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都簡打開西城門偽教徒衝進來到現在,一直都是精英騎士會的人在最前線拚殺,而騎士會中的眾統領幹部平均實力也就是人級巔峰左右,偽教徒卻有好幾個英雄級、甚至靈魔級的高手,所以一開始基本上屬於被吊打的被動狀態。


    但並不能說明偽教徒占了上風,或者說西曆城的守軍故意讓騎士會的人去當炮灰,恰恰是因為西曆城守軍極有經驗地進行冷靜的部署和調動,才把偽教徒對西曆城的傷害縮小到一定的範圍內,而騎士會各騎士團的優勢是在於機動能力,接觸後很快地化整為零,將偽教徒分割開來各個擊破,這才穩住了西城區的局麵。


    不得不說,蒙支將軍確實在排兵布陣這方麵頗有能耐。


    如今幾乎四成的守軍和騎士團都前往北城門支援,可見攻擊北城門的偽教徒實力非同小可。


    李一帆一邊想著這些事一邊趕到北城門口,爬上城頭,城門外一片開闊,戰鬥場麵一覽無餘。黎明騎士團幹部百麗兒看到他和祁紅,露出了笑容。李一帆發現有好多團的人都在,與西曆城守兵一起奮力守衛北城城牆。


    偽教徒沒能敲開城門,三、四千人在城外不斷地湧上來,喊聲震天。


    其中有一人是個光頭,體型巨大,極為顯眼,他在人群中連連施放魔法、蠻橫的罡力四下湧動,幾乎可以看到他的周圍縈繞著一圈與眾不同的氣場,端的是厲害無比。


    這人正是李一帆在來巢山頂的敵帳內看到的那個光頭強者,後來他問過薛飄,知道那人名叫色烏,是吞天教——偽教中數一數二的角色,擁有王將級初段的實力,通緝榜排名三十四。


    色烏猙獰地笑著,釋放魔法“嗜魂盛宴”,數百米範圍內的偽教徒都籠罩在他的能力範圍內,每人雙眼都變得通紅,如同瘋子一般,不怕刀砍,不怕箭傷,瘋狂地攻擊城牆。


    城牆上的守兵再如何勇猛,又怎麽打得過不怕死的?幾次衝擊之後,守兵傷亡極大,牆頭上鮮血淋漓,那些受了“嗜魂盛宴”的偽教徒則哪怕隻剩下一隻手,也要揮刀來砍,隻剩下一隻腳,也要張嘴來咬,似乎守兵與他們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樣。


    守兵們苦苦支撐——身後便是幾百萬百姓,若自己後退了,難道讓那些手無寸鐵的百姓麵對這樣的敵人?


    一想到這些,守兵們將僅剩的一點勇氣也擠了出來,死守不退。


    這時候,城門忽然打開。


    正在用攻城錘不斷敲擊城門的偽教徒乍見門開,心頭一喜,腦中卻有些茫然:怎麽突然就開門了,難道是要投降?這個城的人還真是識時務。


    當然,不可能會投降的。


    就在偽教徒們猶豫要不要衝進城裏去時,看到門後麵是密密麻麻的騎兵,當時他們就震驚了。


    淩冰、鬱青沒給他們留下太多震驚的時間,手中長刀一揮,兩個連隊的騎兵衝殺出去。


    受過訓練的戰馬與經驗豐富的騎兵絲毫不畏懼迎麵的刀槍劍戟,一股腦如同滔滔江水洶湧而下,頓時將城門前的百餘偽教徒踏了個血肉橫飛。


    受到騎兵衝擊的偽教徒頓時潰散開來,那六百騎兵左衝右突,如入無人之境。


    城牆上的守兵大聲歡唿,士氣為之一震。


    李一帆一直盯著色烏,見他突然停止施放“嗜魂盛宴”,暗叫不好。


    果然,色烏朝天大吼一聲,如山崩地裂,李一帆在城頭上都能感覺到腳下一陣晃蕩。


    這一吼之威,使靠近色烏的戰馬有幾乎一半癱軟在地,掙紮了兩下竟然站不起來了。馬上騎兵也紛紛隨之倒下,有幾十人被偽教徒就地砍死。


    好在這兩個連隊的騎兵都是精英,幾乎都能有人級初段或者以上的境界,沒有被這一吼震破心防變成瘋子或者傻子。


    騎兵失去了戰馬,戰鬥力瞬間下降,很快便被那幾千偽教徒團團圍住,殺不出重圍來。


    淩冰、鬱青左衝有突,殺了不少敵人,很快就被敵方靈魔級巔峰強者慕爾纏上,二對一打得難解難分。三人都是靈魔境強者,戰鬥起來可說是魔法共劍氣橫飛,罡力與掌風對舞,打的那是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彩旗飛舞。


    祁紅從沒見過這樣的戰鬥,直看得膽顫心驚,不知如何是好。


    那空氣中的震動一波一波地迎麵撲來,讓她的心髒也跟著一波一波地跳動,仿佛這種震動隻要再密集一些,她的心髒就要爆裂開來。


    靈魔級的戰鬥尚且如此,王將級、聖師級又該是怎樣?祁紅簡直不敢想象。


    不管旁人受到的衝擊如何,她站在李一帆身邊,遠遠地看著靈魔級的戰鬥,在受到衝擊的同時或多或少都感悟到一些東西,使得剛剛踏入人級巔峰的境界上立即有了鬆動。


    李一帆砍死兩個爬上城牆的偽教徒,放眼看著被圍的騎兵們,心裏有種不祥的預感。


    那個光頭還沒有真正地出手,薛飄不知道藏在哪裏,更重要的是,能夠發動傳送大陣的索波肯至今都還沒現身。


    他抬頭看看天上,等到月亮升至正空,傳送大陣將被發動。


    到時西曆城被傳到聖阿爾那荒原,那麽不管這場攻防戰勝了還是敗了,最終都是敗了。


    李一帆知道索波肯就在這附近,這種敵暗我明的形勢太過滲人,因為未知才是真正的恐怖。


    但他的境界實在太低了,十歲那一年,他的心髒被亡靈始祖該言詛咒而消失,沒有了心髒,血紋淡如清水,此生再也無望涉足二境英雄級,那麽更高的境界更沒可能。


    以他的天賦,若是能有心髒、能有好的血紋,現在早已不隻是人級巔峰而已,可能早就能夠突破到靈魔級。不,不是可能,而是一定——他從小實力就與薛飄齊頭並進,薛飄尚且名聞天下,他又怎會落於下乘?


    雖然因此給他帶來的好處是堪比英雄級高段的罡力,以及如同單細胞生物般恐怖的恢複能力,但那又有什麽用?堪比英雄級高段,終究打不過靈魔級的選手;恢複得再快,頭沒了一樣會死。


    在這片大陸上,“打不過”這三個字代表了很多意思,它說明了實力,說明了地位,說明了上下,也說明了自由,更說明了你的願望和目的是停留在夢想的地方,還是前往夢想的路上。


    李一帆很少覺得自己會“永遠”地籠罩在“打不過”的陰雲之下,他也不準備接受永遠“打不過”的設定,但那代表他需要時間去摸索擺脫的方法。


    所以在那之前,他需要做的是像單細胞生物那樣努力地恢複所有受到的傷,然後扶穩自己的頭顱,不讓它從脖子上掉下來——不能死!


    對於很多人來說,不能死就是逃。


    對於李一帆來說,不能死就是贏。


    而且是和大家一起贏,然後活下來。


    哪怕他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少年,所謂的會長也還名不符其實,但這場仗他接下來了,那麽便要贏,他主動去擔起這份責任,而不是等待別人的認可。


    別人的認可很重要嗎?我隻是釋放我能釋放的能量,道阻且長,行則將至。


    他不能看著那兩個連隊的騎兵勇士就這麽被圍死。


    於是,在這片戰場上,人級巔峰境的少年會長李一帆,幾乎是本能地,做出了多年以後還依然為騎士會成員津津樂道的行為。


    他順著偽教徒的雲梯溜下了城牆,搶過一匹馬,朝包圍圈裏殺去。


    城上的守兵看到了這一幕,各騎士團的人也都看到了他,雖然不知道他要做什麽,但那一瞬間,許多人都認為他是去送死。


    雖然是認為他去送死,但看到這一幕的人,心情都很激動,有種血脈噴張的感覺。這樣的勇氣,在大戰後已經很少看到了。


    那幾千名偽教徒中,除了色烏、慕爾,還有許多英雄級、人級巔峰、高段的猛人,還有不知道隱藏在何處的索波肯。區區一個人級巔峰,哪怕你是最強的人級巔峰,單槍匹馬衝進敵人的包圍圈,你真以為自己是肖朝雲元帥嗎?


    黛娜臉色大變,劉雲開、古德、名奕等眾團幹部跟著心中一緊,畢竟都是一同並肩作戰的戰友,誰也不願意看到他白白送命,更何況他還是會長呢。


    百麗兒“喂——”了一聲。


    謝金劍更是大喊出來:“會長,不要作死!”


    緊接著,他們看到了一抹紅影隨之溜下,是祁紅。


    祁紅迴過神的時候,李一帆正好往城下跳,然後她毫不猶豫地跟著跳了下去,也搶了一匹沒人騎的戰馬,舞著雙刀殺入人群中。


    會長死了還好說,但這個嬌滴滴的小姑娘也這麽香消玉殞實在讓人難以接受——確實有人是這麽想的。


    其實有一個人也跟了下去,隻是幾乎沒人注意到,或者說注意到了卻不認識。


    黛娜看到了,穿得一身幹淨的傅柏書,這個謎一樣來曆、謎一樣實力的男人,幾日前養好在太平村受的傷後,一直在默默地履行自己的職責,開戰後也一直在前線作戰,很少有人能注意到他做了什麽。黛娜卻知道他殺了兩個人級巔峰、兩個英雄級境界的敵方強者,雖然身受內傷,仍然一話不說地繼續揮刀殺敵。


    除了沒有戰鬥能力的傅琪君,葉落騎士團全員三人帶頭殺入偽教徒包圍圈,試圖解救被圍在中間那兩個連隊的騎兵。


    此次可說是葉落騎士團開山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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