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李安暗道不好,不知對方引走斂心,是想對付師父,還是猜出了斂心的身份,故意試探?


    摹地半空中流光一閃,有人推窗而入。李安定睛看時,是一個豔麗到攝人心魄的女子。


    阿婭的皮膚比平常更白,那一襲豔豔紅裙上染著點點血汙,不再柔順的垂著,而是貼在她身上,顯出讓人窒息的峰巒曲線。


    看到何憐卿,阿婭的目光一頓,取出兩株已成形的山參,放在書案上,低聲道:“給你師父配藥。”說完,轉過身,頭也不迴的出去了。


    李安開啟撥雲舟上的防禦陣法,喊來張紹全和許天河,下令道:“你們帶上厭勝老祖,去接應斂心,速去速迴。如果遇到什麽棘手的問題,不要擅自行動,迴來報信。”


    迴到靜室,山參還擱在書安上。李安拿起來一看,是一雌一雄一對野山參,莖葉都被紅線牢牢縛住。據說千年山參會吸取日月精華,修成地精,靈性十足。在深山老林裏發現地精,一定要迅速用繩子捆住它,才能采挖,不然地精就會桃之夭夭。


    雄山參已經長成人形,長須稀疏,在李安手中瑟瑟發抖,像個嚇傻了的老頭模樣。雌山參身上有十幾個參芽,徐老頭說過,雌山參一百年才分一個芽,這兩株山參,都是罕見的千年靈藥,非常難得。藥王穀中,也找不出年份這樣足的。


    先前天機宮弟子見到阿婭獨自外出,以為她不辭而別,大家都在心中埋怨阿婭無情無義,還有人說:“妖怪大多薄情寡義、反複無常。別指望他們知恩圖報,隻要不會恩將仇報就阿彌陀佛。”現在看來,大家都錯怪了她。


    風青彥站起來,忽覺一陣氣血翻湧,隻得站在原地,苦笑道:“安兒,替我看看她。”千年靈藥,都有厲害的妖怪守護,阿婭恐怕經曆了一番惡戰。


    李安追出去,阿婭已經走遠了,他發動天機宮弟子四處尋找,不多時,天機宮弟子商陸在湖邊發現了一隻昏睡的三眼白狼,帶迴營地。


    一上午,李安都在忙前忙後的照料阿婭和風青彥,等他閑下來,時間已臨近正午。


    斂心他們一個也不見迴來,想必出了什麽事。李安召集天機宮弟子在撥雲舟上集合,也顧不得穀中陰氣濃鬱,不宜飛行,操控著撥雲舟,從封鎖峽穀的雷雲中穿過,沿著打鬥的痕跡一路追尋。


    驚雷閃電不斷地從半空中落下,都被撥雲舟附帶的防禦陣法擋住,也不知遭了多少下雷擊,快飛出峽穀的時候,一股焦木氣味漸漸地彌漫開來。


    蒼茫群山深處,沒有道路,放眼望去,溝壑縱橫,山崖上冰雪藹藹,溝壑中草木蕭蕭。


    一路走來,隻要耐心尋找,一定能找到天機宮的標記,有時刻在石頭絕壁上,有時刻在老樹枯藤上。李安看了看地圖,四周全是類似的荒山,距離最近的村鎮叫做李家集,位於三百裏開外,屬於丹陽城管轄。


    又追出一程,標記忽然中斷。牛懷義蹲在地上,把每一塊山石都翻來覆去的看,用棒子敲打草叢,也不知有多少蟲蟻鳥獸無辜遭殃。搜尋片刻,天機宮弟子紛紛無功而返,李安看向曹無忌,曹無忌輕輕搖頭道:“這地方清理的很仔細,沒留下什麽痕跡。”


    停雲趴在樹洞上,迴過頭來招手道:“你們快來看,這是什麽?”


    曹無忌長鞭一抖,從樹洞中卷出一個桃木小人,這個桃木人扭曲變形,浸泡成紅得發黑的顏色。上麵密密麻麻的刻滿了符文,全身要害都紮著銀針,十分嚇人。


    一股腥氣撲麵而來,李安心中咯噔一下,這是他們在一目國的時候,斂心從井底撈上來的那個木人。


    此刻,桃木人已經被浸染成了又紅又黑的顏色,不時有猩紅的液體,從桃木人身上滴落下來,這種液體的氣味,李安再熟悉不過,是人血。他用藥粉測試了一下,這是取自人的左心口,離體不超過三個時辰的鮮血。


    “曹大哥,梅赫安春有徒弟嗎?幽冥宮還有誰會厭勝邪術?”


    曹無忌沉吟片刻,說道:“梅赫安春一共有七個弟子,以北鬥七星命名,其中隻有開陽祭司懂得厭勝邪術,但是此人早年暗算寶月師太,被長庚子從千裏之外飛劍斬殺。大約十年前,其餘六人結伴遊曆中原,隻有瑤光迴到一目國,瑤光祭司瘋瘋癲癲了好長一段時間,連自己爹娘也不記得,另外五個人都失蹤了。幽冥宮有兩位厭勝術高手,一位是梅赫安春,一位是厭勝老怪。”


    “梅赫安春有個孫兒,叫做費揚古,今年十歲,聽說是個百年不遇的修行天才,雖然年紀幼小,但法術高強,盡得大祭司的真傳。”何憐卿的聲音從撥雲舟上傳出來。


    李安皺起眉頭,寶月師太提醒過,他們在一目國觸碰過的東西,十二個時辰之內,梅赫安春都能使用厭勝邪術,毀物傷人。梅赫安春死後,李安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來,認為他們不會再受到邪術侵害,誰知高興的太早,眼下十二個時辰還沒過,不知斂心和許天河怎樣了?


    天機宮弟子金瓔珞摸出三枚銅錢,一連搖了六次,得出一卦,李安還沒看清,她就一把將刻在地上的卦象抹平,眼神一閃說道:“代掌門別看,我占卦向來不準,一定不準的!”


    李安摸摸鼻子,不知這位大小姐卜出了什麽不吉利的卦象,居然不敢讓他看。


    天機宮這次出來參加門派賽的人,隻有金瓔珞和葛天衣兩名女弟子,金瓔珞是右護法長老金瑋的女兒,眼睛大大的,模樣非常清純俏麗,穿著白色百褶長裙,外罩水藍色輕紗衫,裙擺和袖口都繡著蘭花。


    金瓔珞的手十分白皙,比常人要小巧一些,幾個天機宮男弟子圍在一邊,看著她用小手在沙土上摩挲,眼中水霧朦朧,商陸頓時口幹舌燥,獻殷勤道:“小師妹,什麽占不準?我幫你占。”


    李安一瞪眼,說道:“你們倒是算一算斂心在哪裏啊!”


    咻!咻!幾道流光穿梭如閃電,厲嘯著,如鬼魂一般繞過遠處突出的山岩,飛襲而來。所過之處,草木摧折,冰雪飛舞。


    牛懷義伸出蒲扇般的大手,硬生生將射向李安的藍色流光抓在掌心。藍光閃爍幾下,現出一柄寒光湛湛的淡藍色仙劍,牛懷義並指夾住劍尖,暴吼一嗓子,隻聽很清脆的一聲,一截劍尖被折下來,倒插在地上。


    天機宮弟子紛紛施展星羅棋布之術,幾道流光根本不夠看的,瞬間就被消滅殆盡。


    山崖上忽然墜下幾片雪花,緊跟著,腳步聲響起,七個男子負著雙手,緩步從石壁後麵轉出來。


    這些人看似行動緩慢,其實每一步都縱出數十丈遠,轉眼就到了近處。


    李安心中詫異,這七個男子,相貌一模一樣,動作也都一樣。看起來都是北極光那副蕭蕭疏疏,氣宇軒昂的樣子。他們有唿吸,有心跳,體溫也和常人無異,但是,這些人身上,沒有絲毫的生靈之氣。


    “小心,他們是機關人偶。”


    金瓔珞隻覺得眼前一花,來人的身形一閃而過,速度之快,身法之奇,在場的天機宮弟子反應過來,他們已經撞在撥雲舟的防護陣法上。


    隻見光幕一閃,人偶貼著撥雲舟滑下來,噗通,噗通,摔了一地。


    這七個人偶同時爬起來,伸手在懷中一掏,斂心的碧玉簫、不歸刀、紫玉龍文佩,衣衫、鞋襪都赫然在列。天機宮弟子又驚又怒,紛紛祭出法寶。


    “風青彥,你是要造化玉碟,還是要徒弟的性命?”七個人偶齊聲喝道。


    李安揪心之餘,也鬆了一口氣,看來張紹全和許天河並沒有落在對方手上。


    忽然間天地肅然低昂,樹靜風止,飛鳥不鳴,遠處山溪中隨水漂浮的落葉也都停住不動。風青彥端著酒杯,出現在撥雲舟的甲板上,一字一頓的笑道:“自然是要人命。”他手中的酒杯忽然碎裂,隻聽噗噗幾聲輕響,七個人偶同時被碎瓷片洞穿。


    哢哢聲不絕於耳,人偶體內的機括還兀自轉動不休,但是無論他們怎樣掙紮,都不能手腳協調的站起來。那動作,就像還沒學會走路的小孩子,手軟腳軟的在地上亂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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