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具屍體的靈魂都空了,什麽都沒有了!”等情緒平靜下來的時候,殷唯一對剛剛那句話做出了解釋。


    左皓卻更加疑惑了,他不敢或者說不忍再看那麻布袋子一眼,靠著牆向下慢慢退了兩步道:“靈魂麽?以前聽說過這麽一個故事:科學家為了證明靈魂的存在性和客觀性,做了一些實驗,實驗的方法很簡單,就是將一些瀕臨死亡的人放在精密的電子秤上,他們發現當這些人斷氣的那一瞬間,電子稱上的數字有了改變,雖然很微弱,但是確實是顯示出他們的體重變輕了,他們相信減輕的重量便是離開人體的靈魂。以前,我一直都是一個唯物主義者,即使這個故事說得頗具真實性,我也依然持有懷疑的態度,但是有一點,如果人真的存在靈魂,我想在身體死亡的時候,靈魂就應該隨著生命的終結而消散了,至少是離開了肉體,而眼前的這具屍體,應該埋葬有些時日了,靈魂應該早就不存在了!”


    殷唯一搖了搖頭,否定了他的說法:“確實,人體本身就像一個存放靈魂的容器,而當人體死亡的時候,這個容器的蓋子便被打開了,失去了束縛,靈魂當然不可能繼續住在容器裏,正常死亡的人的靈魂,會受到輪迴力的影響,被召到地府,等待著下一次的輪迴和人生。但是,即便靈魂已經不存在了,在他的身體裏,應該依然殘留著一些記憶,就好象你在一隻瓶子裏裝滿了水,即使你將水全部倒了出來。在瓶壁依然會留下一些殘留的液體。而人在死後,距他大腦死亡前最近的記憶,便是臨死前的記憶。通過屍體是可以看到死者臨死前地記憶的,隻不過時效性很強。必須是在死者死亡後的2小時內,這具屍體雖然已經死亡了很長時間,但卻是個例外,不用我說明,我想你應該猜出來這具屍體極有可能是誰地了。她是冤死的,怨氣很重,無法投胎,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什麽嗎?”


    “冤魂無法投胎,卻和其本體,也就是屍體之間存在著製約關係,晚上他們可以四處飄蕩,白天地時候卻必須迴到骨灰壇,或者墳墓中。”其實在殷唯一的話沒有說完的時候。左皓已經迴想起了這段話。


    “不錯,現在是白天,所以在這屍附近。應該有冤魂才對,可是”


    左皓神經質地望向了身後。無論是誰。在聽到周圍有冤魂的時候都無法無動於衷,何況這老房子漆黑一片。陰森靜謐,樓梯裏還埋了一具古怪的屍體。


    “可是我卻沒有在這裏感覺到冤魂,如果說這裏沒有冤魂,為什麽陰氣卻這麽重?”說到最後,殷唯一更像是自言自語起來。


    “現在我們該怎麽做?”左皓已經沒了主見。


    “時間不早了,冬天天黑地快,再晚點這屋子裏的燭光便會透到屋外,引起過往行人的懷疑,我們還是先撤吧!有什麽事情,等迴去了再議。”


    左皓正有離開的意思,聽殷唯一這麽一說,他趕緊點了點頭,深恐怕他會突然改變決定一般。


    兩人簡單地清理了下現場,吹滅了蠟燭,然後拉開虛掩的門魚貫而出,當初被殷唯一打開的鎖就放在門腳處,黑暗之中,他伸手摸向了門腳,門鎖依然安靜地躺在那裏,小心翼翼地將門鎖上,二人便離開的那棟房子,還好一切都很順利,出來的時候,沒有遇到什麽人,但是二人的心情卻無論如何都輕鬆不起來


    夕陽西下,夜幕將至,兩人此時地心情正有如即將到來的沉沉夜色一般,看不到一點光明。


    迴去的路上,兩人靠坐在火車軟坐地靠背上,沒有一句交談,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疲倦和煩躁湧了上來,殷唯一倒還是一臉平靜地表情,依然偶爾會露出儒雅地微笑,但是左皓的臉色卻難看地多了,他覺得每次都試圖按照線索找出真相,但是每一次,不僅沒有找出真相,反而徒生出一些“支路的線索”,將眼前原本複雜的情節弄得更加複雜。


    許冰諾至他們出門開始,就一直擔心,一方麵擔心此行查不出什麽新線索,另外一方麵擔心他們真的會遇到些什麽不好的事情和危險,她坐在窗前焦急地等待著,但是整整一下午過去了,依然沒有等到他們迴來的身影,眼看牆上的時鍾慢慢指向七點,許冰諾不禁喜憂參半,喜的是:他們可能真的尋找了什麽線索;憂的是:擔心他們遇到什麽了棘手的問題。


    終於,不遠處的路燈下,出現了兩個人晃動的身影,許冰諾不禁喜上眉梢,小跑到門口打開了門,迎接著他們的迴來。


    “你們都迴來啦!飯菜都快涼了!今天”許冰諾剛剛準備詢問今天的運氣如何,有沒有發現什麽線索,卻陡然發現左皓的臉拉得老長,掩蓋不住的疲倦和頹廢。


    “看來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想到這裏,許冰諾乖巧地閉上了嘴,什麽都沒有問,隻是默默地來到廚房盛好米飯,端到了桌上。


    是的,她從來沒有想過“乖巧”這個詞,會用來形容自己,父親的所作所為,讓她對男人有了憎惡和恐懼,她曾經懷疑愛情,懷疑婚姻,所以將自己束縛進了冰山之中,拒絕接受任何男人和感情,而上天似乎想要糾正她這個錯誤,所以將這兩個男人派到了她的身邊,有時候,她會想:“其實也並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壞的!”


    飯桌上的氣憤沉悶極了,左皓一直愁眉不展,殷唯一的臉上一直掛著看似輕鬆的笑容,卻也是一句話不說,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沒滋沒味的吃完這頓飯後已經七點半了。


    晚飯過後。左皓沒有馬上迴到房間,今天發生的事情,又讓他想起了過去地一些迴憶。他怕迴到那間充滿迴憶氣息的房間裏,會令他感到窒息和壓抑。


    殷唯一走到左皓的身邊坐了下來。他認為他們很有必要談談今天發生地事情。


    “叫你那個隊長朋友幫忙查查那具屍體到底是不是她的,雖然我們幾乎肯定那具屍體就是她地,但還是缺乏有力的證據,而如果萬一那屍體不是她的,那麽事情要變得複雜得多!”


    “屍體?什麽屍體?你們今天又發現了新的屍體?”許冰諾剛剛進到廚房裏準備清洗碗筷。卻聽到客廳裏傳來了交談聲,停下手中的活兒側耳傾聽起來,這一聽卻是驚駭不已。


    殷唯一拍了拍身邊地沙發坐墊,示意她坐過來,他知道對於今天發生的事情,她早已經十分好奇,卻一直忍著沒有問出口。


    許冰諾擦了擦手,然後走到沙發前,在左皓的身邊坐下。


    “今天我們在張荔父母的房子裏發現了一具屍體。”


    “屍體是誰的?”意識到又死了一個人。許冰諾覺得事情的發展越來越嚴重了。


    “屍體被埋進了樓梯裏,我們無法窺其全貌,隻挖開了一小部分。從露出的那部分骨骼來看,應該是具成年女性屍體。如果猜的沒錯的話。那應該是張荔地屍體!”殷唯一簡單地陳述了他們今天的發現,並將他們的猜測也一並說了出來。其實這個答案,在他們二人心中憋了許久,隻是沒有一個人願意先開口說出來,特別是當他知道張荔地身上,很可能擁有著宋珂的心髒地時候,對於這個素未謀麵地女人,產生了一種特殊的情愫和難以言表地感覺。


    殷唯一的語調雖然十分平淡,許冰諾還是被驚得不輕:“什什麽?她的屍體不是早就被.”她想說張荔的屍體不是早就被其家人帶迴去火化了呢嗎?為什麽現在會出現在她家的樓梯裏呢?一個猜想躍然於她腦海之中“難道說她的家人當初將她的屍體帶迴家中之後,並沒有舉行葬禮,也沒有將其火化,而是埋進了自家的樓梯裏?太可怕了!”許冰諾顯然不願意相信這個猜測是真的。


    殷唯一點了點頭:“是的!恐怕事實正如你說的那樣,可能你會問為什麽呢?是啊!為什麽呢?我們和你一樣,也都想知道這是為什麽,有哪個父母不心疼的自己的子女,又有哪個父母在自己的子女走後,不將其掩埋,入土為安的?然而他們卻是將她的屍體埋進了自己家的樓梯裏,然後一家人,在一夜之間消失無蹤,而且你們知道嗎.”他沒有言盡,而是停下來望向了他們。


    左皓一直低著頭,他好奇地抬起了頭,等待著殷唯一接下來的話語,他知道殷唯一在別有深意的停頓過後,便會道出一些驚人的話語。


    “而且你們知道嗎?張荔的屍體為什麽被埋進了樓梯裏,而不是牆壁裏或者別的什麽地方?”


    許,左而人如撥浪鼓般搖了搖頭,殷唯一顯然是個講故事的高手,他能很快地將你帶進一種氛圍之中,讓你隨著他語氣的輕重緩急而感到緊張或者壓抑。


    “你們想想,無論任何建築物,隻要其內部有樓梯,那麽毫無疑問,樓梯一定是每天人流量最大的地方,是被踩得最多的地方,這個理論很簡單,相信不用我做過多的解釋你們就能明白,古人雲人死如燈滅,沒有哪裏的黃土是沒有埋過死人的,誠然如此,然而刻意地將屍體埋葬在樓梯裏卻是寓意著詛咒死者下十八層地獄,而他的靈魂將永遠被人們踩在腳下,爬不上來,而他的家人為什麽要這麽做呢?那畢竟是他們的骨肉,他們的女兒,他們又為什麽會這麽狠得下心?”


    左皓和許冰諾依然迷茫地搖了搖頭,這種問題,如果連“專家級”的殷唯一都無從得知,又何況是他們呢?


    “我一直在想:他們既然不想別人發現他們將張荔的屍體埋進了樓梯之中,那就直接將她的屍體完全地埋進台階裏就好了啊,為什麽要刻意多出那麽一截台階來,還下了那麽大的功夫,使用縮地成寸的伎倆呢?”左皓說出了一直困惑他的問題。


    許冰諾則根本不知道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麽,什麽多出來一截樓梯?什麽縮地成寸?


    殷唯一望了望眼裏寫滿疑惑的許冰諾,他耐住性子,把今天發生的一切概括性地告訴了她,包括發現病曆和心髒捐贈協議的事情。


    緩緩點了點頭,她終於有些明白了,“是啊!他的家人既然不想別人覺察此事,又為何如此大費周章地使用縮地成寸?直接完全地埋進樓梯裏不就好了嗎?為什麽非要將屍體的一半露在外麵,然後再砌一道樓梯去掩蓋它,讓別人抓住痛腳呢?”許冰諾覺得左皓提的問題確實值得懷疑。


    “可能是因為他們走得太倉促了,那樓梯原本是應該用磚石和水泥搭建而成,牆壁的構造更為堅固,而埋進一個人,又需要那麽大的空間和位置,如果如你們當初所說:張荔的父母是當天下午去警察局認領的屍體,之後再坐車,展轉迴的家,那麽當初他們迴到家裏的時候,時間應該已經不早了,而那裏地處偏僻,十分安靜,房子的構造十分簡陋,隔音效果自然非常不好,並且四周都住的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歸的農民,如果他們那麽晚了還在挖鑿樓梯和牆壁,自然會產生不小的動靜和響聲,這樣勢必會影響周圍人的休息,從而引起周圍鄰居的疑惑和不滿,而第2天你去的時候中午還不到,但是卻已經見不到人了,可見這一係列的鑿樓梯,埋屍體的事情應該是在那天早晨到你去之前完成的,時間確實很緊張,而他們想要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在如此堅硬的樓梯中,挖出一個足夠容納屍體的凹槽,顯然不太可能。因此他們隻挖了可以容下半具屍體的凹槽,而顯露在外的部分,便隻能用泥土和水泥覆蓋了,看上去,仿佛又多了一級小一號的台階一般。”這個問題,殷唯一一直都在思索,而這個原因,是他思索出來的,最合理的一個原因。


    “可是,第二天我去那裏的時候,從隔壁的房間裏出來個中年婦女,她說他們一家人頭一天的下午就走了啊!”


    “那她一定是在說謊,他們從警察局認領屍體迴去的時候,時間就已經不早了,你別忘了,從這裏到他們家,最快也要2個多小時,而他們迴家之後,要開鑿樓梯和牆壁還要收拾行李、埋屍,怎麽可能在那天下去就離開了呢?”殷唯一一語就拆穿了那女人的謊話。


    “可是為什麽呢?他為什麽要騙我呢?”左皓徹底迷惑了,他不清楚,這一切都與那個中年婦女無關,她又為什麽要欺騙自己,這樣做對她又有什麽好處呢?


    殷唯一搖了搖頭,深邃的眼光望向了窗外:“而我擔心的是:到底是誰布下了縮地成寸的局呢?除了有高深的道法還要有過人的膽識和很深的城府,而最怕的是這個人與那個把這棟別墅布置成墳墓的人是同一個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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