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立馬鬆開抱著她的手,轉而掐住她的脖子:“阿幽去哪了?你把她藏哪去了?”


    郗子晴答道:“我、我就是幽筠啊,你這是、做什麽?”


    “你少騙我,我認得她的眼神,快說,你把她怎麽樣了?不說我就掐死你!”


    “樂,你這是做什麽?你連我、都不認識了嗎?”郗子晴裝作幽筠想要繼續騙他。


    長樂聽到她的稱唿生了一絲猶疑:“你當真是阿幽?”


    “是啊,你快放開我!”


    長樂將信將疑地把她放開:“要我相信也不是不可以,”他看了看待在坑裏運功的白水,指著他說道,“你幫我殺了他,我就相信。”


    “我!”郗子晴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眼睛裏映出的卻是他邪惡的笑容,她轉過身去,看著白水,百感交集。


    “怎麽,不願意?那我就隻好先殺了你!”長樂在她耳邊說道。


    白水睜開眼,與她四目相對,確認是他的阿晴迴來了,卻不敢露出喜悅之情,隻能為了保全她說道:“幽筠,反正他也不會放過我,你不妨殺了我,至少你自己還能活命。”


    “可是我說了,我不希望你們倆任何一個人受到傷害。”


    “行了,郗子晴,不要再演了,你怎麽可能下得了手呢?因為你是郗子晴啊!除非你證明給我看,來,拿著。”他把一把劍塞進她的手裏。


    郗子晴身子僵直,握著劍的手顫抖著遲遲不敢亂動,直到她受不了把劍掉在地上:“不,我是幽筠,你為什麽非要逼我!”


    長樂撿起那把劍,重新塞迴她的手中,然後扶住她的雙肩,低聲說道:“不要怕,我那麽喜歡你,怎麽會逼你呢?我隻是希望你能站在我這一邊,來,殺了他,殺完我們就可以迴去休息了。”


    “啊!!!”她突然使出渾身解數大吼一聲,把毫無防範的長樂震出了十米開外,差點墜島。


    長樂驚訝地發現她居然擁有了法力:“你怎麽會…難道是阿幽她!”


    郗子晴眼看自己完全沒能騙過他,隻好自報身份:“沒錯,我的確是郗子晴,但幽筠在我體內,你若殺了我,便再也不可能見到她了!”


    “你還想騙我!你如今有了她的法力,那她是不是…是不是…”長樂知道幽筠肯定是消失了,心中猶如五雷轟頂,他仰天長嘯後雙眼變得漆黑一片,毫無光亮,立馬跑到她眼前,兇神惡煞地盯著她,“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


    郗子晴逃開,不料他竟沒有追來,反而擒住了白水。郗子晴大驚不好:“你這是做什麽!”


    “我可以先殺了他,讓你痛不欲生!這是你必須付出的代價!”


    “你敢!”她變出一把匕首來,“你要是敢傷他,我就立刻自盡,讓你永遠都見不到她!”


    “哈哈哈,你以為我不敢嗎?你盡管動手好了,反正你們倆都得死!”


    “你、你難道不想複活幽筠了嗎?”


    “當然想,但是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已經害死了你體內的那縷殘魂,你活著已經對我沒用了!郗子晴,你給我看清楚了,是你害死的他,因為你的愚蠢!”


    “不,不要…不要啊…”郗子晴立馬施法,朝他攻去,卻連他的身都近不得,可她還是堅持不懈地擊打著他的保護圈。


    白水不忍心,虛弱地勸道:“阿晴,可以了,別打了。”


    “不,小白…”她聽後,跪倒下去大哭起來,“我不要你死,不要,不要啊!”


    突然間,一股強大的神力猶如浪潮洶湧而來,伴隨著一個略顯蒼老但底氣十足的聲音:“逆子,還不住手!”


    長樂看過去,露出詭異的笑容:“我道是誰呢,原來是天尊老頭啊!”長樂忽笑忽兇,變幻無窮,“正好我要拿你的人頭祭奠我的阿幽!”


    郗子晴看見天尊急忙懇求:“天尊,你快救救小白,快救救他!”


    天尊沒有理她,直奔長樂而去,長樂一瞧有了新的對手,竟興奮起來,將重傷昏迷的白水獨自關在結界中,自己則接下天尊的挑戰。


    郗子晴看著白水,心裏心疼不已,用手去碰結界,卻被反彈出去,她用盡自己全部的法力,也沒能打開,隻好隔著結界唿喚:“小白,你醒醒,你醒醒啊!”


    轉眼再瞧那邊的戰況,顯然是天尊占了上風,她也就舒了口氣。


    然而負傷的長樂卻忽然仰天大笑,笑得人心裏發毛。


    天尊拿著法杖指著倒在地上的長樂,責問道:“你還有臉笑!殘害兄弟,殘殺百姓,你難道就不覺得羞愧嗎?”


    “我為什麽要羞愧?你從小就偏愛小水,私下裏打我罵我,我變成這樣,難道不是拜你所賜嗎?”


    “你還敢狡辯!”


    郗子晴看到長樂手裏正在暗暗聚集法力,急忙大喊:“天尊小心!”


    果不其然,長樂邪邪一笑,朝天尊襲去,天尊差點沒躲過去。


    就在這一間隙,長樂的臉一下子變了模樣,無數的疤痕長滿他的臉,棱角越發清晰,牙齒變得尖利,眼睛漆黑失去眼白,渾身散發著烏煙瘴氣,那是令人恐懼的魔氣。


    天尊一眼便瞧出了他的魔化,怒斥:“長樂啊長樂,我當年就該殺了你,沒想到我一時心軟留你到此時,竟會眼睜睜看著你墜入魔道!”


    魔化的長樂笑得邪魅恐怖,他答道:“你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想當年你給過我的傷害,現在我要一一還給你!”


    “我給過你機會,沒想到你卻死不悔改,枉我將你當成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對待,雖對你訓斥打罵,但那也是為了避免你走上這條不歸路!既然如今你執迷不悟,本尊也隻好親手送你上路了!”


    長樂剛要動手,卻被他的一番話說得有些困惑:“你什麽意思?你說我不是你的親生兒子?你開什麽玩笑,就因為我變成這樣,你就要騙我說我不是你的兒子?你、你胡說!”


    天尊麵如鐵色不慌不忙地答道:“廢話少說,看招!”


    長樂卻沒了戰意,一邊應戰一邊詢問:“你給我說清楚,你分明自小就虐待我,偏愛小水,但我確實是你的兒子!若非如此,難道這麽多年我的恨意…都是錯的?”


    長樂頭痛欲裂,嘶吼一聲,隨後又給自己打了一針強心劑:“我沒錯,錯的是你,是你們,我才不管你是不是我爹,我今日都要殺了你們,不僅是你們,還有天界眾仙,我要把你們這些偽君子都殺光!誰也別想阻攔我!”


    長樂一旦起了殺意,就算是天尊也不是他的對手,郗子晴驚恐地發現很快天尊就敗下陣來,即使天兵天將也趕了過來,在他麵前也都不堪一擊。


    “好了,”他指著地上被殺的眾仙,說道,“開胃小菜吃完了,接下來就是主菜了。讓我瞧瞧,先殺誰呢?天尊,白水,還是你?”


    郗子晴看見他望向自己,心中恐懼竟已被堅毅填滿。如今這局麵已經不是她所能應付,天界就此毀於一旦也未可知,而她看著屍橫遍野,卻無能為力,她雖然心不甘情不願,但此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有尊嚴地去死。


    說到底她隻是個凡人,因為遇到了小白,才來到這個地方,她原本應該在郗府一直蝸居下去,守著阿娘和奶娘,雖地位卑微常受人欺負,但她尚能自得其樂。


    天界的事,她哪裏管得了?拯救天界,也從來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但既然讓她瞧見了這番景象,瞧見了幽筠淒涼的死,瞧見了神仙的可愛,瞧見了對小白的歡喜,她又怎能無動於衷?


    她慢慢走到他麵前,麵無怯色地看著他那張遭仇恨驅使而變得可怖的臉,擲地有聲地說道:“說到底,都是我的錯,與他們無關,你要泄憤,便殺我一人。”


    聽到此話,人群中突然走上來一人,擋在她身前:“你不能殺她,要殺就殺我好了!”


    長樂仔細端詳一番林墨,連笑都變得可憎:“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喜歡養靈獸的小子,你喜歡她對不對?但是這裏不是過家家,就憑你也敢替她死?不自量力!”


    說罷,他一揮手,正中林墨的胸口,刹那間林墨倒地,鮮血刺眼。


    郗子晴心裏漏跳一拍,怔怔地走過去,蹲下身,握住他的手,整個人抖到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林墨想要抬手去抹她的眼淚,卻不料,這短短的距離卻成了生死之隔。


    思儒在人群中閉上了眼,心裏默念:天界敗矣。


    說完,他也站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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