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城站在門邊,高大的身形立得很穩,嘴唇依舊抿緊,麵上是一貫的冷硬表情,以尤淺站立的角度去看他,頭頂投下的橘黃燈光將宋知城的側臉線條修飾得很柔和,在這層隻有他們兩個人的空間裏,那一瞬間,尤淺剛硬起來沒兩下的心,突然又軟了一分。


    無論他是因為自己。


    或者因為肚裏的孩子


    亦或者別的其他原因,宋知城忙碌一天後匆匆趕來晉城,她睜眼見到他後的那一刻,其實心裏是真的有點開心的。這根本騙不了自己,也沒辦法故意去粉飾、去假裝自己不在意,不在乎,不高興見到他……


    宋知城輪廓分明的臉,離的那麽近,尤淺剛想抬頭就撞進了那雙黑如深潭的眼眸裏,宋知城靜靜地注視著她,沒有出聲。


    眼裏甚至閃過一絲緊張。


    等等……


    緊張?


    他緊張?


    尤淺有點懵,弄不懂宋知城在緊張什麽?也許是自己的錯覺吧,尤淺決定再一次盯著宋知城時,就見宋知城的眼神黑亮清明,哪裏有什麽緊張啊。


    尤淺解釋說:“我明天有工作,陪不了你。”


    宋知城抿著嘴,盯著尤淺時,那張剛毅的臉上神情略顯倨傲。


    尤淺心想這是生氣了呢,她隻好轉移話題問:“有什麽地方是必須要我陪的?你跟林特助去不可以嗎?”


    這話一出,氣壓驟然降低,宋知城語氣微冷:“你的工作不可以推掉?”


    尤淺不想再跟他吵架,隻說:“推不掉。”


    話音剛落地,尤淺明顯感覺到四周的空氣都冷了幾度,宋知城的眉眼都沒什麽動過,目光一直注視著尤淺,但一雙手不知道什麽時候插在了兜裏,身體站得筆直。


    想了想,尤淺還是加了句解釋:“是真的推不掉。剛殺青的那部戲,對方臨時給我加了幾場宣傳活動,我不去不行。”


    宋知城抿著嘴,不吭聲。


    尤淺也閉上嘴,安靜地等他想清楚後開口。


    沉默,特別沉默,整個隻能聽到彼此清淺的唿吸聲。


    半響,宋知城冷冷的開口:“你覺得你現在的身體狀況,能夠適應高強度的工作?你想要讓我派人出麵跟你的公司打招唿,減少你的工作量嗎?”


    完全無法跟他理性溝通,尤淺感覺很失望,微微張嘴幾次,最後說:“你別這樣……你以前從來沒插手過我的工作。”


    宋知城忽略尤淺複雜的心理,隻說:“你現在能跟以前一樣嗎?”說完,他的目光若有似無的落在她平坦的腹部。


    尤淺的心頓時一抽。


    孩子啊。


    果然是為了孩子。


    要給爺爺一個交代,處心積慮的給自己肚子裏下的種,他怎麽會不緊張?


    這段時間,因為他偶爾流露出來的溫柔舉止,她差點將他們目前還在協議離婚的一事忘記了。尤淺心頭升起的那種無力感,差點讓她支撐不了身體。


    一隻手臂,飛快地伸過來,及時地將尤淺攔住。


    尤淺別扭的掙脫他的懷抱,卻掙不脫,她隻好帶著點倔強的說:“我說了孩子是我的,我打算把他生下來的時候,就一定會好好的保護自己的身體。”


    “孩子也是我的。”宋知城抽出一隻手,煩躁的揉了一把頭發,嘴裏的吐出來的字,字字句句戳人心肝:“之前的車禍事件怎麽說?如果你真的能夠獨立保護自己的身體,自己的肚子……”


    最後的未盡之意,聽得尤淺一陣陣發涼。


    尤淺咬著嘴:“那隻是意外。”


    宋知城別開臉:“這樣的意外,你能夠保證幾次安全避免?”


    這下,輪到尤淺不吭聲。


    這種場合下,如果兩個人純心要爭辯、吵一頓,說出來的話,隻會更加戳人心肝,尤淺沒有出聲後,宋知城內心的煩躁,卻愈發濃烈。


    “進屋吧。”最後,宋知城說。


    尤淺站著不動,倔強的看著腳下的地麵。


    宋知城突然伸手將她臉頰旁一縷亂飄的發絲,輕柔地別在耳後,張口說:“你氣我還不夠,你還要自己氣自己?”


    說著,抬起另外一隻手移向她,尤淺微微扭開臉,避開了宋知城的手,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我進屋了。”


    說完,掉頭就走。


    宋知城的手僵在原地。


    隨即,傳來一聲用力的關門聲。


    宋知城靜靜地盯著自己的手,他剛才隻是想再幫她把另一邊垂落的發絲別順而已,尤淺的反應在自己的預料中。


    原本不該這麽失落的。


    站立一會兒,宋知城收斂了臉上所有的神色,才邁開腳步離開。


    尤淺進了屋,發現周佳不在,就用床頭的電話,唿叫了何寄語那個房間的內線,電話接起時,茹茹說周佳在她那兒。


    趁著周佳沒迴來,尤淺給林嶼森打了個電話,問:“林特助,他下樓了嗎?”


    林嶼森道:“我看到宋總了,剛走出了酒店大廳。”


    尤淺說:“那沒事了。”


    很快的,周佳迴來,見到尤淺的臉色不太好,問了一聲後,沒再多言。


    一夜睡得不算好,尤淺醒來時,天已經蒙蒙亮,看了一下時間,才剛過了六點而已,既然睡不著了,她幹脆起床。


    順便給幾人叫了早餐服務。


    六點半的時候,何寄語與茹茹一塊來到尤淺他們的房間用早餐,她見到尤淺眼底的一絲青黑,張嘴問:“淺淺,昨天太晚了我睡得早,沒來得及問,那個林特助欺負你了?”


    “看他表麵斯斯文文的,原來也是個人渣啊。”何寄語咬牙說。


    尤淺聽得莞爾,趕緊為暗地裏躺槍的林嶼森解釋,說:“不是他,你別亂想。”


    何寄語撇嘴,伸手揉了一把尤淺的臉蛋,說:“看你這一張被摧殘的臉,我都心疼,不是他欺負你是誰。”


    尤淺翻了個白眼,說:“你對林特助有誤解啊。”


    何寄語聳肩:“誰怪他搶走了我的魷魚。”


    尤淺的手一抖,才遲鈍的察覺到問題出在哪兒,趕緊搖頭解釋:“鯽魚,你想哪裏去了?他隻是我的一個朋友。”


    何寄語挑眉:“真的?那昨天欺負你的是誰?”


    尤淺垂低頭,不想說。


    何寄語瞪著她:“告訴我,看我打不死他。”


    不知道為什麽,鬱結了一晚上的心情,因為何寄語的這句話,尤淺突然噗嗤笑了,說:“你打不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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