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明道換上那幾個修士的衣服搖身一變成了一個桃花宗弟子,在漫無邊際的草原上遊蕩。然而草原上的百姓看見身穿桃花宗修士服裝的鄔明道都躲得遠遠地,要麽偷偷躲在大蒙包後盯著鄔明道,要麽幾個人聚在一起嘰裏呱啦說著什麽。


    鄔明道就這樣漫無目的地走,突然看見一座城池出現在視線中,頓時來了精神,鄔明道心裏想道:“進城看看能不能打聽到一些桃花宗的消息。”猛地注意到自己身上穿著的桃花宗修士衣服,又有些懊惱:“有點自作聰明了。”


    走到城池門口,見到城門上寫的“永寧城”三個大字,鄔明道心裏有些怪異的感覺,因為這裏放眼望去,竟然一個桃花宗修士都看不見。


    鄔明道看著一個個百姓被盤查後放入城池,也有樣學樣也跟在百姓身後等著守城士卒的盤查。然而,守城的大蒙士卒查到鄔明道時,猛地一驚,彎下腰來,討好地說著什麽。然而士卒講的全是蒙語,鄔明道根本聽不懂。


    鄔明道想到前麵殺掉的那幾個蠻橫的桃花宗修士一時計上心頭,把臉往上一揚,似乎根本看不起那個守城士卒一般徑直往進走,果然那個士卒沒敢攔著,還一個勁討好地彎腰恭送。


    就這樣,鄔明道混進城來,沒注意那個守城士卒在鄔明道走後臉色一變,一路小跑著到一旁的哨所中向上官報告。隨後十多個報信的士卒趕緊行動起來,鄔明道還在外城閑逛的時候,內城中的大批大周、大蒙商賈要麽藏起來,直接從永寧城其他城門逃走,隻有極少數還在城裏照常做生意。


    鄔明道剛剛走進內城,內城中的人就都開始注意他的一舉一動。鄔明道見到一些商鋪門口有大周百姓在做什麽交易,就想上前問問情況。


    鄔明道走到一個瞧了他一眼的商賈旁邊,“老伯,你在這兒做什麽?我看都沒什麽人做生意啊。”鄔明道剛剛開口,就看見那個大周商賈臉上有些錯愕的神情,心下一緊,“我不會一開口就被人看穿了吧?!”


    鄔明道心裏雖然有些慌亂,但是表麵上還是強作鎮定,態度稍微蠻橫一點問那人:“我問你話你怎麽不迴答我!?”


    那個上人才訕訕笑道:“不敢不敢,小人是大周商賈甄有財,剛才一時有些震驚仙師漢化說的如此流利。”


    鄔明道心頭一驚,自己一時間沒有注意到這個問題,索性蠻橫到底,“怎麽?我桃花宗修士還不能會說漢話不成?!”


    那上人連忙擺手,“小人不是這個意思,仙師漢話說得這麽好,想來定是桃花宗哪個長老家中子弟,當真生的仙風道骨、不同凡響啊。”


    聽著甄有財的吹捧,鄔明道才反應過來,桃花宗是以前上清宗分裂出來遷到北地。在這裏紮根多年,肯定有不少大蒙子弟,他們漢話聽起來自然是有些別扭。


    鄔明道理了理衣服,頗為自得地說:“算你有點眼光。我問你,你來此地做什麽?這裏怎麽就這麽幾家商鋪開著?”


    甄有財隻當鄔明道是一個初出茅廬、不理凡塵的修士,恭敬地說:“永寧城是大周和大蒙當年定下的互市地點,兩國商賈經常來往於此,小人也是來碰碰運氣。唉,但是這些年兩國民生凋敝,互市的規模越來越小,今天怕也是白來一趟。”


    鄔明道心裏暗歎一口氣,“兩國百姓生活竟凋敝至此。”


    鄔明道正想著,卻聽那甄有財又拱手一禮,“不知仙師來此賤地所為何事?”


    鄔明道斜眼看了看甄有財,“我要去哪裏做什麽還要和你解釋嗎?管好你自己!”說完鄔明道就囂張地走開。


    鄔明道走後甄有財皺著眉頭,來到了城中一個客棧,找到掌櫃說道:“老板,現在還有羊肉嗎?”


    掌櫃的眼睛一挑,說道:“那要看客官要什麽羊肉了?”


    甄有財又說:“山羊、綿羊、盤羊,有什麽上什麽。”


    掌櫃走到客棧門口,左右看了看,掛上打烊的招牌,關上客棧門。“走,我們去裏麵說話。”掌櫃把甄有財帶進後院。


    “情況怎麽樣,大蒙的人怎麽說?”甄有財一進後院就急忙問那掌櫃。


    掌櫃搖了搖頭,說道:“他們不想再等了,最近桃花宗的修士似乎越發不耐煩,一直對大蒙朝廷施壓,要求他們敦促大蒙百姓趕緊恢複往常的供奉。”


    “唉,真是一群貪得無厭的王八蛋。我會盡快迴京,把消息傳給孟相公。”說罷甄有財又向前探了探頭,“剛剛我在城裏見到了一個桃花宗的修士,以前可從來沒見過他們來這種靠近邊境的地方。”


    掌櫃臉上平靜如水,給甄有財倒了杯茶,開口道:“桃花宗見大蒙朝廷故意拖延,他們就把外門弟子全都放出來,在大蒙到處強迫百姓交上供奉,購買他們的香火,大蒙百姓四散奔逃,以為到了邊境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就能躲過一劫。嘿,人家還追過來了。”


    甄有財緊咬著牙關,雖然被壓迫的不是大周子民,但是甄有財不禁聯想到大周子民沒錢交供奉購買香火之時那些仙蹤也會如此,就不免生起兔死狐悲之感。


    “好了,你先休息一晚,明天盡快趕迴去。我們計劃若是能成,兩國百姓就解脫了。以此為契機,到時候兩國‘永不相侵’結為兄弟之國也說不定啊。”掌櫃的拍了拍甄有財的肩膀鼓勵道。


    甄有財點了點頭,“國事日艱,我輩自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鄔明道穿著桃花宗修士的衣服在永寧城內可謂“百無禁忌”“橫行霸道”。桃花宗這身行頭實在是不利於打聽消息,最後鄔明道沒辦法,隻好進了一家服裝鋪買了一身衣裳,還“硬”是沒付錢。


    “開門開門!”正在服裝鋪裏試衣服的鄔明道聽見有人在大力敲打鋪子的門。這家商鋪的掌櫃剛才為了表示對桃花宗的尊敬,把鄔明道迎進鋪子就關上了門,這個時候也好奇桃花宗的人在鋪子裏試衣服還有人敢這麽幹?


    老板剛剛把門打開,就見兩個桃花宗弟子就闖了進來,一個揪住掌櫃的衣領,“趕緊去把之前的供奉交上,不然要你好看!”


    掌櫃有點不明所以,轉頭向鋪子裏麵看去,鄔明道正好試完衣服出走來,兩人麵麵相覷。掌櫃看了眼現在穿著常服的鄔明道,又看了眼闖進來的桃花宗修士,不知道是什麽情況。


    “你們這些修士如此殘暴,不把百姓放在眼裏。可知若是沒有百姓,你們這些不事生產的外門弟子靠什麽活下去?”鄔明道看著眼前這兩個煉氣後期的桃花宗修士怒罵道。


    修仙界雖然宗門眾多,但是門內弟子劃分基本都是一樣的規則,實力達到築基期左右一定可以晉升至內門,而外門弟子全都是不能辟穀的煉氣期修士,所以這些修士實際上是百姓供奉的主要享受者。


    “你在教我做事?你這野小子也敢惹我們桃花宗修士,真是活得不耐煩了!”一個修士站出來嗬斥鄔明道。


    鄔明道見話說不通,活動了一下拳腳,準備動手。掌櫃見兩邊馬上要打起來,趕緊躲在櫃台後麵,露出半個腦袋關注著局勢的變化。


    兩個桃花宗修士對視一眼,拔出配劍一起向鄔明道衝過去。鄔明道運轉《聚靈訣》,隻見周圍靈氣似乎全被歸於鄔明道一般,全部按照任憑鄔明道隨意取用。


    那兩個修士見狀一臉震驚,隨後停止了進攻,對著鄔明道拱手行禮說道:“不知是內門師兄當麵,請師兄責罰。”


    鄔明道卻不顧他們的反應,輕輕抬手,身前出現兩道水柱貫穿那兩個桃花宗弟子的身體。


    “為什麽……”兩個桃花宗弟子在疑惑和不解中死去。


    掌櫃躲在櫃台後麵瑟瑟發抖,鄔明道走到他的身前,開口問道:“掌櫃的,你可知道桃花宗怎麽走?”


    掌櫃的先是一驚,他一直以為這是桃花宗內鬥,現在才反應過來,原來鄔明道一直在冒充桃花宗弟子。連忙用蹩腳的漢話對鄔明道說,“永寧城到桃花宗要兩千裏路程,仙師恐怕……”掌櫃的話沒敢說完,害怕鄔明道覺得自己小看於他。


    鄔明道擺擺手,“無妨,掌櫃的可有地圖?”


    掌櫃聽見鄔明道的問話,趕緊說:“有的有的。”彎下腰從櫃台裏取出一張非常粗略的地圖,其中隻標注了大蒙境內幾處大城、大山還有桃花宗的位置。


    “這位仙師,我看你和他們不是一路人,但是我奉勸你一句,不要找他們的麻煩。你也許能教訓這幾個桃花宗的弟子,但是他們隻是連名號都叫不出來的小角色罷了。”掌櫃好心勸鄔明道。


    鄔明道笑著對掌櫃說:“聽掌櫃的意思,那桃花宗很強了?”


    掌櫃見鄔明道一臉不在乎,有些著急:“嘿,你這年輕人。桃花宗若是不強,那為什麽正道四宗沒有聯手滅掉桃花宗啊。當年大周剛剛立國,兵鋒正盛想要滅掉我們大蒙,還是因為桃花宗在這裏,據說正派四宗掌門連夜趕往大周京師讓大周皇帝打消這個念頭。”


    鄔明道聽得津津有味,道了聲謝,接過掌櫃手裏的地圖,留下買衣服的銀兩,把那兩個桃花宗修士的衣服扒下來放進儲物戒中離開了鋪子,留下掌櫃在身後歎息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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