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寒他們帶了些生活用品和吃食來到了慧娘兒子家,對慧娘兒子說自己是百裏赫的朋友,慧娘兒子顫顫悠悠的打開了門,將他們請了進去。


    “老人家,您自己一個人生活多久了?”寧寒問。


    “我這一輩子都是自己一個人生活,來,快請坐,我這屋啊,亂了點兒,人老了,也幹不動了。”慧娘兒子說道。


    寧寒在屋內環視了一圈,果然很亂,但是她還是坐了下來。慧娘的兒子姓吳,吳老先生看上去精神還不錯,隻是身體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每動一下都像是要散架了一般。


    肖清暉並沒有和他們一起坐下來,而是開始幫慧娘的兒子吳老先生收拾屋子,一邊收拾一邊聽寧寒他們說話。


    吳老先生並沒有稱唿百裏赫為叔叔,反倒是叫他先生,看樣子是不希望寧寒他們知道百裏赫長生不老的事實。


    “你們是百裏先生的什麽朋友啊,我怎麽沒有聽他提起過?”吳老先生問道。


    “我們啊,本來是他的書迷,您不知道嗎?他是這橋南鎮裏有名的說書人。去茶樓聽書的次數多了,慢慢也就變成了朋友。”寧寒道。


    吳老先生眯著眼睛慈祥的笑了笑,道:“沒想到百裏先生也能交上朋友,真好。他啊,跟我一樣,都是孤獨的人。”


    吳老先生說著就要給寧寒倒水,看他顫顫悠悠的樣子,寧寒急忙站起了身,幫忙把水壺拿了起來,自己倒上了幾杯水。


    “老先生,您先喝口水吧。”寧寒道。


    吳老先生擺了擺手,道:“不了,人老了,倒是不怎麽經常喝水。”


    “那怎麽行呢?水可是生命之源。”寧寒道。


    吳老先生笑道:“人老了,去趟茅廁不容易,來迴來去折騰,麻煩。”


    寧寒聽了這話也沒再繼續說下去,把杯子拿了起來,自己喝了一口水。


    “那位先生,你也坐吧。”吳老先生對肖清暉說道。


    “好。”


    肖清暉也收拾的差不多了,他坐下來拿起了茶杯。


    “百裏先生最常講的就是慧娘的故事,你們二位可曾聽過?”吳老先生問道。


    “當然,我們非常喜歡這個故事。”寧寒笑道。


    吳老先生搖了搖頭,道:“這個故事有什麽好的?我第一次聽這個故事的時候還是很多年前,聽完這個故事,我隻感歎慧娘的兒子,他的處境一定很慘。”


    “慧娘的兒子不是被自己的叔叔收養了嗎?想來應該可以平安長大吧。”寧寒道。


    吳老先生笑道:“姑娘心思單純,自然不知道人心險惡,我若是那慧娘,根本不會留那個家夥活下來,自己的兒子身在他人的屋簷下,還不如變成一個孤兒,又或是……還不如幹脆死了。”


    “老先生……您怎麽會這麽想?慧娘當然是希望自己的兒子活下來啊。”寧寒道。


    吳老先生歎了一口氣,道:“我啊……從小就是個孤兒,小的時候有一個玩伴,他和我一樣沒有父母,幸運的是,我不像他一樣,生活在自己的舅舅家裏。舅舅家把他撫養長大,每天讓他做各種粗活,吃不飽穿不暖,還要住在茅棚裏,天天看人眼色,實在是淒慘極了。”


    “那,後來呢?”肖清暉問。


    “後來,他還不到十五歲,就活活累死了,死在了他舅舅家的地裏,被人發現的時候,他身上都是傷痕,人瘦的皮包骨。”吳老先生說道。


    肖清暉聽到這兒,眼眶都紅了,寧寒看了他一眼,沒想到他竟然是一個如此多愁善感的人。


    “我這個朋友啊,每當我想起他的時候,我總是會想起他以前對我說過的話,他說……你真幸福,沒有家人,沒有人拘束,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來生如果老天還要讓我做孤兒,我想做和你一樣的孤兒。”吳老先生道。


    “今生的苦他已經受夠了,來生他一定能平安喜樂,快活幸福的過一輩子,有人真的心疼,有人永遠陪在他身邊。”寧寒道。


    吳老先生點了點頭,道:“但願吧。對了,百裏先生今天又去說書了嗎?是他來讓你們探望我的?”


    寧寒道:“對,百裏先生說你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他今天沒有時間過來,買了一些東西,讓我們帶給你。”


    吳老先生仿佛想到了什麽,眉頭垂了下來,道:“百裏先生真的這麽說嗎?”


    寧寒見他哀傷的樣子,心裏有些疑惑,吳老先生從小孤苦伶仃,有人這麽看待他應該是一件幸福的事,怎麽他反倒卻不高興了呢?


    “對啊。”寧寒道。


    吳老先生長長的歎了口氣,道:“百裏先生……他平時看起來像是無憂無慮一樣,其實我知道,他很孤獨。我很怕他這麽想,如果我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那我……我已經老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離開這個世界,到時候百裏先生……應該會更加孤獨了吧。”


    寧寒的眼眸也垂了下來,原來吳老先生是為了百裏赫著想。


    空氣中凝固的氛圍中充斥著哀傷,不一會兒吳老先生笑了笑,道:“現在不一樣了,百裏先生多了兩個朋友。”


    寧寒點了點頭道:“對,沒錯,我們是他的朋友,以後我們會代替您陪著他,不會讓他感覺到孤獨的。”


    吳老先生看了看寧寒又看了看肖清暉,道:“你們,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拜托了……”


    “老先生請講。”肖清暉說道。


    吳老先生咳嗽了兩聲,之後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將咳嗽壓了下去,道:“我知道,我已經時日無多了,百裏先生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放不下的人,我希望你們都能好好的,成為真正的朋友。”


    寧寒聽了這話目光一滯,原來吳老先生看的這麽明白,他知道寧寒和肖清暉並不是百裏赫真正的朋友。


    寧寒微微一笑,道:“老先生,您放心,我會照顧好他的,也會成為他真正的朋友。”


    “如此……那我就放心了。”吳老先生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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