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老先生的葬禮上,百裏赫並沒有掉眼淚,他還是恢複了從前的狀態,一副淡然無味的模樣,仿佛自己從未有過心痛的那一刻,也從未感受到人類的情感。


    紙錢在天上飄飛,對於此刻的光景來說,用白發人送黑發人並不貼切,但是比那樣還要淒涼,因為百裏赫即將麵對的是無比漫長的人生,在這段人生裏,他沒有親人。


    沒有人披麻戴孝,沒有人跪在墳前痛哭,隻有三個臉色淡然的人在墳前站著,不知道各自都在想著什麽。


    “子衿,我們先走吧。”肖清暉提議道。在他認為,或許百裏赫心中悲痛萬分,隻因有他們兩人在場,所以不能表現出來。


    寧寒點了點頭,隨後跟著肖清暉一起離開了。


    “子衿,你覺得百裏赫會成為我們的朋友嗎?”路上,肖清暉問。


    寧寒看了看路旁剛剛抽芽的柳枝,道:“我們比其他人更了解他,或許會吧。”


    肖清暉點了點頭,歎了一口氣道:“從今以後,百裏赫就是孤獨一人了,當真是可憐。”


    寧寒輕笑,道:“或許,他感覺不到孤獨。”


    “他已經有人類的感情了,怎麽可能感覺不到?”肖清暉道。


    寧寒看了肖清暉一眼,道:“沒想到你這家夥年紀也不小了,心思如此單純。”


    “怎麽了……”肖清暉道。


    “在那一刻他有了一個作為生物的基本情感,但我覺得那也不過是應激反應而已。吳老先生死了,慧娘的意識在他的體內會越來越淡,慢慢的他就沒有什麽感情了。”寧寒道。


    肖清暉的腳步頓了頓,聽到寧寒的話恍然大悟,道:“你說……慧娘的意識會慢慢消失?”


    “當然,慧娘的一絲殘識是因為她擔心自己的兒子,現在吳老先生已經死了,她的殘識也沒有存留下去的必要了。”寧寒道。


    肖清暉看著眼前的路,道:“你說,人類有轉世重生嗎?”


    “或許有吧,你相信就有,不信則無。”寧寒道。


    “我寧願相信有今生和來事,說不定我就可以主宰自己的人生。”肖清暉道。


    寧寒嗤笑了一聲,道:“怎麽,現在的你做不到自己主宰自己的人生嗎?”


    肖清暉又是一聲歎氣,眼眉低垂著,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道:“我的一生,從來都不在我的掌握之中。”


    “怎麽了?可以說來聽聽,我不會告訴別人的。”寧寒問道。


    “我和一個不喜歡的女人結婚了。”肖清暉道,“還有了一個兒子。”


    “你的兒子一定很可愛吧,哪怕你不喜歡自己的妻子,兒子終究也是自己的骨肉,對你們三維世界的人來說,不就是這樣嗎?”寧寒道。


    “說真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他,但是他對我而言很重要。”肖清暉道。


    提起他的兒子,肖清暉的臉上掛著笑容,看來他還是愛肖洛的。


    “你,為什麽會娶一個不喜歡的女人?”寧寒問。


    肖清暉皺了皺眉,道:“因為我的家裏很窮,我當年上大學,本以為父母不會同意的,可是誰知道他們突然拿出了一筆錢來,後來我才知道,那筆錢是我的妻子家裏出的,我們兩家有一些交情,雙方父母在當時為我們定了親。”


    “原來如此。你受了他們的資助才上了大學,不希望背信棄義,所以才娶了她。”寧寒道。


    肖清暉笑了笑,仿佛對當初的種種過往已然釋懷,道:“不過我不後悔,還好我上了大學,否則我竟不知這個世界上還有許許多多神奇的事物,我也是在大學裏,遇到了一個與眾不同的女孩兒。”


    “你很喜歡她?”寧寒知道,他說的那個人就是自己,當初在90年代時,住在上官妮妮體內的自己。


    “嗯,我對她一見鍾情。”肖清暉道。


    “什麽一見鍾情,你是覺得人家長得好看吧。”寧寒不屑的說道。


    上官妮妮當然好看,而且美的傾國傾城。


    “也許吧,但是她真的留給了我不可磨滅的印象。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我以為那個女孩子是我們學校的同學,後來才發現她騙了我,她其實是一個有名的黑幫女老大,沒過多久她就死了。”肖清暉道。


    “好淒慘的結局,她,是在幫派鬥爭中被人砍死的嗎?”寧寒問。


    “具體我也不清楚。直到後來,我加入了時空監察院,才知道當初死的,隻是她的身體,那個人體內的靈魂來自於未來,是將來墨幽靈的擁有者。”肖清暉道。


    寧寒怔了怔,道:“原來如此……”


    “所以,我們之間本來也是不可能的,或許我比她大十幾歲,甚至幾十歲。”肖清暉苦澀的笑了笑。


    “嗯……那你可要好好保持青春,等到將來再次站在她麵前的時候保持住當年的形象。”寧寒道。


    “這些都不重要,我也已經不怎麽在乎她是誰了,她現在可能還沒出生呢。”肖清暉道。


    寧寒也笑了笑,道:“世事無常,當你知道這個世界可以穿越的時候,就應該清楚緣分這東西,總是這樣。”


    “嗯。”肖清暉輕輕的點了點頭。


    迴到了客棧,寧寒躲進了自己的房間,道:“我去,肖清暉現在就已經知道這麽多了。”


    “那又怎麽樣,他又不認識你。”韓世良道。


    “沒什麽,隻是他說那些話的時候,我總是有些心虛。”寧寒道。


    “不必心虛,你還是好好想想該怎麽搞定百裏赫吧。”韓世良道。


    “我猜,百裏赫就是四維代碼。”寧寒道。


    “他?”韓世良有些不敢相信,轉念想了想,能幻化成人,又擁有那麽強大的力量,或許真的有可能。


    “小玉呢?小玉有沒有分析他身上的力量?”寧寒道。


    這個時候,小玉的聲音想起,道:“沒錯,她就是四維代碼。”


    “果然如此!”


    雖然早就猜到了這一點,但是寧寒還是不免有些激動。


    “你怎麽確定的?”韓世良問。


    “他身上的力量很熟悉,通過係統分析對比,我敢肯定這一切。”小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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