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微風吹動掛在窗邊的風鈴,發出清脆的“叮叮”聲,房間裏的人一時間相顧無言。


    到底還是臨依臉皮薄點,受不住這尷尬,人悄悄挪到書架旁,把書放迴書架,絞盡腦汁思考怎麽轉移話題。


    想到剛才飯桌上薛秋做的事,臨依心道天祝我也,薛秋這人做事之前完全不通知她的,也不顧她怎麽想,實在是氣煞人也,臨依前一個“也”後一個“也”,確認了“要找茬”的指導思想。


    “我們把兩邊的情況、心裏的想法都攤開來說說,商量一下對策,省的以後你說東我說西,一不小心露餡了,裝就裝的像一點,不然我可能會被我媽打個半死。”


    打死不大可能,但死不了也得脫層皮。


    臨依指了指書桌旁的椅子,示意薛秋坐下說話,自己則窩在了軟軟的單人沙發裏,一副要促膝長談的架勢。


    可惜天不遂人願,剛要開腔就被敲門聲打斷了,門外正是臨依將來的繼父——方文儒,如果說付芳菲是強硬的石頭,那方文儒就是那看似無力卻能穿石的水滴,此刻一心一意拉著薛秋說想找個人下棋,誰攔得住?


    付芳菲還有可能攔得住,但也得看她會不會攔。


    臨依:“……”


    不早不晚偏偏這個時候把人喊走,臨依遺憾找不了薛秋的茬,幹脆爬上床,唿唿大睡去了。


    一番好眠,等到臨依迷迷糊糊醒來時,已經接近傍晚時分了,左右不見薛秋,問了才知道薛秋已經迴家去了,她就這麽的被留下了。


    “找茬大計”泡湯,可惡的薛秋,饒你一命。


    晚飯在付芳菲和方文儒的注視下吃的食不知味,看的付芳菲連連歎氣,臨依心裏裝著事情,竟也渾然不知。


    吃完飯,天也黑了,方文儒也就迴家了,此時他和付芳菲兩人雖然領了結婚證,但還沒辦結婚典禮,住在一起顯然是不合禮數的。


    付芳菲就在濃鬱的夜色裏敲開了臨依的房門,白日裏溫婉的一張臉上溢出點點怒意,不知道的還以為惡鬼上門索命了。


    臨依看著她媽麵無表情的樣子,頭皮一陣發麻,她媽這是興師問罪來了,自己怕是小命休矣。


    和薛秋促膝長談沒談成,倒是得跟付芳菲好好談談了。


    臨依幹笑兩聲,道:“媽,這麽晚了,不睡覺啊?”


    付芳菲惱這女兒受了委屈也不跟她說,冷哼一聲,諷道:“睡啊,怎麽不睡?我也想睡個好覺,被你這臭丫頭氣的睡不著!你倒好,一覺睡到晚上一點也不困了!”


    “……”


    她就睡個覺,招誰惹誰了?


    付芳菲瞥她一眼,自顧自的坐下,見臨依不說話,情緒倒是平穩了下來,問:“自己招還是我替你說?”


    完了,這就發現了?臨依一驚,漿糊的腦子裏搞不清楚是哪裏露餡了。


    她也知道自己不太聰明,但也不是個傻子,先是小心翼翼問了句:“我太懶了?”


    付芳菲心裏好氣又好笑,卻冷著一張臉,瞪著眼一拍桌子,像是母老虎下山了。


    “你個臭丫頭!誰跟你扯這個了?你媽我管過你懶不懶了嗎?我問的是你跟你男朋友,怎麽迴事?”


    臨依悄悄往後退一步,她感覺付芳菲鐵砂掌下一秒就要拍到她身上,不知道哪裏不對,先認個錯總是沒問題的,小聲道:“我知道我做的不對,但是我是真心想跟薛秋在一起的……”


    說完眼觀鼻鼻觀心,一副乖巧模樣,她媽最是喜歡使詐,她不能自己先露餡了。


    付芳菲歎口氣,心道她怎麽攤上這麽個女兒,不僅一點心眼子也沒有,還是個多情種,被人忽悠三年才知道真相,就這也沒點長進能長長記性,又捧著一顆真心奔著另一個男人去了。


    她也是,這些年任由她作,沒怎麽管過她,隻覺得這麽大個人了總不能是個傻子吧,誰知不是傻子卻勝似傻子,被海王當魚養了三年,要不是薛秋把事情攤到她眼前來,她現在還蒙在鼓裏。


    付芳菲一口氣憋在胸口裏不上不下,又是憤怒又是心疼自己女兒,一張臉上表情變來變去,半晌像是泄了氣說:“行了行了,媽說的不是薛秋,薛秋的事以後再說。”


    臨依一顆提到嗓子眼的心落迴胸腔裏,可是除了薛秋還有什麽事?


    付芳菲頓了頓,見臨依仍然一臉茫然,心又軟了一分,語氣也緩和了下來,幹脆自己挑明了道:“葉青笙的事,媽都知道了,葉家也算是顯赫一時的家族了,沒想到竟然出了這麽個人,還禍害到你頭上,這口氣你忍得了,媽忍不了!”


    又被人提到葉青笙,臨依臉色難看了幾分,薛秋告訴葉青笙糾纏她的事了?


    臨依一下子就明白,她沒跟薛秋說清楚這件事,他可能一知半解,說的不清不楚,但她媽肯定要找人去查,這一下午時間,肯定是把事情查的一清二楚,才說忍不了這口氣。


    一時心裏酸澀難當,本來還隻當自己識人不清,暗暗罵了自己也就算了,但此時家人安慰起來,竟是眼圈一紅,要哭出來了。


    強行壓下難耐的百般情緒,還做出笑嘻嘻的模樣,拉了拉付芳菲的胳膊撒嬌似的說:“媽!你不提他我都忘了還有這麽個人了,他不是個東西,但我也不是好惹的呀!葉青笙那個未婚妻給我寄了一遝他跟不同的女人的親密照片,我轉手就把照片寄到他們葉家老宅去了!葉老太太身子骨好,看了雖不至於要氣暈過去,但是也有他葉青笙好受的!”


    付芳菲見她臉色青白,眼圈一紅,心疼的想要把人攬進懷裏哄一哄,就聽到這話,哭笑不得,伸手點了點臨依腦袋,說了句:“你啊你!胡鬧!”


    “媽,薛秋還跟你說什麽了?他怎麽是個告狀精啊,淨說些讓人生氣的事!”


    付芳菲聽她又問起薛秋,也奇了,他們家怎麽就出了這麽個拎不清的情種,也不知是福是禍。


    她笑了笑,頗有點高深莫測的意味,反問道:“你覺得呢?你自己不說,還不許別人說?依媽看,這薛秋倒是還不錯,你要是接二連三的喜歡些混賬男人,媽可真的要氣死了。”


    別的不敢保證,那副看臨依自然而然流露出的神情,臨依可能看不懂,她這個當媽的過來人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臨依不知道付芳菲心裏七彎八拐的彎彎繞,隻心想我現在做的事說出來怕是要氣死你,她怎麽就腦子一熱上了薛秋的賊船?她自覺腦子不聰明被忽悠了倒還沒不能說明,這人竟然還忽悠的她媽都誇了他,好嘛,這原來是個絕世的薛大忽悠。


    這出好戲真是讓人不知道要怎麽收場了,可惡的薛秋,幹的都是什麽事啊?


    她做的事隻頂多讓葉青笙挨頓罵,頂多再讓葉老夫人心裏不那麽喜歡他,但事情鬧到她媽這裏,這迴葉青笙隻怕是是不死也得脫層皮,所以她才不願意跟付芳菲說這些事,倒不是還有舊情,而是她這事不僅惹的付芳菲生氣心疼,還覺得這事說出來丟她的人。


    人啊,年齡小的時候哪怕是受了芝麻大的苦,也恨不得立刻告訴父母討點安慰,但若年歲大一點,哪怕是被人打斷了牙,也隻想和著血往肚子裏吞,根本不會想著說出來讓父母生氣擔憂,更何況臨依自覺是自己識人不清,況且她也並沒有讓葉青笙占到什麽便宜。


    隻是催婚這事實在是讓她不知道如何是好,不清不楚的著了薛秋的道,上了賊船,此時是想跳,也跳不下去了。


    不過就算上了賊船想來也不虧,這船主人實在是過於出色,臨依莫名覺得自己也有點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意味了。


    腦子裏千迴百轉,也不妨礙臨依她自誇,一臉自豪的說:“薛秋是不錯,但是你女兒更不錯!不然怎麽能把他帶到家裏?”


    哪知付芳菲嗤笑一聲,說:“傻人有傻福!人家怎麽會看上你這丫頭……”


    “媽!到底誰才是你親生的啊……”


    ……


    可憐葉青笙還不知道自己即將大禍臨頭,還在酒吧裏跟狐朋狗友喝著酒,旁邊還坐著個小姑娘給他倒酒,隻是此時他臉色不那麽好看。


    那天被臨依指著鼻子罵了一頓後,迴家又被奶奶罵了一頓,心裏憋屈了好長一段時間,今天恰巧接到張家小少爺的邀請,就赴約來酒吧喝酒解悶了。


    直到此時他仍然不知道臨依是臨氏傳媒的小千金,而臨氏傳媒動動小拇指都能整的他不分東南西北。


    就算知道,任他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這臨依簡直奇葩,就真的在他這葉家分公司當了三年小小的文案。


    而薛秋這邊,在自己公寓裏擬起了合同,電腦屏幕上赫然是碩大的“結婚協議書”幾個字,也不知道腦子裏到底裝了些什麽,竟然真的要約法三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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