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帆抓住祁紅手腕,拉到自己身後,再看那些騎士,領頭的是個麵色黝黑的漢子,全身銀色鎧甲,其餘人也都身著甲胄,神色匆匆,不住催馬疾馳,片刻功夫已穿過集市。


    祁紅探出半個身子,皺眉道:“這些什麽人?這麽急去做什麽?”


    李一帆說道:“這些人衣領上繡的是西曆城的紋飾,應該是西曆公爵的部下。”略一沉吟,又道,“那邊出事了,我去看看,你直接去西曆城罷。”


    祁紅急道:“我跟你去。”


    李一帆沒說什麽,二人在集市中花兩枚金幣買了兩匹黃鬃馬,一人一騎朝遠方煙塵起處追去。


    奔得兩刻鍾,遠遠聽到喊殺聲,李一帆手一抖,一杆長槍已在手中,祁紅雖然知道他雙手戒指必不是凡物還是忍不住暗暗吃驚,急奔間也不及多問,從腰間抽出兩把長刀,凝神備戰。自從家族中逃出進入騎士團,這是她首次參加真正的戰鬥,不免有些緊張,手心都出汗了。


    此時已經能夠看到先前的騎士,正與十來黑衣人死鬥,地上躺有幾具屍體。


    李一帆大聲唿道:“月流雲騎士團在此,將軍,出了何事?”這話自然是喊給那麵色黝黑的漢子聽的。


    那將軍大刀砍翻一個黑衣人,聽到月流雲騎士團到來,心裏一喜,轉頭卻看到一個少年一個少女手持兵器騎馬衝來,不禁愕然,脫口迴道:“偽教徒偷襲。”心中想道,你們兩個小孩來能頂什麽用。


    李一帆衝勢不減,耳裏聽他迴答,眼中察言觀色,心底已有答案,更不多言,長槍一挺,也不見如何出手,過處四、五個黑衣騎者隨之倒撞落馬,個個身上受了槍創,觸地而死。


    那將軍喝道:“好手段。”暗自慚愧,心想月流雲騎士團果然不凡,如此小孩便有這等修為。


    祁紅不慣衝鋒,反倒與西曆城的騎兵互相阻礙,不由自主地勒馬停下,羞愧得滿臉通紅,但看到李一帆出手利落幹脆,也深感佩服,心想:“他與封大哥相比誰更厲害些?啊喲,我真糊塗,封大哥已經是英雄級中段的境界,自然比他厲害。”背後望著那瘦小的身軀,轉念又想,“不過等他長到了封大哥的年紀......嘿,這兩人倒真說不準誰更強一些。”


    黑衣人忽受重創,頓時手忙腳亂,眾騎士三下兩下,全部砍倒。


    那將軍不等眾人喘息,指著前方說道:“太平村的村民就在前邊,隻怕已遭不幸,兄弟們趕緊幾步,但願還來得及。”


    騎士們也不多言,咬牙切齒,紛紛隨之趕去。李、祁二人跟隨其後。


    路上李一帆詢問發生了何事,那將軍自稱班取,是西曆城二營的一個準尉。班取趁趕路簡述了事情的大概。


    原來這夥山賊頻繁侵擾附近村莊,殺人越貨,西曆城此時由公主殿下菲飛主持,菲飛公主派出衛隊協助防務,交手數次,察覺這夥山賊實力強大,極難對付,才發現他們並不是山賊,卻是偽教徒。


    漠西國人隻有兩種,一種是瑪西亞教徒,一種是偽教徒,偽教徒都是一幫唯恐天下不亂的瘋子,行事偏激,常常無故殺傷普通民眾。


    菲飛公主知道賊眾難剿,而且殺人無算防不勝防,便下令河間穀底各村集體遷入西曆城,並傾全城之兵前往接應,附近村莊接西曆城令,紛紛舉村遷徙。


    不想偽教徒中也有能人,察覺到西曆城的動作,立即不顧一切發起突襲報複,其他村子因護衛眾多,雖然遭到襲擾,但也都安全到達,唯獨太平村在內的幾個村子被偽教徒圍住,死死不能脫身。


    附近的西曆城士兵已經前去接應其他村子,班取小隊巡邏在外,接到求援信號,知道是太平村遇到了襲擊,領兵飛速趕來。


    哪知這夥偽教徒能耐不小,一路設了三道伏兵,班取整隊一百人死傷慘重,僅剩不足二十人,依然馬不停蹄趕往太平村。


    班取擔心太平村已遭不幸,如何不急?


    眾人騎馬又奔了不一會兒,轉過一個山坡,赫然一片開闊,空地上幾棟建築,其中一棟正燃著熊熊大火,許多人圍在那兒。


    原來那幾棟建築是太平村的磨坊與教院,燃燒的那棟高高聳起,是個哨塔,教院門口前縮著十多名身著皮甲之人,手持長矛長戟,麵色極為緊張,顯然是護送太平村民僅存的西曆城士兵。


    圍著那些建築的是清一色的黑衣人,班取遠遠看去,倒抽了數口冷氣,空地上的黑衣人隻怕有三百多人,那教院門口尚有人在拚殺,看情形太平村的村民都躲在教院裏頭,眼下自己這邊寥寥一小隊人馬,哪裏救得出來?


    隻見那些黑衣人不斷地往教院門口湧去,卻是上去一撥倒地一撥,李一帆心想憑教院門口這十來人是無法擋住這麽多人圍攻的,其中必有高手壓陣。


    李一帆道:“班隊長,我要突進去了。”


    班取正待說“你如何突得進去”,李一帆早已縱馬衝上,祁紅緊隨其後。班取一咬牙,領著十餘人也跟了上去,若不能救出村民平安迴城,就算他僥幸能夠活著迴城,也難逃斬首軍法,不過性命丟了倒是其次,此刻他隻盼能救村民們逃過此劫。


    他不知道李一帆擁有極高的實力境界,心裏還暗暗佩服這個少年的俠義心腸,為他的舍生相助感動不已。


    李一帆更不打話,抖擻精神,長槍翻轉,罡力橫飛,直殺入包圍圈中。


    黑衣人們看他勇猛如同天將下凡,紛紛唿喝避開,讓出一條道來,祁紅左右手同時揮刀,擋開幾度戳來的槍戟,縱馬狂衝。


    包圍圈瞬時被二人衝破,李一帆看到教院前緊張不安的兵士們,心想這些人修為不怎麽樣,是誰能擋得住這麽多人的圍攻?又見地上已經死了不少人,士兵、村民、黑衣人的屍體都有,看來經過好幾次衝鋒惡戰了。


    然後他的目光便被一個麵相質樸的青年吸引住,那青年左手垂下,鮮血淋淋,右手拿著一把手臂長短的窄刃刀,淩然而立,腳邊倒著十來具黑衣人屍體。暗道:“好家夥,原來是他。”


    正琢磨著局勢,忽然空氣震動,一把巨斧從側麵軋到,顯然是個罡力極強的高手。


    李一帆一瞥便知使斧之人已有人級巔峰的境界,自己雖然能夠閃開,但生怕他又往祁紅身上招唿,祁紅可萬萬抵擋不住。而此時斧頭從身側過來,他正往前衝,要勒馬已經來不及了,索性棄了黃鬃馬,用力往右一躍,往那人胸腹撞去。


    那人應變也是極快,雙手鬆開,收於腹間,要擋李一帆的一撞,那斧頭失了束力,翻著圈子砍下,將黃鬃馬的馬尾連根砍斷,還削去了一片馬屁股肉,黃鬃馬吃痛長嘶一聲,四處亂跑將包圍圈衝得亂七八糟,一會兒便被砍死了。


    祁紅趁機衝到教院門前,從馬上一躍而下,踢開兩個黑衣人,還未緩神,又有三人撲殺過來,她臨敵經驗不夠,頓時手忙腳亂起來。


    看著祁紅就要被砍死,忽然眼前刀光一閃,那三人委頓跪倒,伏地死去,脖頸間噴著鮮血,祁紅卻仍未知道是何原理,還以為是李一帆施手援救,但他明明是在那邊與那胖子搏鬥呀?——她壓根沒看到這迅雷般的一刀是教院前那名青年斬的。


    忽然聽到一處抽噎之聲,循聲看去,一個小女孩坐在一個穿著教袍的屍體旁,嚶嚶哭泣,與黑衣人們的距離隻有三、四丈,祁紅快步走到那女孩身前,蹲下橫刀取了個守勢,問道:“小妹妹,這是誰?”這才發現身邊筆直站著一個持刀青年,心中一凜。


    女孩不過十歲左右,抬起頭,臉上全是淚痕,推著趴在地上那名教士的身子,哽咽說道:“南伯伯,醒不過來了。”


    祁紅點點頭,伸手去探那教士的氣息,已經死去多時。說道:“這裏危險,你先進教院裏好不好?”


    女孩抹抹眼淚,站起來道:“不,南伯伯死了,我要保護村裏的人們。”表情甚為勇敢堅毅。


    在信仰穆月教的村莊中,教士便如同村長一般的存在,頗受人們敬重,也會秉承穆月教的教義,認為自己對村子負有責任。想來這個女孩是教院中人,雖然幼小,教士死後,也自覺地承擔起保護村子的責任來。


    看著女孩又是難過又是害怕又是無畏的麵龐,又看到滿眼盡是先前廝殺的慘狀,被殺死的村民幾乎手無寸鐵,這些黑衣人也不知是哪裏來的,竟然濫殺無辜,兇惡無比,祁紅隻覺得發指眥裂,氣得不行,站起來衝黑衣人罵道:“你們這些惡人,怎的濫殺無辜?”拔刀跳進人群中一通砍殺,初時的忙亂早已被暴怒忘卻,一招一式恢複了平日練習的模樣,一旦上手,錯雙刀威力頓增,無人得以靠近。


    此時班取也跟著衝了進來,與手下一同清理了教院門口的敵人,那些死守門口的兵士看見援軍到來時,原本已做好隨時迴歸明神之國準備的心情不由一鬆,接著發現援軍並不很多,領頭的竟還隻是兩個娃娃,心情又變得絕望起來。


    此時見這倆娃娃武藝超群,不免又漸漸感到有些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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