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唯一這一覺睡得很沉,一覺起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九點多了,蓋在身上的被子滑了下來,他就這麽趴在桌子上睡了一晚上,扭了扭脖子,他隻感覺到一陣酸痛,十分難受,頭一直壓在胳膊上,所以,胳膊這陣也是酸痛無比,低頭看了看手表,驚訝於時間已經不早了,稍稍偏轉頭過去,瞥見了桌上的那盞油燈,他冷冷一笑。緩緩將油燈舉到跟前,他開始仔細觀察起來,油燈呈一種深褐色,類似木頭的顏色,油不是十分清亮,看不出來到底是什麽油,而眼下,令他感興趣的,不是這燈裏的油,而是油裏麵的某樣東西。


    是什麽東西呢?呃,應該可以稱之為油裏的雜質吧,隻不過,這種油是種混合物,如果是雜質,那麽應該是當初提煉的時候,混在油裏麵,難以被分離的某樣的東西,也就是“天然”存在的,是這種油裏自身具有的某種物質,而這種所謂的“雜質”,殷唯一幾乎可以肯定沒有那麽簡單,應該是人為摻進去的。


    “雜質”的顏色很深,和油燈的深褐色很像,所以如果不仔細查看,根本看不出來,它們沉在油底,體積很小,殷唯一覺得應該是某種植物的果實被曬幹後而形成的,而這種奇怪的果實,在受到溫度影響,或者是裸露在空氣之中的時候,便會散發出一種使人昏昏欲睡的香味。


    昨天晚上,他就是聞到了這種奇怪的味道,而當時,油燈離自己很近,來這裏許多次。這還是頭一次,睡覺的時候離油燈如此之近,其實。以前的時候,他應該就注意到了這種“雜質”隻是沒有放到心上。現在仔細想起來,他臥室裏地這盞油燈裏含有這種“雜質”,而堂屋桌上擺放的那盞油燈裏,卻好象是沒有的,而且。自己這盞油燈裏地油,似乎總是很少,因為每次迴到臥室,他不一會兒就睡著了,根本沒有出現油不夠用的情況,所以他也一直沒有去深想這個問題,而在昨天,離油燈那麽近地時候,他也終於判定了這股若有若無地。桂花香味正是來自這盞陳舊的油燈,當時,燈裏的油快燃盡了。“雜質”從油麵一點點地露了出來,顯得有為突兀。他當時靈光一現。覺得這不起眼的“雜質”正是那背地裏的罪魁禍首,不過剛剛想到這裏。他便沉沉地睡著了。


    從凳子上站了起來,他彎腰揀起掉落在地上地棉被,然後輕輕地抖了抖,將它放迴床上,十分利索地整理好床鋪,他掩門而出,來到了堂屋


    殷萍正在門口喂雞,對於他的晚起,她似乎是意料之中,隻是淡淡地說到:“桌上有早飯!”


    殷唯一輕輕“恩!”了一聲,然後便洗漱去了。


    當他來到桌前坐下,準備吃早飯的時候,殷萍卻不知道去了哪裏,已經沒有了影蹤,那盞油燈就那麽安靜地躺在桌上,左皓隻看了一眼,便知道那裏麵沒有任何“雜質”,心裏的疑雲頓時消失無蹤,他迴想起十五年前,王博他們來到這裏的那個晚上,當他進到母親屋裏抱被褥的時候,殷萍當時說過,堂屋裏的油燈點了一晚上,可能就快沒油了,叫他拿進來加油,而事實卻是:當他把油燈拿進來之後,殷萍直接遞給他一個油燈,而原本放在堂屋裏的油燈則被留在了她的臥室裏。


    這麽看來,當初地問題就出在這油燈上:堂屋的油燈被調換成了有問題的油燈,燈裏被人為放進了這種特殊地植物果實,散發出一種特有的香氣,而令他們都陷入了沉睡地狀態。


    幾乎是電光火石間,他突然想起,許冰諾說過在她似真似幻地夢境中,不止一次聞到過一股淡淡地,類似桂花地香味,現在想起來,她口中所說的那種香味,和這油燈裏果實地香味似乎有幾分相似,隻不過他沒有聞到過她所說的那種香味,所以也不好做定奪,不過,兩種香味,卻都是幾乎奇跡般地與桂花的香味掛上關係,他不清楚,這到底是同一種香味,還是有著某種聯係。


    思緒胡亂遊走的時候,他猛地又想起了左皓別墅前那顆被攔腰霹斷的桂花樹,“該死的!又是桂花。”在心裏暗暗罵了一句,覺得許多事情都似乎有聯係,卻又說不上來到底有些什麽聯係,每次來這個村子的時候,他的目的很單純,隻是想看看自己的母親,村裏的人,其實一直都很排斥自己,因為他不能完整地算做這個村子的人,隻是因為殷萍的關係,所以大家都默認了他的身份,沒有將他驅逐出去。


    而他也十分明顯地感受到了他們的冷漠和排斥,所以,雖然來這裏的次數不少,對這個村子裏的人,他卻一點都不熟悉,每個人都似乎刻意地與他保持著距離,而他也安於這種距離給自己帶來的輕鬆感。


    因為這個關係,他在村子裏很少走動,以免遇到一些冷眼對自己的人,會令自己一天的心情都變得不是那麽明媚,但是,這也並不意味著他對這個村子一點了解都沒有,至少就目前他到達過的地方來看,他在這個村子裏根本沒發現桂花樹,或者會散發類似桂花香一類的植物,那麽,他們所用的這種植物果實,又是被埋在哪裏呢?


    胡思亂想中吃完早飯,殷萍還沒有迴來,將門掩上,他本來想偷偷去看看許冰諾他們現在的情況,轉念一想,還是忍住了這個念頭,轉身朝那條順著河流延伸開去的小路走去。


    這條路,便是每天晚上,人潮聚集的小路,他們跟蹤了幾次,卻一直未果,現在是早上十點多,路上的人卻出奇地少,就像眼前的這條小路,顯得是那麽地孤獨,除了他,沒有見到一個人。


    這種情況當然是他樂到見的,如此一來,便可以省去許多麻煩,也可以避開村民猜忌的目光,深恐再慢行一會,這條小路上便會有人出現,他低下頭快步向前走去。


    連著幾天,都是夜裏走這條小路,他現在才發現,白天走這條小路,卻是別有一翻風景,路邊的景色很好,有山,有水,有鳥,有魚如果不知道每天夜裏,在這條小路上會發生什麽事情,走在這樣的鄉間小路上,感受周圍如畫般的山水,確實是一翻愜意的事情。


    雖然心情有些沉重和不安,他還是不由地被路邊的風景吸引了,走路時的心情不一樣,腳下的路途的距離也變得不一樣了,他覺得沒過多久,便來到那個古怪的拐腳出,幾天下來,他們每次都是跟到這裏把人潮跟丟了,而他在這裏也沒發現什麽類似“縮地成寸”的障眼法,所以,每個人都想弄明白,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從拐角處拐了過去,依然是一堵大山擋住了去路,看不出有什麽暗道或者是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他思索著要不要走近去看個明白,這幾次晚上來的時候,因為覺得人潮的失蹤太詭異了,根本沒敢上前來查個究竟,害怕消失的人潮說不準什麽時候突然冒了出來向前走了兩步,他停了下來,發現一件十分奇怪的情景:拐角過後的這片土地全部都是光禿禿地,沒有一根草,甚至連根雜草都沒有,這片光禿禿的土地一直延伸到大山的山腳,雖然麵積不怎麽大,卻也是夠奇怪了,當時他們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正對麵的那堵大山和突然失蹤的人潮上去了,再加上這附近到處都是山,晚上光線不好,這裏全部影沒在了山巒的影子裏,所以,他們根本沒有注意腳下的土地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下午誰過來值班?”正當殷唯一迷惑的時候,耳邊突然沒有征兆地響起一陣人聲。


    “不是小胖嗎?”


    “他今個不是不舒服嗎?.”


    聲音似乎是從兩個男人的嘴裏發出的,他們在討論著關於值班人員的問題,“值班?”殷唯一感覺十分奇怪,能夠聽到他們的聲音,卻看不到他們的人,簡直是邪乎。


    “難道是因為說話的人其實很遠,隻是這腳下的地是空的,他們站在這段被架空了的土地的一頭說話,而他們的對話,卻因為這裏地質的關係,形成一種獨有的傳聲筒,十分清晰地傳到了這裏?”殷唯一自認為身經百戰,沒有什麽事情可以嚇到自己了,但是眼前的情景,卻還是令他捏了一把汗。


    聲音似乎很近,他越聽越覺得這兩個人就在附近,在原地聳立了片刻,他躡手躡腳地,向前走去,就在快要碰到那麵大山的時候,他卻突然在左手邊發現了一條岔道,而當他看到這條岔道的時候,終於豁然開朗。


    原來,因為這邊土地寸草不生,所以被人踩出來的小路,到這裏之後,便“斷”掉了,沒有任何跡象,而在靠近那麵大山的地方,有一條完全垂直的岔路,所以,從拐角處拐過來,就根本不可能看到那條路,而且岔路似乎十分狹窄,隻能容兩人並肩通過,拐角離那麵大山不過4、5米左右的距離,所以等他們從拐角的地方趕過來的時候,人潮已經進入了垂直9度的岔道裏,他們就當然什麽都看不到,隻能看見一座被擋住去路的大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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