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白陰的厲害在傳聞中並不能讓人盡信,因此當看到武白陰攔在這遺穴入口時,大多數妖族隻是抱著懷疑的態度,靜觀其變;在他們看來,一個武白陰,即便再厲害,但也不過是個從娘胎出來不到三十載的小輩,又豈能真的翻起多大的浪呢?


    但武白陰畢竟是武白陰,他的實力或許在傳聞中被不斷的誇張,但空穴無來風,在沒有真的了解對方的實力時,誰也不敢,或說也不願做探路石。


    而那大漢的出現,無疑是在最應該,也最對的時間出現了,正如那大漢所想,如果武白陰真對他出手,鐵了心要斷人財路,那無疑會引得萬妖對武白陰群起而攻之,畢竟在他們看來,一個武白陰就算真如傳聞中的那麽厲害,也不可能是他們的一合之敵。


    可最終,他們猜錯了結局,也看錯了武白陰;當他們能看出一個人的可怕時,這個人也就不再可怕了,當他們看不出一個人的可怕時,那就隻有兩種情況,一就是這個人並不值得他們可怕,二就是這個人已經不止是讓他們覺得可怕,而是恐懼!


    武白陰無疑就是第二種情況。


    麵對一個讓他們已經心生恐懼的人,他們誰又敢對武白陰出手呢?


    風停了,原本嘈雜的地方也突然變得安靜了,在一個極度安靜的環境一下,哪怕一絲的動靜都會特別的引人注意。


    一道並不算的偉岸的身影,漸漸的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人群中突然劃出一條小道,主動的為這人讓開了路,玉袍加身,寶刀跨腰,宮慶陽如同一位高高在上的王者,目光冷漠且充滿威嚴的凝視著武白陰向他走去。


    雲媚在一旁,顯得小家碧玉,她當然知道宮慶陽想要幹什麽,她想阻止,因為她知道宮慶陽絕不是武白陰的對手,一個能進萬妖禁地的妖族,實力就算再強又能強到哪去?這本就是事實,但當看到宮慶陽凝視著武白陰的目光時,雲媚卻找不到任何的理由去阻止宮慶陽。


    那種感覺很奇怪,那是兩個男人間才懂的意境,有些人他們不可能成為朋友,也絕不是敵人,他們是彼此的對手!


    雲媚不明白這種感覺,但她卻知道,宮慶陽已經陷入了那種意境,自己也絕不該阻止他!


    他可以敗,卻絕不能不戰!


    跟隨雲媚的那老者依舊隻是靜靜的跟在身後,無論是麵對詭異的武白陰還是突然爆發戰意的宮慶陽,他都顯得很安靜,隻有在褶皺的眉宇下偶爾閃爍起的光芒,才能看出,他還帶有一絲情感的色彩。


    宮慶陽和武白陰兩人的相遇是注定的,但感受著宮慶陽身上散發出的戰意,誰也沒想到宮慶陽在見識了武白陰的恐怖後,還敢與其一戰;慶天郡雙絕,名為雙絕,但代表的卻是兩個不同的極端,一智一武,這本就是兩個沾不到邊的領域。


    宮慶陽能以一人之力舌戰太真,解一府之危,但真論實力而言,他又能是幾人的對手?更何況他現在要麵對的是武白陰,一個用力量站在億萬妖族之上的男人;兩旁的妖族雖然主動替宮慶陽讓出了路,但在他們心中,都有懷疑,宮慶陽在武白陰手下,有出手的機會嗎?


    每當宮慶陽往前走一步,其身上的戰意就會濃鬱一分,就連跨在宮慶陽腰間的那柄長刀,在宮慶陽戰意的激發下,也在嗡嗡作響,似乎已經忍不住想要出鞘飲血!


    “轟!”


    一股厚重的力量突然從宮慶陽周身爆出,震得跟在一旁的雲媚猛的後退幾步,要不是一旁的那老者眼疾手快,及時護住了雲媚,隻怕雲媚當場就會被這股力量給擊暈過去。


    感受著宮慶陽身上突然爆發的力量險些傷了雲媚,那老者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在平靜的神情下,慢慢的浮現起了一抹奇色,就連一旁的妖族也看出了宮慶陽此時的狀況,宮慶陽竟然臨敵......突破了!


    此時武白陰也饒有興趣的看了過來,如果說武白陰先前對宮慶陽感興趣隻是因為他好奇這個和自己齊名的妖族,那現在,武白陰就是已經把宮慶陽勉強當成了對手,就算宮慶陽突破後的實力依舊不高,但有氣魄臨敵突破的人物,也就值得武白陰高看一眼。


    一旁的妖族,在宮慶陽突破後,依舊不認為宮慶陽在武白陰手下有出手的機會,但宮慶陽臨敵突破的那份氣魄,卻也是深深的折服了他們,同時在他們心中暗道:慶天郡雙絕,果然都不是簡單之輩。


    剛剛突破而產生的強大力量在宮慶陽周身揮散不去,如果宮慶陽有機會和武白陰一戰,那無疑,此時就是最好的機會;隻是在眾人的注目下,宮慶陽卻做了一件讓常人不可思議的事,‘噌’寶刀輕顫,泛起一陣金戈之音,將那因境界突破而短暫停留的巨大力量驟然崩散。


    誰也沒想到,宮慶陽竟然會在此時將那殘留在身上的力量崩散,沒了這股因突破而殘留在周身的力量,宮慶陽又要拿什麽來跟武白陰一戰?


    一旁的妖族想不明白,武白陰也想不明白,就在這時,宮慶陽震散了周身的力量,幾乎同時間,宮慶陽全身的靈力波動如同鑽進洞的泥鰍一般,連一絲的影子都感受不到了,宮慶陽自封住了全身的靈力,他依舊在向著武白陰走去,宮慶陽想憑身體本能的力量和武白陰一戰?這是此刻所有妖族的想法。


    武白陰是個怪人,但也是一個很傲的人,他看出了宮慶陽的想法,卻反而更高興了,對等的戰鬥,才能看出兩個人之間的差距,兩人同為慶天郡雙絕,但武白陰要告訴所有人,在絕對的實力下,什麽陰謀詭計不過都是跳梁小醜的把戲。


    暮然間,武白陰站在原地,手中的刀還是那大漢的刀,對於宮慶陽,武白陰似乎並沒有要用浮屠劍一戰的意思,或許倒是讓大多數妖族沒想到,陸展雲在如此譏諷下,掏出來的卻是一頁黃紙!


    看到陸展雲手中的那頁黃紙,孤辰並沒有說話,平靜的目光下,就像陸展雲手中的一頁黃紙,真就是普通的一張紙一般!


    反倒是那李二狗看到陸展雲手中的黃紙先是一愣,呆呆的看著陸展雲,然後又看了看孤辰,最後再看了看陸展雲身後的那些妖族,而後才又迴過頭來望著陸展雲,表情愕然的問道:“你看我家公子像傻子嗎?”


    陸展雲聽到李二狗的話也是一愣,不明白話中意思?但心中卻暗自罵道:“他不是傻子,你是,你何止是傻子,簡單就是一條仗著主子威嚴到處齜牙咧嘴,啃骨頭渣的狗奴才。”


    在心中將李二狗罵得體無完膚後,陸展雲又迴過神來,問道:“你何出此言?”


    李二狗滿臉驚訝,顯得很是驚奇,說道:“你拿一張我用來擦屁股都嫌膈應的破紙,就想上穿雲梭?你不是當我家公子是傻子是什麽?”


    此言一出,那陸展雲身後的妖族就算再不喜李二狗這仗勢淩人的姿態,此時也憋不住笑了出來;誰都知道,那陸展雲既然想上船,就絕不會拿出一張普通的黃紙出來,即便沒有妖族看出來陸展雲手中的那張紙有什麽奇特之處,但是他們卻知道,這張紙至少不會普通。


    但就是如此簡單的道理,李二狗就像是看不出來一般,還說出了如此...呃...粗鄙...的話來。


    此時就連平日裏不苟言笑的陳七三人,在聽到李二狗這樣的話後,也不禁扯了扯嘴角,隻是他們用黑布遮住了臉,並沒有誰能看到他們的表情罷了。


    如果讓那些妖族看到陳七那張臉的笑容,隻怕他們會做一輩子的噩夢。


    聽著四周傳來的笑聲,陸展雲饒是脾性再好,也忍不下去了,指著李二狗就大罵道:“你個狗奴才,你可知道這是什麽東西嗎?”


    李二狗聽到陸展雲敢喝罵自己,怒目圓睜,就要開口給他一點教訓時,孤辰平靜的聲音傳了過來:“好了,一頁九令仙紙足以上穿雲梭了!”孤辰對李二狗道:“讓他上來吧!”


    聽到孤辰的話,李二狗哈腰點頭,陸展雲卻出於反常的一楞,沒有急著上船,反而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臉上露出一絲驚訝,然後又變得有些猶豫,實在讓旁人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怎麽剛才急著想要上那穿雲梭,現在能上去了,反而又在猶豫呢?


    陸展雲站在原地,暗暗猶豫,是因為他根本就沒有想過眼前這位看上去沒什麽實力的公子,竟然能一眼道出九令仙紙這個名字。


    這張紙來曆極不尋常,隻是一直以來沒有找到其使用方法,而剛才也隻是被那李二狗給逼得氣急了,一氣之下,陸展雲才將這頁九令仙紙拿出來的;現在真到了要將這九令仙紙拿出去的時候,陸展雲開始猶豫了,九令仙紙對絕大多數人來說都很陌生,看看身後那些妖族在聽到九令仙紙時一臉的茫然就知道了。


    但有關九令仙紙的傳說實在太過吸引人,如果知道了此物的使用之法,現在陸展雲根本就不需要求於孤辰,直接就過河了,再說,用九令仙紙來過一條河,也實在是太奢華了。


    就在陸展雲發愣的這一瞬,那李二狗不知何時已經跑到了陸展雲眼前,將陸展雲捏在手中的九令仙紙一奪而過,拉著還沒反應過來的陸展雲,直接就上了穿雲梭。


    九令仙紙,上達九天,下聽九地,普天之上,率土之下,無可不令;這東西李二狗沒見過,還能沒聽過嗎,他不知道孤辰看沒看錯,但如果真是傳說中的九令仙紙,那可就賺大發了,他當然不能讓這陸展雲有半分猶豫和反悔的機會。


    被強行拉上穿雲梭的陸展雲等上了穿雲梭後才反應過來,瞪大眼睛,指著李二狗就準備說話,卻被李二狗搶先開口打斷了:“誒......這可是你自願拿出來交換的,如果你想反悔,可以自己跳下去,但這張擦屁股的紙我是不會還給你的,因為你已經上來了!”


    說著,李二狗走到孤辰的身旁,恭敬的將那張紙雙手奉上,雖然知道這九令仙紙是寶貝,但李二狗可不敢自己收起來。


    而孤辰看了看九令仙紙,也沒有表現得有多麽的在意,道:“收著吧,等有用的時候再拿出來!”


    聞言,那李二狗立馬喜道:“好嘞,公子!交給我保管著,你就放一百個心!”李二狗笑臉顏開顯得很是歡喜,他就喜歡這種來曆不尋常卻又極其寶貝的東西。


    陸展雲此時看到李二狗將那頁九令仙紙慢慢放入懷中,雖然很想搶迴來,但是看了看在自己身旁靜然而立的三個黑衣人,也隻有無奈的認栽了;最後隻得用反正李二狗拿去也不知道怎麽使用的理由來安慰一下自己了。


    看到陸展雲已經上那穿雲梭了,其他妖族這時也開始按耐不住了,雖然他們實在是不想麵對那長相猥瑣又讓人極不歡喜的李二狗,但是為了能入安全的過那條河,也隻有暫時忍讓了。


    一位相容蒼老,身材矮小,發絲也開始泛白的老者直接走了出來,看向孤辰道:“公子,在下有北海八十萬年份冰晶一枚,有滋養魂魄之能,想以此為交換,上穿雲梭,不知如何?”


    這老者從走出來到說話一直沒有向李二狗的方向看去,也刻意的躲避著李二狗投過來的目光,生怕是多看一眼,就會聽到一些讓自己承受不了的話來。


    “北海位極北原,離大荒隔著兩個大域,但這並不代表大荒就消息堵塞,八十萬年份的冰晶,不要說在北海,就是在東方九州也是隨處可見,最多也不過價值兩塊下品靈晶.....”孤辰的目光微微一抬,直視著那老者,聲音徒然一冷:“你在浪費我的時間......”


    噗通!那名老者朝著孤辰跪倒在地,戰戰兢兢;三虛境,乃是真正的強者大門,那怕是三虛境中的門檻,凝虛境,在這黑色河流邊,也是屬於無敵的存在,但此時,卻跪倒在了一個少年妖族麵前。


    恐懼,來自人的心底,而能刺透靈魂的恐懼,無疑會讓人顫悚,孤辰平靜的聲音下帶著的一絲冰冷,猶如惡魔啃嚼血肉的聲音,顫悚著所有妖族的靈魂,這種恐懼,比一旁泛著黑灰不斷沉浮著一具具白骨的河流,來得更直接,更穿透人心!


    靈魂力量,驚顫!那是來自靈魂的恐懼。


    沒有直接承受靈魂力量帶來的恐懼,河岸邊的其他妖族永遠也無法明白那種飄渺的力量為什麽能使一位踏入虛境的強者跪下。但間接的靈魂驚顫,也讓他們能體會到來自內心深處最原始的恐懼,他們不懂靈魂,但他們明白恐懼。


    那老者跪在地上,全身早已經被冷汗侵透,隨著孤辰的聲音收迴,那老者自恐懼中清醒,隻要孤辰願意,他能讓那老者在驚顫中失去自我,在恐懼中死亡。


    靈魂的力量,不是靠境界能抵擋的,老者沒有死,隻因為孤辰不想殺。


    來自靈魂的恐懼徹底消失,那老者站起身來,連看也不敢看孤辰一眼,直接轉身逃去,一刻也不敢停留;這時河岸邊的妖族才算清晰,這一行人,並不像他們看到的那般簡單。


    掂量著懷中的靈物,一些妖族打著用一些不值錢的東西想蒙混上穿雲梭的心思也收了起來,孤辰剛才突然的爆發,其用意在明顯不過,就是在警告他們!但真要用自己手中的寶物交換,上那穿雲梭,絕不部分人都做不到,因為在河的對岸,他們不知道有什麽,也不知道用手中的寶物交換後,最後得到的到底值不值!


    有妖族在猶豫,也有妖族已經決定不渡河了,自然也有的妖族想要搏一把。


    “上古扶桑木,換上穿雲梭!”一條直線的聲音突然響起,在對死亡淡漠,對生命無視的目光下,一張臉如同死人般寧靜的妖族走了出來,看到走出來這人,站在其一旁的妖族都不自覺的往邊上挪了挪,似乎是感覺到了這妖族身上散發著明顯的死氣,都不願意靠近一般!


    “上來吧!”一看到這妖族,孤辰連一絲的猶豫都沒有,就直接開口!一截扶桑木,孤辰並不感興趣,但對眼前這位妖族,孤辰卻來了興趣,純粹的死亡氣息,那是需要曆經真正生死之後才能擁有的。


    ”死而複生?有意思!“一聲輕喃後,孤辰收迴了目光。


    那死人臉妖族上了穿雲梭後,直接就將扶桑木丟給了李二狗,然後在一個角落就坐了下來,顯得安安靜靜,真就如同一個死人!


    接過扶桑木,李二狗一副財奴相,滿臉的歡喜,在感受了下扶桑木中所蘊含的的龐大能量後,才將扶桑木放入了懷中,奇怪的是,一截扶桑木說小不小,被李二狗放入懷中,也不見那小小的胸脯有一點膨脹,那衣兜就像一個無底洞,放進去的東西就消失了。


    隻是這時所有妖族的目光都將注意力放在了那李二狗一臉的得意相上了,並沒有注意其它,看著李二狗的樣子,剩下的妖族都開始懷疑,從一開始這是不是就是故意設好的陷阱,想套他們的寶物?


    對於這些,孤辰自然不去理會,隻要是有人願意送寶上門,他也樂意和李二狗演一出好戲。


    就連孤辰自己也沒有想到,在這些妖族中,竟然能得到九令仙紙這等極不尋常的寶物。


    見已經沒人上鉤,這時李二狗一拍梭身,那穿雲梭便淩空而起,往著那河流的對岸漂浮而去,隻留下了那群在河岸邊雙目中泛著羨色的妖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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