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驍然的謎題和氣味有關,需要他在十幾個瓶子裏找出和線索有關的氣味,“聞得我鼻子快‘瞎’了。”


    劉羽白的謎題是組裝電路,題目不難但是需要一些技巧,稍有不慎就會功虧一簣。他反複試了很多次,每次都敗在同一個地方。劉羽白說他幾乎要放棄了,想著最後再試一次,沒想到這樣一想反而成功了。


    大家七嘴八舌交流著經驗,然而他們最想聽的還是南向晚的。在之前的關卡裏,南向晚表現出色,幾乎沒有什麽能難倒她的題目,他們想過遊戲會失敗,但沒想到會敗在南向晚這裏。


    “你到底遇到了什麽?”


    南向晚神情沮喪,到現在沒了天花板的壓迫,漸漸冷靜下來的她還是想不明白密碼是什麽。她把攥在手裏的道具拿給大家看,“隻有這瓶藥……”


    她還沒把自己的思路說出來,隻是看了一眼藥瓶的林驍然脫口道:“3267?”


    陳詩韻和劉羽白也恍然大悟似的點頭,“對對對,應該是3267。”


    真的是這樣嗎?


    他們向店員詢問正確答案,林驍然說的沒錯,最後一把鎖的密碼果然是3267。


    “為什麽?”南向晚反問。她不相信這個密碼會這麽簡單,不需要思考,不需要計算,一秒鍾就能說出來,而且其他人都知道,隻有她不知道。


    更可怕的是,哪怕告訴了她答案,她依舊不明就裏,不明白這瓶要和這串數字之間有什麽聯係。


    想到這裏,南向晚眉頭更緊,又羞又憤。她可憐兮兮的模樣落在林驍然眼裏,讓林驍然情不自禁地彎了唇角,別提多得意了。


    看來她也不是什麽都知道。


    他原本還想賣個關子故意不告訴她,見南向晚泄氣似的癱坐在地上暗暗咬著嘴唇,終於還是生出絲絲不舍。


    “好了好了,其實很簡單。”林驍然向南向晚揭曉了謎底。原來這是某個電影裏的情節,南向晚沒看過這部電影,當然不知道其中的訣竅。


    “竟然是這樣。”南向晚長歎一聲。她為了解出密碼,反複研究筆畫、拚音、化學元素,試了密碼沒有反應又懷疑是不是自己數錯了,來來迴迴檢查了很多遍,浪費了不少時間,原來她從一開始就走偏了。


    “嗬……”南向晚苦笑。這真是太可怕了,正確的路徑自始至終都沒有走入她的視線,不管她試了多少條道路,付出多少努力都不可能有結果。


    陳詩韻在一旁安慰道:“這也不能怪南向晚,每個人都有知識盲點,不可能什麽知識都知道。”


    劉羽白感歎道,“要是你能和我們說一下你的謎題就好了,說不定就過關了。”


    劉羽白的話一語驚醒夢中人。


    是啊,南向晚為自己的固執感到後悔,如果她能問一句就好了。可是她為什麽沒有問出口呢?


    她一路過關斬將,隻有別人向她求助的時候,她怎麽能問別人?大家每人一間密室,都有自己的謎題要解,別人能顧得上她嗎?他們幾人中,連成績最差的林驍然都能靠自己解出謎題,她怎麽能靠別人?


    她自認為自己做得沒錯,可是結果卻不是她想要的——整個團隊都毀在了她的手裏。


    這件事讓南向晚想到很多,她甚至開始重新審視深植於自己心中多年的處世之道。她獨立、刻苦,堅信人定勝天。現在,她不得不承認,沒有人是萬能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優勢與短板,優秀如陳詩韻,也不能將事事盡在掌握。


    與她不同,陳詩韻一意識到自己的能力不足以應付手上的問題,便立刻向擅長音樂的劉羽白求助,難道她沒有想過,這樣的問題在劉羽白那裏或許會顯得十分幼稚,這樣去問劉羽白,會不會讓劉羽白嘲笑?


    “嗬……”南向晚笑了。陳詩韻一定想過,不過她並不在乎,不是有一句話叫“不恥下問”嗎?求知的路上少不了付出,金錢、精力、時間,也有麵子……況且劉羽白並沒有嘲笑陳詩韻。他們是一個團隊,隻要有一個人打不開鎖,四個人都無法逃出去,在這樣的環境中,幫助別人就是幫助自己。


    遊戲結束,四人受邀在店門口合影,照片很快被打印出來,貼在旁邊的牆上。南向晚在照片牆上隨意一掃,驚訝地發現了一張熟悉的臉孔。


    “林驍然,這個是你嗎?”南向晚指著一張照片問道。


    陳詩韻湊上去一看,“真的,真的是你,難道你來玩過?”


    “……”就這麽被發現了,林驍然無奈扯了扯唇角,算是默認了。


    “好啊你!”陳詩韻佯裝生氣,“你玩過還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林驍然做出無辜的樣子,“說出來就不好玩了。”


    南向晚哼了一聲,“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也就算了,還故意搗亂。”她突然想到了什麽,旋即怒不可遏,作勢要打他。“我想起來了,你早知道蝙蝠會掉下來對不對?你怕沒人上鉤還故意拿著手電筒東晃西晃,想讓我們發現手電筒有問題。”他呢,躲在一旁看好戲,等著按下按鈕的人被蝙蝠砸到。


    “哈哈哈……”想到南向晚被蝙蝠砸到的樣子,林驍然再也忍不住笑噴了出來。“我是玩過,不過之前那次懵懵懂懂的也沒玩明白,很多謎題都記不清了,那個蝙蝠最讓人印象深刻,因為我也被砸過。”


    “是嗎?”聽說林驍然也被砸過,南向晚總算不那麽氣了。


    大家又問林驍然那次玩的時候是什麽樣子,林驍然興致勃勃一一道來。


    “我一哥們被箱子裏的骷髏嚇傻了,一個勁地打骷髏,害得原本扮成吸血鬼嚇人的店員趕忙來搶救骷髏,害怕他把道具打壞了,結果他看到吸血鬼,嚇得又開始打吸血鬼。對了,還有那個摩爾斯電碼……”


    大家有說有笑地走出商場,當燦爛的陽光重新照耀在南向晚身上時,熾熱的溫度竟然讓她有了重獲新生的感覺。


    林驍然也察覺到了南向晚的變化。他和父母迴老家呆了幾天,迴到師範大學自習室時,他驚訝地發現原本獨自一人枯坐一天的南向晚徹底變了。


    她重新對學業燃起熱情,但不再埋頭苦讀,而是積極和陳詩韻、劉羽白交流探討。她不再顧及自己的顏麵,隻要有不懂的問題就會開口求助,得到答案後還會向陳詩韻和劉羽白講一遍,請他們幫忙理一理思路,聽一聽有什麽錯漏。


    南向晚底子不錯,她進步飛快,有時候甚至能把陳詩韻和劉羽白問住。大家隻好再分頭去問別人。


    更讓林驍然驚訝的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南向晚和陳詩韻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兩個人一起吃飯,一起學習,還總是背著他說悄悄話,有時候還對他指指點點,弄得林驍然心裏毛毛的。


    林驍然真是後悔啊。


    上次在南向晚宿舍,他被南向晚“打”怕了,也被她淚水漣漣的樣子嚇壞了,他不想再問這問那耽誤她學習,這才找了陳詩韻一起自習。現在倒好,陳詩韻成了南向晚的好閨蜜,整天和南向晚混在一起,他想問個問題都插不上嘴。


    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南向晚相處久了,原本溫婉可人的陳詩韻也沾上了南向晚不可一世的霸道習氣,麵對他的提問,不是用沒時間打發他,就是說這個問題很簡單,讓他多思考,不要總想著靠別人。


    他真是……真是拿她們沒辦法。


    林驍然開始試著在遇到不會的問題時努力鑽研,他也漸漸愛上了這種感覺,那種依靠自己解出難題的成就感是在籃球場上進幾個球都比不上的。每每解出一道難題,他都會反複迴味其中的訣竅,陶醉於自己聰慧無敵機智過人,然後迫不及待地想把這份喜悅分享給別人。


    “這個題你會嗎?我給你講。”林驍然追著南向晚說道。


    南向晚像哄蒼蠅一樣擺手,“我會、我會、我會。”


    “我不信,你給我講,我看你是不是真的會了,講不出來吧?來,哥教你。”


    “……”


    南向晚也不總是這樣,心情好的時候也會讓林驍然講一講,權當學習之餘的調劑。有時候,林驍然也會冒出幾個金句,讓她刮目相看。


    快樂的日子總是短暫的,轉眼間,高中最後一個暑假已經接近尾聲。大家相約去遊樂場玩一天,作為對暑假的告別。


    南向晚從沒去遊樂場玩過,沒時間是一方麵,覺得沒意思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好吧好吧,這都是借口,事實就是她怕極了被遊樂設施甩來甩去的感覺。


    林驍然看出她不太自在,精挑細選了一個比較安全的遊樂設施,保證她坐完全程都沒什麽感覺。在林驍然的蠱惑下,南向晚走上機器係好安全帶。等車子開出去的時候,她就後悔了,因為車子在啟動後的下一秒便沿著軌道向上衝。南向晚明白,車子飛這麽高隻會有一個結果,那就是飛速向下。


    果然,緊隨其後近乎90度的俯衝讓南向晚的靈魂與肉體瞬間分離,南向晚終於明白產婦為什麽會在產房裏大喊“我不要生了”,現在的她隻有一個念頭,“我不要坐了”。


    說來也怪,過山車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想法,竟然在這個時候停了下來。但是南向晚並沒有因此安心,因為過山車停的地方比較奇怪,正處於軌道中間,她像蝙蝠一樣被倒掛在上麵。


    這種感覺太難受了。好在這種姿勢並沒有持續多久,過山車繼續啟動,又是一陣東倒西歪。


    從過山車上下來後,南向晚用僅剩的力氣追打著林驍然,“騙子!”


    林驍然一臉無辜,“這個確實是最安全的過山車,你看我,坐完都沒什麽感覺,要不試試那邊那個,那個比這個厲害多了。”


    “滾……”南向晚隻說了一個字。如果南向晚能夠預料到林驍然日後所從事的職業,她就會知道,林驍然會這麽說並不是在騙她,這種難度的過山車對他來說確實是小菜一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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