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織雲被送去新房後就開始裝睡,期間一直有人要過來找她,好在因為有新郎官的囑咐,那些人都被一個小姑娘擋迴去了。不過林織雲總覺得那新郎官的聲音十分耳熟。


    等到夜深了,那新郎官帶著一身酒味迴來了,林織雲也緊張了起來。新郎隻手就掀開了她的紅蓋頭,因那燈罩是紅的,蓋頭是紅的,四周的枕套被子窗花都是紅的,也映得林織雲滿麵紅霞萬分嬌豔。再看那張臉,眉毛眼睛鼻子嘴唇無一處不好,生得十分招人。尤其是那一雙眼睛,黑晶晶水汪汪的,十分清亮。


    林織雲那雙原本可人漂亮的杏眼,在看清新郎官長相的時候,忽然瞪得跟銅鈴一樣圓,惹來了一聲輕笑。


    “恩公?怎麽是你?”林織雲驚訝極了,“你就是沈三哥?”


    穿著新郎紅袍的俊美少年笑道:“怎麽?有那麽值得讓人意外嗎?”


    林織雲不好意思道:“恩公之前沒說,我就沒有想到,確實十分意外。”


    沈君川笑道:“那天你忽然跑到我跟前說你那好姐姐想嫁給徐秀才的時候,我也十分意外。”


    林織雲頓時就更不好意思了,想她那天還讓沈君川給沈君川帶話呢,也難怪他說不用加錢了,因為他早就聽到了。


    沈君川見林織雲臉上的紅暈越發明顯,嬌豔得跟朵海棠花似的,看著愈發招人了,叫他有些口幹舌燥。早就知道她生得好,所以當初救了她之後會叫她少出門,也是怕她因容貌招惹是非,又是個弱女子護不住自己。


    “你可想好了,真要嫁給我嗎?”沈君川又問,“若是想要反悔,現在還來得及。你爹留的那些書我都弄出來了,就在床底下呢,你大可以帶著這些書離開。若是今晚不離開,你這輩子就隻能綁在我這條船上了,我不會再放過你。”


    他說著,從床底下拖出一個箱子來。林織雲見了,連忙起身蹲下打開那個箱子,隻見她爹留給她的那些書每一本都好好地放在裏頭,甚至還被擦去了不少灰,其中幾本還有了被翻閱過的痕跡。林織雲不由想起當年他爹認真看書又一筆一筆在書上寫下心得的模樣,眼眶發熱。


    “我爹當年讀書其實不錯,可徐家叔叔死後,我爹為了照顧徐家孤兒寡母每日又要讀書又要做好幾份工,就把身體熬壞了。他後來身體不好,動不動就咳嗽,天一冷就要病上好幾日,根本無法科考,他幹脆絕了這個念頭,隻安心地供養徐家。可他到底喜歡讀書,每迴領了工錢都會去書肆走一趟,挑幾本可心的迴來,尋了空就摸出來看看,每一本他都看到爛熟於心為止,還留了不少心得體會。他說這些書徐博聞日後也用得上,還說徐博聞是個可塑之才,等我帶著這些書嫁過去,說不定就能助他平步青雲。”


    林織雲頓了頓,又紅著眼睛道:“我原本也是這樣想的,爹爹既然喜歡他,又在他身上付出那麽多心血,那我自然是要嫁給他的。雖然爹爹去世了,如今再幫不了他,我名聲也不好,可我們家於他有恩,他身為讀書人總不能忘恩負義?誰知道他會默許他娘想出李代桃僵的主意來呢?”


    沈君川聽著也覺得徐博聞不是東西,十年寒窗苦讀大概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隻是見林織雲穿著一身嫁衣蹲在他的房裏一口一個徐家的,心裏也怪不是滋味,到底這姑娘如今是他的新娘了。


    雖然說從前他沒想過要換新娘的事,但如今真換了,他也沒有不願意的,畢竟他和林繡月也沒見過幾次,談不上感情。


    “你心裏若是還想著他,那我可以現在就帶你去徐家鬧一場,逼他們不得不……”


    “他既無情我便休,這樣的話恩公還是莫要再說了。”林織雲站起來看著沈君川認真道,“徐家忘恩負義,我不欲與他們多做糾纏。到底當年施恩的是我爹,不是我,隻恨我爹養出了兩隻白眼狼。恩公說可以放我離去,可我又能去哪兒?林家是迴不去了,其他地方也不是我一個孤身女子可以闖蕩的,隻要恩公不嫌棄我,我是願意跟著恩公的。”


    “真的願意?”沈君川挑眉,“怕是你對我們沈家不夠了解吧?我們沈家原本也算村裏的富戶,可我二叔好賭,敗光了我爹攢下的所有家產,最終氣死了我爹。如今我們這一大家子過得十分貧困,我娘又是個病秧子,動不動就要吃藥,每月都得花去不少銀子。而我名聲不好,如今還瘸了一條腿,你真的覺得沒關係?”


    林織雲道:“我記得恩公這條腿是能治好的吧?”


    “是能治好,但錢不夠,耽擱久了應該就徹底瘸了。”


    林織雲聽了頓時鬆了口氣:“那就沒關係,隻要我們努力,總能賺到藥錢的。”


    沈君川見她還挺樂觀,不由笑了:“我這人脾氣也不好,關於我的事情你應該有所耳聞?”


    “可我的名聲也不好呀,恩公也應該有所耳聞。”林織雲無所謂道,“況且恩公當初救了我一命,怎麽看都是個好人。”


    “那你是跟定我了?”沈君川又問。


    林織雲想了想認真道:“我覺得恩公是個好人,隻要恩公這輩子不拈花惹草,不吃喝嫖賭,不偷雞摸狗……”


    “行了,我知道了,隻要我不犯事你就跟定我了?”沈君川可不想聽到她說出更過分的詞來,連忙打斷了她。


    林織雲點頭道:“是這樣。”


    有句話是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還有句話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隻要沈君川不做什麽過分的事情,那她既然嫁過來了,自然是跟定他了。


    沈君川看著她笑道:“這可是你說的,既然如此,我便不客氣了。”


    林織雲不解:“什麽不客氣?”


    沈君川笑笑沒有迴答,隻一把將人攔腰抱了起來,壓在了床上。林織雲這才反應過來,一張小臉羞得通紅,卻主動勾住了沈君川的脖子。自此春宵良辰,鴛鴦交頸,一夜盡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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