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院子。


    薑尚還不曾走兩步,就聽到園林中有聲音傳來,其中有男有女,還能聽到薑還真大唿小叫的聲音。


    眺望而去,透過林間,可以看到七個富家子弟圍成一團,絲毫不顧自身儀態,嚷嚷個不停。


    而旁邊還有幾個下人丫鬟,有些無奈的看著七人。


    在這個娛樂匱乏的世界,這些閑來無聊的富家子弟,也就隻能鬥個蟈蟈來取樂。


    這幅情景。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見了,這三天裏隻要出了院子,都能看見薑還真和她的狐朋狗友。


    薑還真性子外向,又屬於鬼主意很多的性格,耍起來跟個男的一樣,絲毫沒有女兒家的模樣。


    “咬死了咬死了,李二娃你帶來的這個蟈蟈,太惡心了吧,怎麽還把我蟈蟈給吃了。”


    林子裏,薑還真不滿的聲音響起,讓一個膚色較黑的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


    “還真姐,這蟈蟈是我從外麵抓來的,我也不知道它會這樣啊。”


    “行了行了,我看你就是故意來報仇的,是不是上次輸了我,懷恨在心來找迴麵子的。”


    明明一個大老爺們,此時麵對身形嬌小玲瓏的薑還真,這被叫做李二娃的男子,急得滿臉通紅。


    這李二娃年歲不大,估摸著也就十七八左右,長得憨厚老實,一副老實人的模樣。


    微微搖頭。


    在幾人的吵鬧聲中,薑尚從園林中離去,來到前院。


    鋪著青石的院子裏,一處寬大的演武場,幾乎占據其三分之二的麵積,邊上還有十八般武器。


    而此時,這演武場上,一眾十來人在演練著武藝,這十幾人的前頭,站著一個膀大腰圓的魁梧男子。


    這人穿著一身無袖短褂,裸露在外的手臂上,紋滿了看不懂的畫像,整個人氣勢十足。


    薑尚來到這人身邊站定,一同看向演練武藝的眾人。


    “大公子。”


    這人迴身抱拳行禮,看向很少見到的薑尚,眼神帶著審視,從他身上打量一二,才繼續開口。


    “大公子,今日怎麽有空來院子裏看我們,聽大小姐說,大公子這幾日苦讀聖賢書,是要考功名嗎?”


    “不是,功名利祿我不在意,但我喜歡練武,府中除去他們此時練的,還有其他的高深武學嗎?”


    “這...”


    薑尚一開口就是高深武學,讓沈玉龍神色一滯,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迴答這個問題。


    武學自然是有的,問題是什麽樣的武學,才算是高深武學。


    此時,這演武場中演練的武學,可不是什麽爛大街的貨色,屬於江湖中數一數二的絕學。


    可到了大公子的嘴裏,好似變得一文不值一樣,還想要比這個更加高深的武學。


    無知小兒。


    沈玉龍心中有些不滿的想到,對於薑尚什麽都不懂,還開口要高深武學的行為有些厭煩。


    整理一二心中的思緒,沈玉龍這才做出思考狀,沉默一會,說道。


    “府中比這個更高深的武學,應該是沒有了,這門烈火燎原掌,在江湖中也是數一數二的絕學。”


    “如果大公子想要學,我等會把武學秘籍送過來,隻是這門武學需要根骨未定時習練最佳,大公子.....”


    瞥了眼話中有話的沈玉龍,薑尚搖了搖頭,開口道。


    “秘籍就算了,如此淺薄的武學,基本上看一遍就會了。”


    聞言。


    沈玉龍眼角抽搐起來,有心給身邊這胡說八道的娃娃一掌,真是不怕牛皮吹破天。


    “大公子說的是。”


    左思右想,最後憋出一句話來,沈玉龍頓時沒了動靜。


    如此冷場,讓沈玉龍待的那叫一個不自在,可薑尚觀看演練,他也不好直接撂挑子解散。


    演練結束。


    演武場上的十來人,看著並排而立的薑尚二人,紛紛上前行禮,這才迴到牆邊打坐。


    沈玉龍見薑尚站著不動,離去也不是,站著也不是,無奈之下,最後隻能開口詢問道。


    “大公子,想來這武學你已經學會了,隻是這等絕學之中要訣頗多,我等會將秘籍送來給你。”


    沈玉龍這鋪台階的舉動,讓薑尚看了過來,打量一二。


    這糙漢子還是一個有城府的,這是為了讓他不丟麵子,既開口說明他已經學會,又送秘籍讓他苦練。


    也是一個有趣的人。


    “多謝沈武頭,今日就到這吧,你到時將秘籍放在我的房中就行,等我迴來再看。”


    不等沈玉龍接話,薑尚從院子中離去,出了大門,朝著街上閑逛而去,很快消失在人流中。


    目送薑尚離去,沈玉龍這才摸著下巴,心中想到。


    都說大公子癡傻十八年,可這幅模樣哪裏像癡傻之人。


    他送了台階出去,薑尚順勢而下不說,還應了他送秘籍的事。


    薑府主家中,隻有兩個孩子,一個薑還真,一個薑尚。


    薑還真為女子,不可持家做主,如此一來,這薑家的基業,等到薑易貞百年以後,自然都是薑尚的。


    該說不說。


    這等前途廣大的人,他沈玉龍舔著臉巴結一二,也是人之常情,畢竟誰都想活的舒服。


    不過。


    薑尚的迴應,著實讓沈玉龍有些驚豔,真是虎父無犬子。


    薑易貞在官場如魚得水,這薑尚癡傻十八年,如今醒來才多久時間,就已經聰慧過人。


    了不得。


    不說沈玉龍腦補多少東西,但來到街上的薑尚,卻遇到了一個讓他棘手的問題。


    行人絡繹不絕的街道上,薑尚站在街邊,看著街對麵在豔陽天下,若隱若現的巷子。


    駐足許久。


    確定自己沒有看錯,薑尚才緩緩上前,來到了巷子口。


    朝著巷子裏看去,昏暗一片,天上的豔陽似乎照不進來,而巷子的深處更是漆黑一片。


    這巷子裏不知有什麽古怪,隻能看清巷子口的情況,往深處看去隻看到一片漆黑。


    緩緩伸出手指,朝著巷子探去,然而手指好似穿透了一層東西,有劇烈的疼痛浮現。


    “嗯?”


    感受著手指上的劇痛,但看著巷子裏毫發無損的手指,薑尚後退一步,退到了豔陽天下。


    一縷黑氣飄上空中…


    雖說對於陽光有一定的反應,但這個反應並不是很明顯,更多的是一種突然轉變,而起的本能反應。


    “鬼怪嗎?還是邪靈?”


    他到現在,都還沒有分清,麵板中的邪靈到底指的什麽。


    這個世界,存在修煉者和鬼怪,應該是一件正常的事,但麵板給出的是邪靈,而不是鬼怪。


    就意味著這兩個東西,應該不是他想的一類東西。


    微微低頭。


    看向黑氣冒出的手指,表麵上看起來並沒有什麽問題,但是其內部的血肉早已壞死。


    就好像有什麽東西,在一瞬間,將其中的血肉精華,全都吸食幹淨,隻留下了皮囊。


    邁步而走。


    等再度來到巷子口,薑尚大拇指朝著食指一劃,頓時食指上破開了一個口子,猩紅的血珠滲出。


    這血珠微微發光,其內部不知是否是錯覺,好似有光芒閃過。


    薑尚屈指一彈,將食指上的血珠彈入了巷子裏,這血珠一路而行,最後消失在深處的漆黑中。


    看著風平浪靜的巷子,似乎剛才的試探,隻是幻覺一樣。


    而在這時。


    一陣風吹來,讓薑尚的雙眼微微眯起,他的眼中有倒影閃爍,其中有兩個小孩的身影。


    可順著視線看去,身前的巷子裏空無一人,也不知薑尚眼中的小孩倒影,是從哪裏來的。


    街對麵擺攤的徐富貴,看著消失不見的年輕人和巷子,神色一愣,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


    這個穿著不凡,卻行為怪異的年輕人,他已經注意好一會了。


    此時,這人影的突然消失,讓他有些沒反應過來。


    昏暗的巷子口,薑尚看著巷子裏的兩個小孩,迴頭看了眼,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


    他此時所在的地方有問題,街道上的行人,似乎看不見這條巷子,也看不見站在巷子口的他。


    微微抬頭。


    頭頂的陽光直射而下,卻止步於巷子口,形成了一個涇渭分明的光暗分割線。


    看向巷子裏在注視著他的小孩,二者之間隻有一步之遙,卻誰都沒有邁出這一步。


    進不進?


    這種詭異的情況,恐怕就是麵板信息中的邪靈了。


    讓薑尚猶豫的是,這鬼東西似乎有某種場域,這條昏暗的巷子,可是憑空出現的。


    目光從眼前這兩個,瞪著一雙死魚眼的小孩身上,掃視而過。


    這二者通體皮膚慘白,身上的青筋清晰可見,不顯得猙獰,卻有一種讓人不寒而栗的感覺。


    “哥哥,來陪我們玩啊。”


    似乎是看出了薑尚的忌憚,這瞪著死魚眼的小孩,竟然開口挑釁起來,這讓薑尚咧嘴一笑。


    晃了晃頭,雙臂一張一合,身子骨被徹底拉開,才說道。


    “如此盛情邀請,那哥哥等會好好疼疼你們,讓你們感受一下,什麽叫父愛如山。”


    話音未落。


    薑尚一步踏出,越過了這陰陽分割線,徑直走入了這昏暗的巷子中,有寒風襲來。


    外界陽光明媚的天色,在踏入這巷子後,頓時變得陰雲密布起來,也逐漸昏暗下去。


    而眼前的這對死魚眼小孩,瞪著一步之間踏進來的薑尚,似乎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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