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到平安樹下時,賈定的腳突然滑了,險些摔倒。


    海文嬌聽到了身後的動靜,剛想迴頭,寧寒急忙喊道:“別迴頭!”


    海文嬌聽出了寧寒的聲音,輕笑了一聲,問:“這是為何?怎麽了?”


    “沒事沒事,等一下就好。”寧寒答。


    賈定和寧寒兩人把韓世良從擔架上攙扶了下來,寧寒把一根拐杖塞進了他手裏,道:“去吧,現在你可以走到她麵前了。”


    “多謝……”


    韓世良拄著拐杖一步一步朝著平安樹下走,看著月光下海文嬌的背影,心裏突然有些忐忑,迴頭望了一眼。


    寧寒衝他擺了擺手,示意他趕快過去,隨後拉著賈定在茂密的草叢裏躲了起來。


    “阿嬌。”


    韓世良喚了一聲。


    海文嬌的身影動了動,想迴頭卻沒敢迴頭,她的心裏同樣有些激動忐忑。


    “世良……”


    韓世良緩緩移動到她身後,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讓你久等了。”


    “還好,並不是很久。”


    海文嬌迴過頭,看到韓世良的模樣後愣了愣,隨後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用衣袖輕掩著口鼻,笑道:“怎麽把自己弄成這幅模樣?”


    韓世良苦笑:“我……”


    “世良。”


    海文嬌打斷了他的話,拉住了他的手,隨後靠在了他的肩頭。


    “你可以不必這樣的,我希望你能好好活著,哪怕是在不同的世界。”


    韓世良抬起無力的雙臂,強忍著咳嗽的欲望,輕輕拍打她的後背,柔情的摩挲。


    “如果我早知道你不屬於這個世界,為了迴來要受這麽多苦,我情願不曾跟你相識,不曾對你過那樣的話。”


    “你,還在等我嗎?”


    海文嬌鬆開了懷抱,深情的注視他的雙眼,問:“你要聽真話嗎?”


    “當然。”


    “其實……在賈定告訴我你的身份之前,我不敢相信你真的會迴來,我也沒想過等你。世事無常,命運總是喜歡折磨世人。在你死的那一刻,我知道我自己再也不會真的快樂了,所以想順從命閱安排,把你放在心底。可是,你迴來了,你真的迴來了……雖然你變了模樣,但我能感覺到,是你,是你站在我麵前。”


    海文嬌幾度哽咽,韓世良撫摸著她的臉頰,道:“是我不好。”


    “你沒有不好……如果你不好,那這個世界於我,就再無美好了。”海文嬌道。


    “嬌嬌,我想你了。”


    海文嬌的眼淚奪眶而出,再次衝進韓世良的懷裏,緊緊的抱著他的腰。


    “你太傻了……為了我斷送自己的一生,真的不值得。”海文嬌哭道。


    韓世良沒有迴話,默默地抱著她,在她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


    寧寒在遠處偷偷看著這一幕,歎道:“不顧一切的最後一麵,果然淒涼。”


    賈定躺在草地抬頭望著星空,道:“你想不想和你另一個時空的心上人見上一麵?”


    寧寒也在草地上躺了下來,遠處的一切可以想見,她不想再偷看了。


    “我很想見他。但是為了見他一麵拋棄一切,我做不到,我想……他也做不到。”


    “能不能告訴我,你的那個他是誰?”賈定問。


    寧寒側過頭看了他一眼,順著他的目光抬起頭,看著遼闊的星空道:“他的時代在你們之後,你並不知道他是誰。”


    “不要看我,我在90年代讀過很多史書,如果他是個有名的曆史人物,那我一定知道。”賈定道。


    “他,叫江臨川。”


    “嗯?那個史上第一花心男?”


    “他不是,他很好很好……”


    “好吧。”


    -


    海文嬌扶著韓世良在樹下席地而坐,拿起樹邊的兩個酒杯,道:“世良,今夜月色甚美,你願不願意娶我做你另一個時空的妻子?一個永遠都不會再見麵的妻子。”


    “求之不得。”


    盡管他的身體已經不允許他喝酒了,但他還是和海文嬌交了杯。


    喝完酒後,海文嬌靠在他的肩膀,道:“聽寧姑娘,我是個非常了不起的人,千古唯一女帝,為後世所敬仰。”


    韓世良感慨道:“是啊,她怕也是你的仰慕者之一,常常嘲笑我,憑我這樣的人憑什麽能得到你。”


    “其實,未來有沒有很了不起我並不在乎,我隻想盡職盡責做好自己該做的事。當皇帝並沒有想象中這麽快活,在見到寧姑娘之前,我已經很久沒有和他人過那麽多話,喝過那麽多酒了。”海文嬌道。


    “她和你的性格很像。”


    “是嗎?”


    “對啊,那個海王朝的長公主,海文嬌。”


    海文嬌笑了笑,“確實呢,我那時候也像她一樣自由自在。”


    夜裏的風涼嗖嗖的,賈定忍不住咳了起來,吐了一大口鮮血。


    寧寒和賈定在遠處聽到這一聲咳,不約而同的坐了起來,又躺在霖上。


    “算了,他們難得見一麵,我們還是別去打擾了。”賈定道。


    “是啊,畢竟是最後一麵了。”


    海文嬌慌了起來,抱著韓世良問:“世良,你怎麽樣……還好嗎?”


    著,她拿出一條潔白的手帕為他擦了擦。


    “我沒事……大限將至,恐怕我陪不了你多久了。”韓世良道。


    海文嬌很想大哭一場,但是又不想讓離別變得那麽痛苦,她死死的抓著韓世良的胳膊,哽咽著道:“沒關係的,我會好好照顧我自己的。世良,其實你不在的日子裏,我幾乎無時無刻不在想你,所以我每瘋狂的看折子召見大臣,甚至挑選夫婿,可我……可我還是忘不了你。”


    “是我對不住你,我沒能贏得了學姐,沒能贏的了老爺的安排……”


    韓世良又咳了起來,海文嬌繼續為他擦拭,鮮血幾乎染紅了整個手帕。


    “看來世良兄撐不住了,你打算什麽時候迴去?你還有三時間,其實可以再逛一逛,痛快的玩玩,欣賞欣賞風景。”賈定道。


    寧寒看著平安樹下依倌兩個人,道:“平安樹也沒能保他平安呢,看來我的任務確實是快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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