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向東幾乎是癱軟在了牆上,眼睛子著腳步聲傳來的方向一動不動,蒼白的臉色在忽明忽暗的藍色燈光映照下,透著一股滲人的寒氣,連嘴唇都變成了一種詭異的暗藍!


    燈光忽然亮起,又忽然暗下,他的心髒也隨之起伏,不知不覺,燈光的閃動頻率變的更高了,眼睛似乎無法承受眼前忽名忽暗的落差,甚至感覺有短暫的眩暈。


    “嗚~~~~”一陣陰風順著腳步的方向吹了過來,仿佛無數女人冰涼的細指在身上滑過,恨不得連每根汗毛都硬生生的豎立起來,冷風中夾雜著一股淡淡的屍體味道,還有些許福爾馬林的味道。似乎那些被福爾馬林處理過的幹屍也開始不安靜的騒動起來。


    有如醍醐灌頂般,他被這陣風吹的清醒起來,聽上去似乎近在咫尺的腳步聲,卻一直隻聞其聲,不見其人,僅存的一點求生欲望,喚醒了他的意識,慌忙跌跌撞撞的朝著腳步聲相反的方向跑去,剛剛跑了兩步,似乎有手從地上伸出來拉住了他一般,令他突然聳立在原地。


    “怎麽會怎麽會這樣?”他完全無暇思索眼前所發生的一切,明明是從左邊走來的腳步聲,為什麽在一瞬間聽上去是從右邊傳來的?僵立在原地,頭腦裏一片空白,身後的腳步聲漸漸逼近了,正麵對的腳步聲也緩緩而來,雖然都是一致的腳步聲,但是聽上去卻仿佛來自不同的方向。


    她到底會從哪邊出現?豆大的汗水順著額頭滴落下來,臉上布滿了汗水,連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粘粘的粘在身上,一陣陰風吹來,冷透了。他似乎已經無路可逃,因為根本無從判別她的方向,頹然的將背貼著牆上,他不停的左顧右盼,隨時準備在她出現的那刻擇路而逃。


    走廊裏昏暗的路燈在明暗不定的閃爍後,似乎疲於掙紮,陡然間,原本黯淡的燈光,此時卻突然大盛,恍如正午當空的太陽。“噝~~~~~”燈絲似乎無法承受這強大的功率,痛苦的呻吟著,黎向東那根繃緊的弦,此時也隨著燈管的驟增而繃到了快要斷裂的邊緣。


    白花花的牆壁被燈光映照的有如白晝,走廊兩邊是一字排開的病房,但是此時裏麵卻全是黑的!“這麽大的醫院,就隻有我一個人嗎?”這種念頭爬了上來,他不禁渾身一個冷顫,頭發在陰風的撥動中擦著額頭,渾身的恐懼拚命的向腦海裏湧去,漲的頭腦一陣發麻。


    “啊~~~~”他似乎聽到一個女人淒慘的叫聲,聲音聽上去很遙遠,仿佛來自遙遠的天邊,就如同沉睡時,有人在耳邊輕輕唿喚一般。


    “誰?”他四處尋找著,然而,除了他自己,白色牆壁,冷清的走廊沒有別人。


    “噝~~~~砰!~”燈泡終於在近似枯竭的“燃燒”後結束了生命,他頭頂上正對的燈泡竟然應聲爆列開來。


    他條件反射般的抱住了頭,想要阻擋這紛飛的玻璃碎片,碎片如同子彈般強勁的“掃射”了下來,令他剛剛破門而出時造成的傷口變的更加嚴重了,而他卻一點都不感覺到疼,似乎那些碎片劃破的不是他的皮膚。


    燈泡碎掉後,四周陷入一片絕望的黑暗之中,伸手不見五指,他渾身已經沒有一點力氣,整個身子完全貼在了牆上,靠著牆壁支撐自己虛弱的身體。在陷入黑暗的一瞬間,他拚命防守的那最後一絲防線也徹底崩潰了,絕望,寒冷,恐懼.若不是心髒還劇烈跳動著,他真懷疑自己已經死過千次萬次了。


    他用力的睜大眼睛,想要努力的適應這片黑暗,試圖能夠看清楚周圍事物的輪廓,但是,漆黑,漆黑,除了漆黑,還是一望無盡的漆黑,隻是那陰風還在肆意著,伴隨著陣陣如同女人哭泣般的悲切的聲音。


    “她來呢嗎?”腳步聲已經嘎然停止,眼前是一片企圖吞噬靈魂的黑暗和令人抓狂的寧靜。緊貼著牆壁,心髒提到了嗓子眼,此時此刻,睜大眼睛似乎已經是種茫然,睜開與閉上已經沒有本質的區別,但是他依然條件反射性的瞪著雙眼,腦海裏卻想像著那隻剛剛從天花板爬出來的女鬼是不是已經爬到了自己身邊,伸出那枯槁,而冰冷的雙手,一點一點的伸向自己的脖子


    這麽想著,後腦勺卻傳來一陣冰冷的喘息聲,冰冷而帶有腐爛氣息的唿吸聲從身後的牆壁裏傳了出來,吹的發絲飄動,感覺似乎有人正貼自己背後站著,將鼻子伸進了頭發裏,貼著後腦勺喘著粗氣,一唿一吸,令冰冷的氣息摩梭著腦皮,脖子


    大腦一陣發麻,還來不及作出反映,一種毛毛的東西順著脖子纏了上來,感覺象隻小貓突然跳上了脖子,用它那柔軟的絨毛一點點的蹭著脖子,酥麻的感覺馬上如觸電般傳便了全身。


    在腦袋裏短暫的一片空白後,他本能般的掙脫出來,跳到了牆的對麵,“噝`~``”已經壞掉的燈泡卻又沒有征兆的亮起來,隻是沒有了燈罩,隻有燈絲在燃燒著。伴隨著這陣燈光,他看到曾經站過的那麵牆裏,正有一顆長發腦袋伸了出來,頭非拉在前麵,幾乎遮住了整張臉,看不清五官,但是那裸露出來的皮膚卻是一種滲人的蒼白,有如塗了一塵厚厚的石灰,稍微抖動一下,臉皮便會一塊塊的剝落下來。


    燈光突然暗裏下去,再次亮起,牆裏的那顆頭已經不見了!


    “去哪裏呢?”他慌忙的望向身後,卻隻有蒼白的牆壁,燈光再一次暗了下去,視覺陷入短暫的黑暗中,再次亮起,他突然發現腳下躺了一團黑影。定睛一看,是一個全身白衣的女人正躺在腳邊,長法耷拉在了地上,露出一隻陰森的眼睛,散發著寒冷的光芒。


    “我的頭頭不見了!把我的頭還我!”她淒厲的叫著,每一個音符都能讓心髒顫動不已。


    黎向東本能的想跳到一邊,但是左腳已經被死死的抓住了,她冰冷的雙手正好緊緊抓住了他的腳踝,在抓到那一瞬間,他渾身一顫,拚命的想要抽迴腳去,但是她的雙手卻象鐵鉗一般,無法動彈。


    “我的頭啊!~~~~把我的頭還我!~~~~~這不是我的頭~~~~”她一邊說著,一邊加大了手上的力道,黎向東感覺自己就快被拉下去,拚命貼緊了牆壁。


    而她的頭卻好似用膠水粘上去的一般,“唿~~”的一聲從脖子上掉了下來,摔出一些幹固的血塊和肉塊。人頭掉在地上的瞬間似乎被摔疼了,悶哼了一聲:“哎喲!”繼而翻了下白眼,便閉上了眼睛。


    “頭.``頭````把你的頭給我!~~”無頭女屍一邊說著一邊用力的拽著他的腳踝,腳下一滑,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女屍順著向上攀在了他的小腿上,一點點把他向走廊深處拖動著。


    “不.不要!”他驚懼的叫著,無頭女屍卻興奮喊著:“頭~~`~頭.把你的頭給我!”將他向走廊盡頭的停屍房拖去,燈光突然全部熄滅,陰冷,漆黑的走廊裏,隻剩下黎向東絕望的叫聲,和無頭女屍的陰笑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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