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三十四章山雨欲來(三)


    曹夫人的言語令賀寶珍即心動又有些擔心。她瞧著曹夫人。咬著唇,並不忙著答話,而是心裏打起了小算盤。


    加害玉昭容,她的確沒想過,但沒想到的因由卻是她還未真正的敢把自己放在和洛惜玉相對的位置上。曹夫人令她下毒的舉動,不可不謂之瘋狂。這讓她真正的意識到,自己已經不是洛惜玉身後的應聲不是她的爪牙。原來她自己已經可以大膽的籌謀這些,隻是,下毒,怎麽聽來都似乎不是最好的法子。不過,曹夫人無意中說到了現在和她一起飲用暖宮藥汁的人還有兩位,其中竟還有一位丁家的,這令她也不得不思量。


    “怎麽?就這麽個事也要想這麽久?”曹夫人麵有不善之色,她的時間不多了,按理後天就是她離宮的日子,隻是自打她認了賀寶珍為義女之後,太後卻再未提及她出宮的日子,甚至偶爾與她閑聊看花時,也會說上一兩句對洛家的隱憂。


    “幹娘的想法是很好,可是,三人中若兩人遇毒。固然麵上說來,那丁家的看著跑不掉,但若要她背鍋,隻怕是不成的。畢竟若是她害人又怎麽會留下這麽大的一個尾巴來****自己呢?”賀寶珍說著將麵前的茶杯拿起,慢慢的飲了一口:“我該如m.何才能讓她背的理所當然而不****自己呢?”


    “你說的倒也有些道理,但若要別人不懷疑你,除非你中毒,可這個……”


    “我中毒?”賀寶珍當下搖了頭:“不成,拿捏不好,那可真是搏命了。再說幹娘想的很好,可我的丫頭次次端藥,卻從不知道還有她人用,隻怕別人是瞞著的,藥並不容易見,再有就是太後心裏若是清楚是我們三個在飲此藥,隻怕必是清楚,內鬼在我們三個之內,這個不好……”


    “原來你是擔心這個!”曹夫人說著又貼上賀寶珍的耳朵:“太後與我乃是姐妹,她什麽心思我清楚的很,我不妨和你直說,太後心裏可不爽快洛家,這次我能知道是誰在飲這些藥,說白了,也是太後給的信,你自己思量一下,就該迴味出來的,而且。我還在宮裏,你若動手的快,今個傍晚就弄出來,就算上麵查起來,我也能保你無事。”


    賀寶珍聽此眼裏閃過疑惑,太後壓不壓著洛家,在洛惜玉隻為玉昭容的事上就看的出來,加之貴妃一去,她連蔭封的資格都沒,顯然是不落好的。但曹夫人如此直白的點給自己,言外之意卻是這事似是太後的注意,這便聽的她的心都在砰砰:“幹娘說保我,不知如何保?”


    “你是我的幹女兒,太後特意關照的,別人猜度你,自然會給你壓著,太後向著你,你怕什麽呢?再說,你隻管做,我自有法子!”曹夫人說完站了起來:“我在宮裏的時間不多了,你早一天辦好。你前麵就早一天沒攔路石,太後的心就能早一天舒坦,這一舒坦,我就能把你捧上去,所以我勸你早動。我提醒你一句,如今你和她可是平階了,你以為她還會用著你嗎?”說完曹夫人也不等賀寶珍答話,便是出了殿。


    賀寶珍的心裏湧著一份激動,她知道機會就在眼前,固然風險有,且曹夫人話語裏還有所保留,但她句句卻都說在點子上!


    我做還是不做呢?


    賀寶珍看著藥包,將它拿捏在手,眉間湧著掙紮。


    若是沒了洛惜玉,她的前途不可不謂之光明,她要不要一搏呢?


    門簾一掀,春紅抱著個大長錦盒跑了進來:“主子,芳修容先前來了一趟,聽見曹夫人與您殿裏相見,便說不打擾了,隻叫奴婢把這個送上。說是她的一份心意。”


    賀寶珍一見那大長錦盒,便覺得眼熟,在一聽此話立刻想到了那送子觀音,當下叫春紅給她拆開來看,自己則把藥包塞進了袖袋裏。


    盒子一打開,果見是那尊送子觀音,當下她便口裏自喃:“這芳修容怎麽把自己討來的東西送我這兒了?”


    春紅一臉莫名的搖頭:“主子這我不知道,隻是芳修容離去的時候倒是說了一句借花獻佛來著!”


    賀寶珍的眼簾一收,當下一個冷笑:“她倒狡猾。這要是讓別人看見,不就成了我令她訛了這東西了嗎?春紅去把這個送迴去,咱不要!”


    “啊?送迴去?”春紅一聽眼裏閃過一絲不舍:“這可是上好的白玉啊,這麽大一尊的我還是頭次見呢!主子,您天天裏喝那藥不老少,還不如把這個供起來呢!哪有往外送的!”


    “哪那麽多話,叫你還迴去就還迴去!”賀寶珍一瞪眼,那春紅不敢再多話,立刻就把錦盒包好,捧著往外去,可是她才到殿口卻又被賀寶珍喊住了:“等等,你……你先把這個放這裏,我,我再想想!”


    她眼見這佛像出門,忽就想到了那借花獻佛的話語,當下腦袋裏閃過一個法子,便把春紅攔了,待她放好了東西,便忽然拉著春紅到了偏殿說到:“春紅,你跟了我這些日子,我待你如何?”


    春紅眉眼裏透著虔誠:“主子待奴婢是極好的。”


    這倒是實話,賀寶珍再是為洛惜玉而為虎作倀,卻也沒對下人苛責過。更是長給小恩小惠的主兒,而這春紅雖是個新近宮的丫頭,卻也是極明白這宮裏主仆共榮的道理,也是伺候的相當盡心,今日裏聽到主子如此問話,便也覺得八成是有什麽事的。


    賀寶珍看著春紅歎了一口氣:“春紅,你怕死嗎?”


    這話問的春紅如何作答?誰不怕死呢?可是主子這麽問,她若說了怕,又擔心主子要不悅,一時便緊著臉,氣都不敢出。賀寶珍見她如此。伸手拍了她的肩:“怕就怕,有什麽不敢說呢?別說你怕,我也怕!”


    春紅此時才點點頭。賀寶珍卻已又說到:“今日裏我做了昭媛,你可高興?”


    “奴婢當然高興,這是主子的喜事啊!”春紅此時臉上才飛了喜色,可賀寶珍卻是苦笑:“喜事?殊不知福禍相依,咱們都看著是個喜事,可禍事卻也跟著!”


    “主子怎麽這麽說?可是出了什麽事?”


    “你知道曹夫人為何來找我嗎?”


    春紅搖搖頭:“奴婢不知,隻聽她說早上來的匆忙話都沒跟你說幾句,想著這會人少便來和你聊聊。”


    “聊?哈,她是為太後來給我傳話來了。”賀寶珍說著一副哀色。


    “太後?”春紅眼露驚訝,湊在賀寶珍跟前:“太後給主子傳了什麽話?”


    賀寶珍看著她,從袖帶裏摸出了藥包,看著春紅說到:“曹夫人認我做義女,我當真以為是喜從天降,如今我做了昭媛,更是喜上加喜,可這都不過是太後為了讓我做事罷了!”說著她衝春紅一招手,將她拉到身邊,貼著她的耳,嘀咕起來。


    春紅的神色越來越重,越來越緊張,最後竟是咬緊了唇。


    “你瞧,我已經到了這一步,騎虎難下了!”賀寶珍說著歎口氣的望著春紅,似是眼露哀色。可春紅卻緊咬著唇,手指扭著衣角。


    “主子還是別絕望,法子咱們慢慢想,隻不過曹夫人說的法子,奴婢覺得不大成!”春紅倒是死性,聽自家主子說是太後授意的,當下竟是不猶豫的選擇了做,隻是對於曹夫人的法子,她也有所顧忌。


    賀寶珍見春紅並未有異心,當下心裏穩了穩,而後扶著額,滿臉憂色:“那我該怎麽弄呢?”


    春紅滿屋子的轉悠。努力的想著法子,但是她幾次都想了個開頭卻又搖頭否定了。


    賀寶珍起先還沉的住氣,但半個時辰後,她卻也等不下去,便故意起身去了那送子觀音像跟前,口裏喃喃:“多好的東西啊,其實我也不想還迴去的,畢竟誰不想早點為皇上生下子嗣呢?芳修容倒是會打算,來個借花獻佛,可這東西是錦貴人的,我留著心裏多少不舒服,但真讓你還迴去吧,倒也讓芳修容臉上難看,我倒還真不好處置這玩意……”


    “主子!有了!”此時春紅眼裏一亮:“主子何不也借花獻佛把這東西送給玉昭容呢!”


    賀寶珍瞧她一眼:“這也是個法子,送她倒也是人情,隻是,你用的著這麽激動嘛!”


    “主子,您剛才不是和奴婢耳語的時候說,太後告訴你現在有三人再用那藥的嗎?其實咱們要是早些注意,也就早會知道的,還記得月前奴婢陪著你去玉昭容那裏坐坐嗎?有兩次咱們都是酉時飲了藥之後,去那裏轉的,那時候總會撞到一個丫頭拎著食盒放在窗台,每每都是咱們走到時候,下人拎著進去的。以前咱們沒當事,可現在想想,那弄不好就是藥!”


    “是嗎?可這與咱們有什麽關係?”


    “主子,您想想,每日裏咱們都是酉時取藥的,咱們離太醫院略近些,那邊可遠一些,所以咱們是可以有兩次機會的!”說著春紅的眼裏飛起一絲得意:“一個是路上,想法子把這下到她的藥裏去,出了事總是她一個,飲這藥的事,她總也是瞞著的,倒是隻能是吃啞巴虧,人若真的毒死了,也是無從下手的,何況太後的囑咐,自然也會壓著的,二一個,就是在她宮裏,主子您隻消捧著這尊送子觀音去借花獻佛,隻要是卡著酉時,讓奴婢在外麵侯著,隻要奴婢看到那食盒在,奴婢就有機會下藥!”


    賀寶珍原本打的就是這個主意,春紅如今說出來正中她心懷,可是看著春紅說的如此輕鬆,她卻有一絲擔心,當下脫口而出:“你不是怕死嗎?這事萬一敗露……”


    春紅對著賀寶珍一笑:“奴婢是怕死,可是太後授意主子有的選嗎?這事若是成了,主子成妃便是指日可待,奴婢安能不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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