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姨娘動了動,抬袖的功夫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氣撲鼻而來,秦雪初於不由得蹙了眉頭,眸光一沉問道:“姨娘平日裏熏什麽香?”


    秦雪初於自小便與藥材打交道,嗅覺自然敏於常人,是以這才聞到這香味,而六姨娘就不曾聞到了,頂多能夠聞到丫鬟清洗留下的皂角味。


    六姨娘麵露疑問,還是迴答道:“不曾熏香過呀,大小姐,我這衣裳有什麽問題嗎?”


    “恕我冒昧,能否讓我聞一聞姨娘的衣裳?”聽了她的六姨娘隻微微一遲疑便抬起了袖袍,秦雪初於湊上去聞了聞,果真是有幾不可查的香味兒。六姨娘皺了皺眉頭,她想不通大小姐在搞什麽名堂,“大小姐,是我身上有什麽難聞的味道嗎?”


    秦雪初於搖了搖頭,眼見六姨娘鬆了一口氣時,這句話宛若晴天霹靂打下來,“姨娘這衣裳裏有麝香的味道,”秦雪初於淡淡道“麝香味道經久不散,怕是從做成衣裳前就浸在麝香水裏了,而這麝香的作用想必姨娘清楚了吧。”


    六姨娘聽得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她知曉大小姐是學過醫的,方才聞自己衣袖怕就是在確認了,如此大小姐所言定然不會差了去。


    難怪啊難怪,自己入府了那麽多年了,肚子竟然沒有半點消息,日日祈求也沒個動靜,原來問題是出在了這兒!


    六姨娘恨得幾近咬碎了一口銀牙,她恨恨的道:“究竟是誰有這麽恨的心!我要去告訴老爺,我這就去告訴老爺,讓他為我做主!”竟然就這樣想剝奪她做母親的權利。


    “六姨娘此事萬萬不可聲張,”見她麵露疑惑,秦雪初於繼續道:“一來麝香一事我們尚未查清楚,沒有證據,自然也找不到這幕後之人,二來若是說出去,打草驚蛇不說,萬一再生出事端來,得不償失啊。還不如姨娘將東西全找出來了,讓背後那人還以為姨娘你在她的掌控之中。”


    六姨娘聽了秦雪初於的話逐漸冷靜下來,是啊,若是鬧大了,真兇未曾找到,那個人怕是因此會更加恨自己,萬一千方百計的陷害,就壞了。想了想六姨娘的臉色不由得變了變。


    “姨娘莫慌,你可還記得這衣裳麵料是從哪裏來的?”眼瞅著這衣裳麵料極好,可以說是上乘也不為過,而秦府的姨娘的標準可不會出現。


    六姨娘想了想,隨即好像明白了什麽似的,“我道二姨娘怎麽會那般好心,這是老爺從江南帶迴來的,說是我念家鄉,二姨娘過幾日就讓人給我送過來兩匹布,我見上麵花樣也不由得多喜歡了幾分,就命人做了幾件衣裳。”說到此處,六姨娘深深的懊悔,當即就捂著臉哭泣起來,“我當初竟然如此大意,還總穿著這衣服,現在如了她的願了!孩子…我多渴望有個孩子…起碼這孤獨的日子有個陪伴……”看著這樣的六姨娘,秦雪初於不禁想到前生的萱兒,她還那麽小,就被親生父親扔進了蠆盆……


    秦雪初於的心疼了一下又一下,看著哭泣著的六姨娘,她終究是心軟了,“姨娘若是信得過我,就讓我來替你把脈吧。”


    六姨娘聽見她的話,怔了一下,眼睛亮了亮,像是突然找到了救星似的,她激動的道:“大小姐,可、可以嗎?”


    六姨娘心裏跟明鏡似的清楚的很,大小姐上山學醫五年之久,那這醫術自然也不會是擺設,六姨娘聽得大小姐開口,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眼神裏帶著期盼。


    這個女人,隻是僅僅想做一名母親,在漫漫孤獨的長夜,能夠有一個陪伴。


    秦雪初於拿了引枕來,見六姨娘伸出了的手緩緩落在引枕上,就來替她把脈。


    從六姨娘的脈象上來看,六姨娘體內有一種極強的藥力,倒像是日日積累而成的,而這種藥物可以讓人難以受孕,嚴重了甚至可以不孕,加之剛才聞到六姨娘身上細微的麝香味,一切就都明白了。


    秦雪初於安慰她幾句,又說:“六姨娘隻要找到那東西,盡快地丟掉,再好好調理些日子,姨娘的身子還是會變好的。”


    “大、小姐,真、真的嗎?”六姨娘抽抽啼啼的,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原來她是可以擁有孩子的,那麽久了二姨娘的陷害,秦府裏的明爭暗鬥,還有秦飛的若隱若離,她埋藏著的委屈太多太多,此刻幾近發泄出來。


    過一會兒將六姨娘送走了,秦雪初於這才又落得個清靜,不過許是因為六姨娘的影響,她的心情處於低落。因為她比六姨娘更理解那種痛,失去遠比沒有更加痛苦!因為自己,因為蓉兒,秦雪初於永遠也不會原諒那兩個人,不能由得他們逍遙自在。


    秦雪初於換上一身火紅的長裙,襯得人張揚明豔,末了還讓綠翹替她簪上一支多寶簪。


    綠翹著實想不通她家小姐怎麽一改往日風格,穿上這明豔的紅,不過倒是比素靜的衣裳顯得更精神好看了。


    綠翹不由得道:“小姐今日可真好看呀,平日裏還是多穿靚麗的衣裳好,更襯得小姐皮膚白皙了。”說到此,綠翹又順帶損了諾雪晚一句,“眼看著西院那位,穿什麽衣裳都不及小姐半分呢。”


    秦雪初於淡淡一笑,“我倒是不知道,你什麽時候學會油嘴滑舌了。”


    “奴婢說得可是實話。”綠翹問,“小姐今日特意這樣的裝束是有什麽事情嗎?”


    秦雪初於眼神一凜,“去瞧瞧咱們府上的二小姐,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綠翹一臉不情願,“一大早的去看二小姐,她不是才想毒害小姐嘛,這不是…這不是...”綠翹不是個半晌才憋出個“晦氣”一詞。


    雖說心是向著自己的,但是秦雪初於還是覺得她該請個師父教一教這丫頭了。


    秦雪初於好笑的看著她,綠翹垂著頭想了想自己說錯了什麽話,再抬頭時秦雪初於已經出了院子了!


    “哎,小姐,等等奴婢,等等奴婢呀!”


    秦雪初於可不管她心裏怎麽想,徑直落坐在上麵的位置上,而諾雪晚一時隻能坐在下首。


    秦雪初於淡淡看了下頭兒的諾雪晚一眼,淡淡的說道:“妹妹真是好大的架勢,叫我這個嫡出的都不及呢。”


    見她這般態度,諾雪晚惴惴不安,心下想著秦雪初於莫不是知道了自己與徐軒逸的事,特意來刁難的。


    “大姐姐這是說得什麽話,妹妹怎麽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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