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李一帆和平小刀住在李玉濃騰出的房間裏,李玉濃與徐山則搬進了祁紅的屋子裏,李一帆年紀尚小,平小刀自有一份呆意,故而也沒有發生什麽喜聞樂見的事。


    迴屋子後,他跟平小刀提起那箱十萬金幣的嫁妝要找個空給她偷迴來,平小刀卻說不需要了,不要去犯險。李一帆不置可否,又說了自己第二天要去辦一件事,讓她好好在駐地裏待著,不要出門不要跟人走,等他迴來。


    平小刀正在繡著什麽,也不多言,隻乖乖地點頭答應。


    又一日到來,平小刀早起給他收拾出門行裝,李一帆清清閑閑地讓她忙碌著,其餘人雖然也為平小刀之美驚歎,但這些人都身負正氣,比那些廣場上癲狂的人自持多了,自然不會為之失心。況且他們早認定二人關係不一般,心中雖然各種揣測,但又沒勇氣在平小刀跟前明問,故而也不多言。


    盡管李一帆身邊就沒什麽可收拾的,平小刀還是給他整了一個小包袱出來。李一帆微笑著伸手一抓,包袱便消失不見了,留下張著嘴吃驚的大美女。


    李一帆有三寶,戒指、金牌、身體好。


    其實他帶著的寶貝極多,隻不過都收在那個戒指——空間寶具裏,比如曾經使用過能秒殺人級巔峰塗不倒的薛飄的大鐵釘,還有無數用途廣泛的刀刀叉叉,插個海少爺之流不成問題。


    ......


    黃沙漫漫平陽天,寒林秀嶼河間道。


    漠東山脈如長蛇般盤桓在先知大漠以東,不急不躁地享受著靜謐的時光,她閱盡千萬年的悲歡,看透天地間的離合,她長眠了光陰,也將光陰成就的龐大身軀賦予了這片土地的生靈子民,她是無情的,也是無私的,她壯美了河山,廣闊了天地,留給世間眾人一個酣暢淋漓的演出舞台。


    猶如造物主妙手偶得的漠東山脈,便連山腳也不失為奇跡,一條彎彎曲曲的溝渠巧妙地將山脈與河間穀地切開,綿延數千裏,令人歎為觀止。


    “這千裏長壑何其壯觀,當屬人間奇景之一。”


    李一帆一邊“嘖嘖”讚歎,一邊皺眉說道:“你這麽歪著頭,不好好欣賞這等人間奇景,真是浪費。”


    當然李一帆興高采烈也不僅僅是因為風景綺麗。


    來巢山地屬漠西國,離西曆城有些距離,從石北鎮走卻隻需三日。西曆城領主菲沙公爵,是攝政王菲納爾的長兄,大有來頭的人物,坐擁重兵,手段狠厲,像頭老獅子盤臥在漠東山脈一側,扼守著西方進出石門堡的要道。


    世人皆知老公爵愛財,領地內產業也極多,家產不隻幾千萬,每年還以相當可觀的數量不斷地增長著,而這樣巨額財富僅僅來源於先知大漠裏一個世界碎片中的礦山。


    誰又料到先知大漠中還有多少未開采的世界碎片,還有多少未開采的礦山呢?


    一想到取之不盡的金子,李一帆不由自主地笑出聲來,在祁紅看來這人就是個無故癡笑的傻子。祁紅入騎士團不過半年,這半年來向來隻在石北鎮行走,大多數時候還是呆在院子裏苦練,李玉濃深知她江湖閱曆極淺,比之李一帆頗為不如,此行也是存著讓她多見世麵的念頭,是以臨行前萬分囑咐讓她好生聽李一帆的話。


    祁紅對李一帆一開始就沒什麽好印象,更何況還要聽他的話?看他一臉傻相,心中哪有不鬱悶的道理。


    遠遠地走在他的身後,將眼瞥向一邊,不願瞧他,心裏悶悶不樂。


    李一帆幹笑兩聲,說道:“遊山玩水好知己,長路漫漫多道友,要不我們聊聊?”


    祁紅不高不低地“哼”了一聲,表達了自己的拒絕。


    李一帆又道:“反正現在不管你願不願意,都得跟我走在這條道上,講講話也好排遣路上的寂寞。我就不明白了,為什麽你無緣無故對我這麽有敵意,難道我們以前見過麵?”


    “莫非是因為我說你練雙刀會練成白癡?”


    “你還說!”祁紅終於怒道。


    李一帆道:“看你也不是蠻不講理的人,你的練法未必是對的,不過聽聽我的建議罷了,何必氣成這樣。”


    祁紅道:“你憑什麽說我練錯?”


    不知不覺兩人已經並肩行走,李一帆伸手接住飄在眼前的小樹葉,說道:“我的境界比你高,這你不得不承認。”


    “那又怎樣,總拿境界出來說,可見你是個庸才。”


    “不然,不一樣的境界看到不一樣的風景,境界至少能代表一些東西。嗬嗬,我的意思是,人級初段突破中段與中段突破高段是不同的。”


    祁紅挑了挑眉頭,問道:“有什麽不同?”


    李一帆道:“你知道罡力吧?”


    “嗯。玉濃姐給我講過,人級修至高段,自然產生罡力,這是一種對肉體能力的加強。”


    “高段與中段本質上的不同,便是罡力的有無。”李一帆補充著,說道:“你既然知道罡力,也應該見過吧。”隨即他隨手一揮,路邊的一塊石頭被他發出的一道勢吸了過來,然後在半空中粉碎成沫。


    祁紅張了張嘴,誠實說道:“沒見過這麽強的。唔,能這麽精妙地使出罡力,很強。”


    一般人施展罡力,都是全身向外散出,四麵八方難以控製,李一帆適才所發隻針對那塊石頭的方向,離他更近的祁紅卻一點也感覺不到,可見操控之純熟。當初塗不倒的罡力震傷同伴,毫無收斂,而李一帆背著平小刀,卻能迎著塗不倒的威壓,施展罡力保護身後的人,便是由於操控能力的差距。


    李一帆看她一眼,道:“要升高段,必練罡力。你練罡力的方法不對。”


    “你說不對就不對?我練了這麽久,如果不對,莫非封大哥、玉濃姐不會說?”


    “封大哥?”


    “我們駐地正統領,封秋如。”


    “哦。”


    “他們二人都已經是英雄級,境界不隻比你高深多少倍,鄭一德也已經在人級巔峰浸淫十多年,就憑你這小孩,都沒我大,你說我練得不對,我就練得不對?”


    李一帆忽然發現對方身高與自己差不多,心裏暗暗嘀咕,嘴上卻說道:“鄭大叔實力雖強,隻怕看不出你的練法有什麽問題。玉濃姐平時忙得暈頭轉向的,哪有空指導你修行,至於你說那個封什麽的,他是否曾看過你練刀我就不知道了。話說騎士團又不是宗門幫派,怎會負責你的修行,你是不是來錯地方了?沒有師傅從旁指導,看你的方法,你肯定是自己看書自己琢磨練的。”


    祁紅略微驚訝,沒有反駁“你是不是來錯地方了”這句話,反問道:“你怎麽知道?”


    “因為我也是自己找書練的。”


    祁紅更驚訝了,李一帆繼續說道:“你現在這種練法,就跟以前我還在中段時的練法一樣,後來突破境界的時候墮境了,以身說法,是不是很有說服力?”


    祁紅完全怔住了,心裏已經開始覺得自己是真的練錯了,忽然迴過神來,說道:“你說你墮境了,怎麽如今已是人級巔峰?”


    李一帆愣了一下,想起了一些以前發生的事,好一會兒才說道:“練迴來了唄,我對境界這東西感悟比較深,先不說這個,說你的問題吧。比如你練雙刀,引雙刀之勢入己身,以此錘煉罡力,卻不知如何引罡力從體內散出,長此以往,體內傷痕累累,待到突破境界時,罡力一舉釋出,如何沒有問題?道理很簡單,這一眼就能看得出來,你偏不信。”


    祁紅低頭沉思。她發現這少年說的很有道理,雖然無法看到體內是否真有問題,但有時夜晚時分五髒六腑如同刀割一般的痛苦卻是切切實實存在的,她一直以為這是修行過程中的正常現象,偏生她又生性堅強,苦苦忍住,也不去找人訴苦。


    如今聽了李一帆的說法,稍加對照心裏早已信了七八分,先前見他無故搭話撕纏,隻當他如其他紈絝之徒一樣沒來由地挑弄招惹自己,好生煩人,是以應對的態度才會如此惡劣。想起這兩天少年苦苦纏著也是為了勸導她修行的方法,確實好心一片,自己卻待他如此兇惡,內心不由有些慚愧。


    明白過來後,姑娘倒也坦率,說道:“謝謝。”


    李一帆一臉無所謂地指責道:“真不知道你急什麽,修行就跟拚命似的。”


    此時二人解開誤會,祁紅對李一帆的態度終於沒那麽針鋒相對了,聽對方指責自己她也不在意,還有些赧意。至於她到底急什麽,這還得從祁紅的出身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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