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阿中學門口。


    身形消瘦的薑尚,獨自站在門口,看著學校裏走出來的人影。


    等了半天。


    這才看見有個女生,揮舞著手朝著他跑來。


    “薑尚,麻煩你等我了,嘻嘻。”


    劉茜自來熟的挽住薑尚的手臂,就好像情侶一樣,在周圍學生的異樣眼神中,朝著武館的方向走去。


    兩個人走在路上,劉茜一直在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跟個早起的麻雀一樣,吵的讓薑尚有些心煩。


    看著天邊快要落下的夕陽,薑尚顯得有些出神。


    自從那天晚上他出手殺了八個人,這片區域明顯變得不太一樣,有一些不知道是幹什麽的人,來到武館找薑太原談話。


    雖然不清楚談話內容是什麽,但薑尚大致也可以猜出一點。


    能在死人以後,大動幹戈的找人談話,除了記憶中極為恐怖的追捕司,薑尚想不到還會是什麽人。


    隨後的十天裏,薑尚雖然心中想要盡快多殺點人,好積累點點數出來,以防不需之用。


    但理智告訴他,不能衝動,點數可以慢慢積累,但現在出手,絕對會死的很慘。


    無奈之下,薑尚也不得不每天跟著劉茜上學。


    這具身體由於小時候體弱多病,導致上學時間推遲了點,現在整個學校當中,薑尚算是唯一一個年過二十的學生。


    也就薑尚這種老油條,才能每天臉不紅心不跳的,跟著十幾歲的姑娘上學。


    但這些事,都不是什麽太重要的事,除去追捕司的到來,讓薑尚有些意外,其他的都是一些平日的小事。


    而薑尚今天顯得有點心不在焉,是因為追捕司這段時日追尋無果之下,昨夜已經撤離了。


    這事對他來說,屬於一個極大的好消息,說明他可以再度出手,但這也給薑尚敲了個警鍾。


    殺人可以,但必須要物色好殺人的地點,不能再跟上次一樣,在自家門口殺人,那樣的話,次數多了總會露出馬腳的。


    常言道: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雖然這次追捕司沒找到線索,但是下次就不一定了,而這就提現出,薑尚第一次殺完人後的未雨綢繆了。


    他把目的轉移到那些幫派分子身上,就算出現什麽大問題。


    追捕司頂多隻會認為是火拚,就算有能力發現不對勁,也應該不會太深究。


    畢竟,他這個做法,在成全了自己的同時,算是在幫追捕司清除這些毒瘤,這是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


    心中不斷美化自己動機的同時,武館的門口也已經到了。


    劉茜這妮子說了一路,還顯得精神抖擻,看她的樣子,如果不是到了門口,恐怕還能繼續說下去。


    “迴去吧,你爸要是看見你這個樣子,絕對會懷疑你是不是親生的,我實在想不通,劉叔叔多沉穩的一個人,你怎麽就話這麽多。”


    “你!哼,不理你了。”


    劉茜小嘴一翹,朝著薑尚吐了吐舌頭,朝著門口跑去。


    “明天記得等我啊。”


    到了門口,劉茜迴身朝著薑尚大聲喊道。


    “行,那明天見。”


    揮手目送劉茜迴去,薑尚這才身子一轉,朝著後院的方向走去。


    本來這劉家父女也是住在後院,但是薑尚為了避嫌,還是每次到門口,都會與劉茜這個丫頭分開。


    迴到屋子裏,門口的茶桌上,放著一封信。


    書封上寫著孫兒親啟。


    薑尚有些不明所以的打開,取出內裏的信紙。


    孫兒,爺爺已經於今日五點啟程,想來你看到這封書信時,爺爺差不多已經出了這未央省。


    你身上的傷勢,讓爺爺夜不能寐,反複思考之中,爺爺決定去一趟武盟,看看能不能取迴一門,對你傷勢有效的武學。


    ……


    信紙上洋洋灑灑寫了幾百個字,薑尚通篇讀完後,也是才明白。


    這薑太原竟然為了他,去了一個叫武盟的地方。


    武盟。


    這個詞,就算是原身的記憶裏,也是極為模糊的,沒有其他那種薑尚稍微迴憶一下,就能迴想起來的清晰感。


    最後,還是薑尚苦思冥想之下,才在記憶的縫隙中,找到一絲有關武盟的記載。


    贏夏。


    這個充斥著極度混亂的國家,其之所以沒有崩潰分裂,就是因為武盟的存在。


    這個曆史悠久的組織,在幾十年前的那場動亂中,浴火重生。


    隨後將整個贏夏,拖入了混亂的泥潭之中,此時看來,其已經成為了這個國家的幕後控製者。


    對於朝廷大事,薑尚沒有批判的心思,而且他也沒有那麽多心思,去關心天下黎民百姓的死活。


    薑尚在意的是,薑太原竟然會和武盟扯上關係。


    依照薑尚幾十年兢兢業業的經驗來看,一旦湊到這些大組織之中,就意味著麻煩。


    而他是一個害怕麻煩的人。


    雖然心中對於薑太原為了自己,去做這種事非常感動,但薑尚也不是太抱希望。


    畢竟,藥浴失敗的例子,可謂是前車之鑒,如此一來,這件事也不能打亂他的行動計劃。


    將信紙在手中一搓,頓時搓成了滿手的碎紙。


    看著自己這一手,薑尚極為滿意的吹了口氣,將手中的碎紙吹向垃圾桶,注視著碎紙緩緩落入其中。


    八極拳小成。


    這個小成的含金量,比薑尚預料之中,要更加的有料。


    剛開始,他不曾試過這具身體的強度,隻是認為跟普通人一樣。


    但自從上次殺人不費力之後,薑尚就開始刻意的關注,等到惡補一些知識。


    薑尚才終於明白,這具身體的原本主人,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天才。


    年歲不過二十左右,就達到了八極拳小成,這是一般資質愚鈍之人,苦修幾十年都不能達到的地步。


    而原身滿打滿算的修煉時間,其實隻有短短的五年而已。


    怪不得薑太原會如此疼惜他,薑尚自從知道這些以後,也是心中感歎不已,真是天妒英才。


    而如此天才的原身,給他打下的基礎,可謂是牢固至極。


    薑尚這簡單的手搓書信,不過是小兒科而已,真正讓他在意的是,有關八極拳的記憶。


    這是一門真正強大的武學,其剛猛、爆裂不說,擊打之法更是狠辣無比,可謂是招招斃命。


    就好似這門武學,是為了純粹的殺人而出現的一樣。


    十天時間,在記憶的加持下,薑尚雖然依舊沒有正麵搏殺的經驗,但還是熟練了下八極拳的套路。


    其中六大開,更是薑尚熟悉的重中之重。


    這六大開屬於八極拳精髓,隻有聊熟於心,化作自身本能,才能做到行跨坐臥之間皆是功的境界。


    薑尚雖說沒有那個化作本能的本事,但也算是心中有數。


    不會出現一開打,就把平時學的忘得一幹二淨,衝上去就是一頓王八拳的操作。


    看著外麵的夜色變暗,薑尚輕吐一口氣,身子一縱,從房中竄出。


    雙腳在院子的沙石中,穩穩落下,整個人頂著月光,緩緩動了起來。


    身慢而形似,無力卻得其意。


    薑尚這軟綿綿的套路,乍看之下好似不是八極拳。


    但功夫有實虛之分,這練法自然不可能跟打法相同。


    八極拳剛猛無鑄不假,但他隻是分屬外門拳法而已,其內核不是自殘的武學,所以練法與打法,才會出現一靜一動之分。


    八極拳中的六大開,即頂、抱、撣、提、跨、纏也,此六法簡單而又兇猛,動輒非死即傷。


    但是這一切的背後,都需要一個強大的肉身作為後盾,不然你多麽厲害的技巧,都不過是白搭而已。


    而八極拳,其除過這兇狠的打法之外,其練法就是彌補了這一點的頂點練法。


    雖然沒有什麽延年益壽的功效,但是最起碼的未戰先贏三分。


    而這。


    就已經足夠了,當你具有強大的實力時,名利雙收,再到晚年尋求養生之道,也不晚。


    ……


    黑暗中。


    隻有天上昏暗的月光,在不予餘力的竭盡所能。


    但光芒就那麽一點,如何能夠照的更亮。


    院子裏。


    沉悶的唿嘯聲,時不時的響起,一道身影演練間,一陣陣披掛炸裂聲,在其動手中,傳出老遠。


    空手打出披掛聲,神佛見了也撓頭。


    薑尚緩緩收手,想到腦海中剛才蹦出來的一句話,整個人有些忍俊不禁,這話也就說說而已。


    練個武,都能練的跟神佛比,也真是沒誰了。


    胸膛裏。


    如同鼓點的密集聲音響起,那心髒的跳動,是如此的劇烈。


    薑尚已經做好了傷勢複發的準備,但是靜等片刻,除去心跳聲漸漸平複,預想中的情況並沒有出現。


    本來他沒有演練的心思,但是恰逢黑雲遮月,烏雲蓋頂。


    如此一來,這氣氛自然就到了,他也就按耐不下心中的躁動,不管不顧的打了一套。


    看著地麵上自己踩踏出來的小凹坑,薑尚神色平淡。


    人不可能時時刻刻都控製自己,如果真的有這種人,那他估計已經不是人了。


    而他,隻是一個普通人而已。


    夜黑風高殺人夜。


    等薑尚再次從屋子裏出來,身上已經換了一身行頭。


    一身黑色休閑服,還是帶兜帽的,手上也帶著一雙黑色皮質手套。


    看他的樣子,估計為了今天晚上,做了很多的準備。


    探頭望天。


    薑尚心中意氣風發,此時的他,就好像那些懲奸除惡的大俠一樣,是在做絕對正義的事。


    這是曾經年少時的夢想,沒想到幾十年後,會真的圓夢。


    “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夜風吹過,隻留下一句李白的詩詞,而薑尚卻消失的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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