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在雙方的默許下,太阿市中的百姓盡數離去,而眾多的軍卒與高手,也在這幾日到來。


    朝廷中有些人逃了,可薑尚並沒有去管,而是放任這些人離去。


    作為贏夏朝廷,對於薑尚揚言屠城一事,雖然相信這話並非虛言,但也做足了反擊的準備。


    皇城內。


    昏暗的宗祠中,燭光搖曳,一道模糊的黑影盤膝而坐,看著供台上的靈位沉默不語。


    其身後跪著一眾親王,粗略一看,在地上跪了四人。


    宗祠中氣氛壓抑,麵對打上門來的薑尚,這三日中,李淵隻是靜坐祠堂,並沒有參與到應對會議。


    可李元鬆等人,不管如何的手握大權,終究還是要問過李淵才行,隻因眼前這人為當今天子。


    “皇兄,三日已過,那薑尚恐怕要真的動手了,城內百姓早已被撤出,我等還是先下手為強吧。”


    跪在後麵的靠山王李元鬆,看著沉默不語的李淵,輕聲開口。


    可除了讓身邊的三人,抬頭看向他之外,李淵並沒有接話,隻是沉默中看著供台上的靈位。


    “皇兄,動手吧!薑尚這人絕非善類,商贏城都被屠了,我太阿市也絕對不會有例外。”


    “不錯,這人等待三日,恐怕隻是想要讓百姓離去,其手段神鬼莫測,到時候我怕......”


    身後的四人,紛紛開口,隻為取得李淵的同意。


    許久。


    “此事是老二做的吧?楊天正曾在身死前夜,於我送來一份密函,告訴我了一些事情。”


    這話一出,李元鬆身子一顫,整個人當即跪拜在地。


    “皇兄,此事我也是為了朝廷的計劃啊,薑尚此人實力非凡,如果能為我朝廷所用,其必然是一個極好的開路先鋒,哪曾想會如此啊。”


    李元鬆聲音悲痛,語氣中盡皆都是沒有想到會如此的情緒。


    可惜。


    李淵何等人物,又豈會相信李元鬆的一麵之詞,揮手一扔,一本密函被丟到了麵前。


    看著眼前地上的密函,李元鬆神色猶豫,可最終還是撿了起來,隨著密函打開,整個人神色一變。


    “皇兄,你早就知道?這是楊天正送來的密函嗎?”


    “不錯,你與楊婷私底下合謀的計劃,楊天正早已看穿,但我萬萬沒想到,你們竟然如此無腦。”


    李淵說話間勃然大怒,一巴掌扇在李元鬆的臉上,讓其頭顱一歪,嘴角有一絲鮮血流出。


    “看看你們做的,結黨私營,謀害忠良,將這大好江山攪得烏煙瘴氣,何談未來可期?”


    “朕苦心謀劃了整整幾十年,眼見即將再塑乾坤,就因為你的舉動,現如今卻要化為泡影。”


    “李元鬆!你該當何罪!”


    李淵這一聲聲的質問,讓受了一巴掌的李元鬆,不敢去反駁,也不敢去接話。


    就算他身為宗師極境,也不敢去觸李淵的黴頭。


    眾人低著頭,沉默許久,等到李淵轉過身去,才對視一眼,其中一人輕聲開口。


    “皇兄,此事也不能全怪二哥,他也是為了朝廷的計劃,才會選擇去做這件事,這事會變成這樣,是誰都沒有想到的。”


    “三哥說的不錯,這薑尚實力會強到這種地步,也是沒有料到的事,不然相信二哥也不會去做的。”


    以往跟李元鬆親近的二人,眼見李元鬆遭到質疑,也是冒著風險,為他開口求情。


    “皇兄,就算我錯了,但這世上也沒有後悔藥,此事現在隻能去先下手為強,才能遏製啊!”


    李元鬆不遺餘力的開口,隻為可以讓李淵同意出手。


    可是。


    身前背對著四人的李淵,隻是看著供台上的靈位,眼中有著悔恨之意,還有不甘心。


    他這一生為了當一個明君,不惜改造全身,隻為有更多的精力,可以投入到天下事上。


    但如今看來,他想要開創太平盛世的願望,想來是要落空了,就因為一個微不足道的棋子。


    他何以如此悲觀?還未曾與薑尚動手,就覺得敗局已定,這一切,隻因燕悲歌身死一事。


    他與燕悲歌鬥了一輩子,清楚的知道彼此的實力,也明白燕悲歌的死,意味著個體實力的敗亡。


    至於武器,李淵實在沒有信心,可以擊殺掉來人。


    丁鵬與其一戰的記錄,他早已看過不下幾十遍,也深知其硬抗了一次撼天雷,而到了現在......


    李淵不敢再繼續想下去了,打斷念頭,緩緩站起身來,看向跪在身後的李元鬆四人,說道。


    “你們今日來此,看樣子是已經私底下通過氣了,既然如此,我就如了你們的願,如果失敗......”


    話並沒有被說完,李淵一揮衣袖從祠堂中離去,隨著腳步聲遠去,李元鬆四人才對視一眼。


    “二哥,你確定真的可以殺掉嗎?如果那東西失敗了,我等恐怕會死無葬身之地啊。”


    “不知道,但我向來不是坐以待斃之人,不管能不能成功,都要試一試才能知道結果。”


    “哎......”


    祠堂中的交談聲,越來越微弱,直到徹底停下,有儀態非凡的四人從中前後離去。


    …………


    深夜。


    華妃宮。


    楊婷身著鸞鳳金絲長裙,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整個人神色陰鬱。


    薑尚來了。


    明明一切都做的如此天衣無縫,沒有留下一絲痕跡,卻還是被這個男人找上門來。


    楊婷想不通,到底是哪裏出現了問題,才會導致薑尚來到太阿市,留下屠城的話。


    “唿!”


    一陣詭異的風吹來,將宮殿大門吹開,也讓坐在梳妝台前的楊婷,渾身一顫,緩緩轉頭看去。


    當看見坐在茶桌上的來人時,楊婷露出一道苦澀的笑容,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好久不見。”


    熟悉的聲音響起,讓楊婷的眼眸顫動,迴過頭來,看向鏡子裏臉色蒼白的自己,輕聲開口。


    “嗬嗬嗬,好久不見,從灰燼一別就是四年多沒見。”


    “是啊,這四年多的時間裏,所發生的事,讓我始料未及。”


    薑尚看著雍容華貴的楊婷,隻是好似朋友一樣,感歎著歲月不饒人,有著些許的唏噓。


    “你說我妻女死的冤不冤,明明已經逃到了懷恩城,卻被人處心積慮的找上門來,好巧不巧的,在我離去一個月後被殺。”


    “我很抱歉.....”


    楊婷壓抑著內心的恐懼,強行控製自己說道。


    “別這樣說,如果沒有你的信,我或許還沒有找到兇手,你說,李廣這個人的刀並不快,他又是如何做到一刀斷神的呢?”


    渾身一顫,麵對薑尚的這話,楊婷再也接不下去了,隻是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沉默不語。


    許久。


    薑尚起身來到楊婷身後,看著鏡子裏的美人兒,伸手輕輕取過她手中的畫眉筆,彎下身來。


    鏡子前,薑尚執筆畫眉,一舉一動中,帶著無比的溫柔,二人就如同最親密的伴侶。


    “明日,我就要屠了太阿市,你我相識一場,今夜過來,隻是看看你,順便放你離去。”


    “畢竟,不管怎麽說,你我二人也算並肩作戰過,有著一份情義在,我不想殺了你。”


    這話一出,楊婷的雙眼中有光在閃爍,一把握住了薑尚執筆畫眉的手,輕聲開口。


    “我隻恨家中安排,讓我進了這深宮之中,錯過了你我二人之間的緣分,現如今,我已是殘花敗柳......”


    “何以如此說話,你能做了這天子華妃,我從心底都為你高興,可惜,朝廷明日就要覆滅了。”


    說話間,薑尚放下手中的畫眉筆,將桌上的口紅拿起,為楊婷塗上了一個濃重的唇妝。


    “好了,你看我精心為你所畫的妝容,喜歡嗎?”


    “喜歡......”


    聽到楊婷的迴答,薑尚輕輕撫摸著秀發,輕笑道。


    “喜歡就好,我以前也是如此為妻子上的妝容,可惜,如今我倆已是陰陽兩隔,再難相聚。”


    “世事無常,對於你妻子的事,我不知道如何去說,但是,我不希望你因此沉淪,往後肯定還有更好的女人,能夠替代你妻子。”


    麵對這如同好友一般的開解,薑尚微笑不語,隻是右手一直在撫摸著楊婷的秀發。


    感受著手下在微微顫抖的女人,薑尚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甚,親手為其挽上青絲。


    “今日畫了這妝容以後,你就離去吧,走的越遠越好,最好這一輩子都不要再迴來。”


    “薑尚......”


    楊婷轉身一把抱住薑尚,整個人徹底的痛哭起來。


    “乖,逃的越遠越好,我要清洗這人間的高手,怕到時候誤傷你,我不想傷害到你。”


    埋頭痛哭的楊婷,眼中淚水不斷,嘴角卻有一抹笑容浮現,對於薑尚的愚蠢,感到極致的愉悅。


    二人的談話,隨著清晨的到來,也停了下來。


    薑尚帶著楊婷從皇城中離去,等送到郊區後,才在女人的感激涕零中,目送著她一路遠去。


    看著遠去的楊婷,薑尚輕聲開口,語氣中帶著極致的惡意。


    “快逃吧,等天下安寧了,我這往後的餘生,可就指望你了,真希望你能活得夠久。”


    說話間。


    一抹笑容在臉上浮現,讓人不寒而栗,也對這話中的惡意感到心寒,楊婷恐怕一生要受盡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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