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為沒有下雨的關係,所以二人再次來到昨天那條街的時候,“拉客”的人比昨天多了一倍。他們抵達這條街的時候,似乎正好趕上一班火車進站,因此街上的人很多,他們或一人扛著行李,低頭不語;或兩人結伴,或三人做一群,臉上都帶著疲倦的麵容,提著手中沉重的行李,朝外麵湧了出來。


    由於這時候的人流都是向外湧的,而他們卻是“逆流而上”,朝著與人流相反的地方,往裏走,因此顯得有些舉步維艱。一不小心就會被撞到,甚至被他們肩上沉重的行李磕碰到。


    二人艱難的在人流中逆行著,一邊警惕著擦肩而過的人群,一邊四處找尋著昨晚的那個中年婦女。隻可惜人流量太大了,那些“拉客”的人也被衝散的七零八落,任憑他們瞪大眼睛,四處找尋,也未見任何蹤影。


    “我們先站在旁邊等等吧!等人流量小了再找!”左皓停了下來,四周十分嘈雜,他不得不用喊的。


    而許冰諾卻未聽到他的喊聲,以為他一直跟在自己身後,於是依然向著與人流相反的方向行進。


    “許冰諾!”見她沒聽見,左皓又喊了一聲,正欲加快腳步跟上去,這個時候卻迎麵來了一群人,他們似乎是趕來打工的人,因此結伴而行的竟然有十來人至多,皮膚黝黑,穿著隨意,其中一名身材魁梧的人重重的撞在了左皓身上,左皓悶哼一聲,被撞退幾步,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對不起!“那大汗操著一口濃濃北方口音,看上去十分淳樸。


    “沒關係!“左皓淡淡一笑,大汗嘿然一笑,又跟著同伴繼續前行。


    當左皓再次抬頭尋望的時候,哪裏還有許冰諾的影子?他心中一驚,四處張望,而她卻早已隱沒在了人潮中。


    左皓一陣懊惱,當初看到這麽多人的時候,兩人便不該冒冒失失的往裏衝,這下可好,人沒找到,反而與許冰諾走散了!左皓停止了前進,靠邊找了個位置停了下來,他想許冰諾如果發現自己不見了,一定會原地折返,迴來找自己的!


    這麽大的人潮,最忌諱的是人找人,如果兩人都因為尋找彼此而不斷前行,很可能會錯過,甚至越來越遠。


    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許冰諾發現左皓不見的時候,正好也是這個想法,她站立在原地不動,心想左皓一定會跟上來找自己!於是她聳立在人群中,任由來往的人推來撞去,一雙大眼卻是在人潮中焦急的搜索著左皓的身影。


    大概過了15分鍾,人流慢慢減少了,街上頓時冷清了許多,但是二人卻依然沒有碰麵,左皓撥打了許冰諾的手機,卻一直無人接聽,他心急如焚,也不知道她是沒有聽到,沒有帶手機,還是.出了什麽事?


    “難道?她隻身一人去了昨天的旅店呢?”一想到她有可能出事,左皓不禁冒了身冷汗,昨天那條錯綜複雜,陰暗危險的巷子令他記憶猶新,一想到那裏陰森的環境,複雜的居住人口,心中一緊,越想越怕。


    朝著許冰諾剛剛消失的地方再次張望,依然沒有見到伊人的倩影,他不盡有些按奈不住了!雙手插進口袋,右腳煩悶的在地上劃了兩下,他一跺腳,朝著街邊的那條巷子走去。


    而有時候老天就是這麽愛捉弄人,左皓剛剛步入巷子不久,許冰諾正好原路折返,找了迴來,沒有尋得左皓的身影,她又繼續向迴路走去,兩人因此失之交臂。


    左皓進入那條漆黑的巷子後,頓時有種不安的感覺席卷了上來,他說不上來這種恐懼是源自於何,隻知道一踏入這裏,便感覺到了一種陰冷的感覺,自從靈異事件接二連三的在自己身邊發生以來,他對於這種危險,或者說陰氣,顯得十分敏感。


    今天是個好天氣,所以月朗星稀,月亮雖然不如陰曆16的滿月那般盈照當空,卻也是十分明亮,月色撩人。借著月光,巷子裏的光線顯得不是那麽昏暗,然而慘白的月光,卻為之增添了一抹陰森的感覺。


    人似乎對黑暗有種天生的恐懼,當一個人置身於一個黑暗並且十分不熟悉的環境裏麵,便會產生一種莫名的恐懼和不安,左皓眼下的心情正是如此,巷子有如蜘蛛網一般四通八達,每走幾步便會有一個岔路口,讓人不知道該如何抉擇。小路旁都是些看不出年代的老房子,透著一種令人窒息的黴味和破敗。


    慘白的月光,將破敗不堪的牆壁照的沒有了一點生氣,牆上的石灰已經競相脫落,四處可見裸露在外的紅色磚頭,看上去,如同一張蒼白的臉上,到處都是駭人的傷痕,被人挖去了一塊塊的肉塊。


    小路周圍有些梧桐樹,梧桐樹並不是緊密的排在小路兩邊,有的被砍去,有的已經完全枯萎,它們以一種極不和諧的方式三三兩兩的分布在路邊,瑟瑟的落下葉子,有如女人留下哀婉的眼淚。


    月光透過樹枝投下斑駁的樹影,雖然太陽爆曬了一天,這腳下的小路卻仍然是坑坑窪窪泥濘不堪,偶有一兩個泥坑中還盛著濁水,倒影出圓月美麗的身影,隻是出現在這樣的環境中,卻平添了幾許詭異,似乎要將人拉入古時某個風高夜黑的晚上。


    雖然是朗月,但是依然有照不到的地方,巷子裏沒有燈,破敗的小屋隱沒在樹影中,屋裏沒有燈,也不知是睡著了還是根本無人居住。


    左皓心裏一陣疑惑:“按照昨天的情形來看,這裏應該分布了為數不少的黑旅店,現在11點不到,應該不會這麽早都競相歇業,一點燈光都看不到!昨天半夜兩點半出站的時候,依然有許多人站在街頭‘拉客’,這陣卻怎麽沒見他們拉人進來,冷冷清清的小路人見不到一個人!也看不到一盞燈!真見.”他硬生生的把那個“鬼”字憋了迴去。


    有些時候,人不得不信邪,正當你想著某件事情的時候,那件事情便真有可能會發生。


    暗暗提了口氣,他貼著牆繼續向前摸索著行進,昨天風大雨大,跟著那女人一陣亂竄,早已迷失了方向,中午出客棧的時候,是跟著戈壁另外兩個拉客的人一起出去的,而且那個時候光線充足,人處於黑暗中的時候,方向感便會至少降低一倍。


    冷汗不停的順著臉頰流了下來,想了想下落不明的許冰諾,咬了咬牙,他繼續向前行進著。他十分想唿喚她的名字,看看她是否在附近,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周圍的氣氛卻給他一種十分強烈的壓抑感,聲帶似乎被卡住了一般,讓人喘不過氣來。


    而此時的許冰諾因為找不到左皓,竟也踏入了那條巷子,沒走多久便也迷了路,而二人的方向竟然背道而馳,越走越遠。


    左皓已經不記得拐了多少個彎,走了多少條岔路,路是越來越窄,房子也越來越破敗,卻一直未見到半個人影,更別提昨晚住宿的那家店。


    心知不妙,左皓準備沿路返迴,在轉身的那一瞬間,“嗖”的一聲,似乎有什麽東西竄到了他身後。


    “是什麽呢?”他卻不敢迴頭,“貓?狗?還是.鬼?”當想到這個“鬼”字的時候,他不禁打了個激靈,卻是頭也不迴,匆匆的沿原路返迴,如果真的有鬼,這一迴頭,便會將肩頭的兩盞燈給弄滅了,到時候那可真是沒命迴去了。


    不敢有絲毫猶豫和停頓,他大步向前行走著,心裏祈禱著能趕緊遠離這個鬼地方,而身後卻沒有征兆的響起了一陣腳步聲,腳步很輕,似乎身後的“人”穿著一雙布鞋之類的輕鞋。聽的不是十分真切。


    左皓真希望腳下生風,可以快點離開這裏,身後漸進的腳步聲有如流入胃裏的鋼針一般,隨著血液四處流動,刺激著每條神經和每個細胞,他幾乎已經不是用大腦去支配雙腳,隻是一種求生的本能支撐著自己快速行走,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身後的腳步聲上,無奈卻不能迴頭,他在腦海中反複想像著那“人”的外貌和衣著。


    就這樣,身後那“人”似乎在跟他捉迷藏一般,左皓快,他也快,左皓慢,他也慢,卻一直保持著與左皓保持著一段距離,沒有跟上來。


    你追我趕,不知道走了多遠,左皓已經找不著天南海北,雙腳累的沒有了一絲力氣,在一幢二層樓高的房子前,他停了下來,身後的腳步聲也嘎然而止。這棟房子依然是沒有一絲生氣,隻不過看起來比其他的房子更為破落和久遠,而且是棟完全用木板拚成的房子,部分地方已經腐爛,僅剩窗框的窗子要死不活的掛在牆上,仿佛隨時會掉下來一般。


    他彎下腰喘了口粗氣,還未休息片刻,這個時候更恐懼的事情發生了。看似無人的木屋裏卻傳來一陣砸東西的聲音,聲音雖然不大,而且聽起來有些奇怪,仿佛來自遠處,顯得有些縹緲。


    “砰!”摔完東西的聲音後,便是一陣女人的哭泣聲,聲音斷斷續續若有若無,但是那種悲涼和憂傷卻顯現的很清楚。聲音到最後,竟然變成了一種癡笑,笑的令人渾身驚悚,準確的說,這個時候,左皓已經分不清裏麵的女人是在哭,還是在笑。


    驚懼的瞪大了雙眼,他望向了二樓,窗子邊沒有人,亦沒有一絲燈光,但是那個女人似哭似笑的聲音卻依然在迴蕩著,他總覺得二樓的窗子裏,正有個人在盯著自己。


    這個時候一陣陰風吹過,如醍醐灌頂一般,他迴過神來,慌忙準備逃離,“咯吱”一聲,二樓的窗戶卻突然開了.


    無獨有偶,隻身步入巷子的許冰諾此時也麵臨了巨大的危機:從一條岔路口竄出一個衣衫不整,目光猥褻的男人,正閃爍著色迷迷的小眼,一步步向她靠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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