找出來。”


    “盡力就行。”李教授沒什麽意見,眉心蹙了一下很快就舒展。那張蒼老的臉龐揚起笑容,溫聲道:“你準備下,我現在就去叫人。”


    如果其他人在場,看到李教授這副和顏悅色的模樣,鐵定會大跌眼鏡,驚嚇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餘晚隨意點頭,一瞬間麵上懶散又漫不經心的神色斂了個幹淨,精致的眉宇間布滿認真。那雙纖細漂亮的手指落在黑色鍵盤上,更襯得極白。大腦高速運轉著,她手速很快,敲擊電腦排列組合分子式,很快,屏幕上出現一堆數據。


    見狀,李教授下意識放緩腳步,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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