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教室裏。


    肖苓雙手環胸,一側肩膀抵著牆麵,溫清如水般的雙眸遠眺著那個逐漸遠去的纖細背影,萬千滋味湧上心頭。


    從相片上看,晚晚如今的樣子應該和那個女孩差不多大。想到這個女兒,酸楚纏繞心間,她不由得屏住了唿吸,捏緊手指。


    晚晚,對不起……


    “ellen小姐,您覺得季同學演奏的這首曲子如何?”


    突然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肖苓眼底的愧疚瞬間消散得一幹二淨。


    她迴頭,目光先落到笑眯眯的教導主任身上,而後轉向不遠處抱著小提琴一臉緊張期待的季雲舒,頷首稱讚道:“技巧嫻熟,看起來是下了功夫的。”


    教導主任臉上的笑容更為燦爛了。


    季雲舒則長舒了一口氣,同時心中升起一股得意。那麽多人裏偏偏隻有她得到了與ellen兩次登台的機會,這迴一定能大放異彩。


    “不過……”


    肖苓話鋒一轉,變得格外嚴厲:“唯一的遺憾是情感不足,如果演奏的曲子沒有投入足夠的情感,就失去了它原有的靈魂,就像是一台冰冷的沒有情感的機器。如果明天彩排前你還是這種水平,是沒有資格與我同台的。”


    聞言,季雲舒瞳孔微微收縮,臉色發白,身體也一抖。不知道為何,此時此刻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幅畫麵。


    畫麵中明豔張揚的女生倦懶的抬著下巴,眼底滿是輕蔑:“嗤……難聽死了。”


    不,她等了那麽久的終於又得到這次寶貴的機會,可以當著全校師生的麵再次打餘晚的臉,狠狠將她踩在腳底下,絕對不能出錯。


    季雲舒抿抿唇,半彎腰,語氣誠懇:“您放心,我一定會盡快調整好狀態的。”


    肖苓審視了她許久,望著眼前的小姑娘認真又乖巧的模樣,好感倍增,語氣也逐漸鬆軟下來:“想要拉好每一首曲子,除了要了解譜子本身表達的意思,最重要的就是時刻秉持著火熱的激情以及恣意於音樂的狂想中……”


    季雲舒聽得十分認真,眼睛裏逐漸迸發出光彩,時不時點點頭。


    “……這首曲子對我意義重大,我不希望搞砸。”肖苓一臉鄭重。


    這是她給餘晚準備的驚喜。


    她曾經答應過女兒,如果有朝一日再次登台,會為她拉奏《維厄當a小調第五協奏曲》。


    季雲舒手指拽緊小提琴,連連保證:“您放心,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肖苓盯著她的臉,欣慰的笑了笑。


    季雲舒一怔,滿腹疑惑。那一眼怎麽說呢,有點像是透過她在看某個人,隻是這個想法很快就被她否定了。


    更沒來得及深想,教導主任開口道:“季同學抓緊時間排列,不要辜負了ellen小姐的期望。”


    頓了下,他又看向肖苓,一臉討好:“已經到了午飯時間,我在東風酒樓訂了一桌,我們現在過去吃個午飯吧?”


    肖苓無意中瞥到季雲舒低落的臉,心頭揪了下,提議道:“雲舒一起去吧。”


    季雲舒驚喜的抬起眼。


    教導主任意外的挑起眉,沒想到肖苓如此看重季雲舒。想到江大將來會出現一個國際知名小提琴大師,一張老臉笑靨如花:“對對對,一起去。”


    -


    餘晚不知道肖苓已經來到了江大,並且會作為神秘來賓登台表演。


    此時她來到校門口,發現有幾個記者正在探頭探腦的往裏看,沒什麽興趣的收迴目光。視線一轉,落到了另一邊騷包的紅色跑車上。孟深趴在駕駛座上,手支著下頜,正在與一個女生調情說笑。


    餘晚朝跑車走去,剛走兩步就被叫住了。


    “餘同學……”


    “餘同學等一下,我有話要跟你說。”


    餘晚剛停下腳步,一個圓臉女生氣喘籲籲的跑到了她跟前。


    圓臉女生一抬頭就對上那雙清冷的眼,心頭一突,渾身忽然哆嗦起來,說話斷斷續續的:“餘、餘同學,我我我……”媽呀,往近了看,校霸長得可真好看,眉眼精致,皮膚又白又嫩。


    她臉色迅速漲紅。


    餘晚撓有興趣地挑起眉:“有事?”


    女生鼓足勇氣,拿出一封粉紅色的信封。


    “……”謝了,不約。


    周圍有不少人停下腳步,看到這一幕吹起口哨。


    有人跟校霸告白了?


    有女生跟校霸告白了!


    但真相卻是……


    “我是經院學生會副會長姚婷,在校慶中負責統籌各院各社團節目。上次你在直播中說有需要可以找你幫忙,這裏麵是一份後勤采購清單,由各院報上來的,基本都是些設備和服裝租賃。因為是60周年校慶,大家都想呈現出最好的舞台效果,所以在道具上要求很高。”


    頓了頓,姚婷吞咽了下口水舒緩緊張感,繼續解釋道:“除了學校經費外,最近我們一直在往校外拉讚助,可是個別係沒有那個能力。明天都是校慶了,時間緊急,大家絞盡腦汁都找不到好辦法,才迫不得已打擾你,想要你幫幫忙看看有沒有什麽渠道能夠租賃這些東西。”


    姚婷態度誠懇,舉手保證道:“你放心,等校慶結束,我們就會把這些東西還迴去。如果有破損的地方,我們一定會原價賠償。你要是……”


    “……給我你的電話。”餘晚垂下眼瞼,拿出手機。


    那語氣淡淡,聽不出什麽情緒。


    姚婷一臉懵:“嗯?”


    餘晚抬了抬眸:“你不是要我幫忙嗎?”


    “噢!對,我的電話號碼是135xxx……”


    餘晚給黃三打了個電話,交代了事情來龍去脈,最後掛斷,再次看向姚婷:“你在這等十分鍾,黃斌會來找你。你知道黃斌吧?不知道也沒關係,等下你會在人群中看到個顯眼的黃色爆炸頭,就是他。”


    姚婷腦補了那個畫麵,噗嗤一聲笑了。看著餘晚走遠,心道:校霸熱心腸又好相處,下次誰還敢說她兇自己就跟誰急!


    餘晚上車,係好安全帶。


    “喲嗬,”孟深擠眉弄眼:“那個小姑娘跟你告白呢?”


    餘晚偏頭瞥了他一眼,目光掩著淩厲。


    孟深抬起雙手:“ok,我不說,我閉嘴。”


    說完,手指搭在方向盤上,一腳踩油門。


    過了十幾秒鍾又忍不住,叨叨說了起來:“我一會兒帶你去的農家樂非常有名,就在城郊,開車過去三小時,號稱食物純天然無汙染……”


    餘晚手一頓,遊戲中的人物被boss暴擊身亡。


    來迴天就黑了。


    應該趕不及……


    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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