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祥神情嚴肅,左右看一眼。


    這裏是金剛寺外院,外鬆內嚴,倒不必擔心有人硬闖進來。


    有法寧林飛揚慧靈這般大宗師,還有圓燈他們幾個無限接近大宗師的厲害人物。


    他很好奇法空經曆了什麽。


    將舍利放到眉心,難道是與舍利的主人進行某種交流?


    還是感受舍利的力量波動?


    他一直對舍利很好奇,覺得舍利既然是高僧所留,想必是留有什麽東西的。


    這東西很可能是氣息,也可能是佛法。


    他也曾試過很多次,試驗如何激發舍利的力量,可惜一無所獲。


    他看到法空如今的模樣,覺得法空應該是找到了激發舍利的辦法,能與舍利交流的。


    時間慢慢流逝,金光開始閃爍,然後慢慢收斂於他皮膚內,最終金光消失得一絲也無。


    法空悠悠睜開眼。


    楚祥覺得法空的眼神與平常不同。


    眼神更加溫和平靜,仿佛坐在跟前的不是法空,而是一個年邁的老僧,垂垂老矣。


    楚祥忙瞪大眼睛再仔細看:"大師,如何?"


    法空點點頭:"甚好。"


    "大師這是有所得?"


    "這也算是一種感應吧。"法空道:"氣息感應,會獲得一些對天地間的感悟。"


    "感悟..."


    "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然後再進一步,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這便是對天地的感悟所致。"法空道:"王爺你雖不是修佛之人,可對天地的感悟還是很重要的。"


    "大師,那我看看如何?"楚祥笑道。


    法空將這顆舍利遞給他。


    楚祥也學著他,將舍利貼上眉心,然後一動不動,閉上眼睛,凝神感應。


    時間慢慢流逝。


    法空招招手。


    徐青蘿輕盈的進來,遞上茶茗,又悄無聲息的退去。


    法空在徐青蘿背影瞥了一眼。


    劍仙一脈對她來說,確實是如魚得水,歸根到底還是因為精神力。


    她從小受病痛折磨,苦苦堅持,將意誌與精神打磨得純粹堅韌,與劍仙一脈恰恰契合。


    甚至比虛空胎息經更加的契合。


    所以修煉起來,進境飛快,突飛猛進。


    依照這般速度,恐怕一個月之內,她便要突破到大宗師了,比自己這個師父強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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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能這麽快踏入大宗師是借助於時輪塔,實際的時間遠遠超過自己顯示的時間。


    自己是靠藥師佛像,而徐青蘿是憑自身的資質。


    ——


    一刻鍾後,楚祥睜開睜。


    他眼神茫然,仿佛疑惑自己在哪裏,現在是什麽時候。


    法空露出笑容。


    楚祥看到法空的笑容,搖頭苦笑道:"大師,根本沒什麽感覺啊。"


    他身為大宗師,凝神專注於一,死死感應著舍利。


    可苦苦堅持了一刻鍾,感覺心力消耗極巨,可腦海裏一片空白,什麽也感應不到。


    法空道:"王爺不必勉強,這應該也需要佛法修為,與其契合才能引起共鳴。"


    "大師不早說!"楚祥將舍利送還給法空。


    法空笑道:"我便是說了,王爺也不會死心,一定要試試的。"


    "看來沒這緣法。"


    "正是。"法空頷首:"佛門皆講緣法,王爺與它沒什麽緣法。"


    "我迴去看看那兩顆舍利,看看跟它們有沒有緣法。"


    "可以一試。"法空微笑。


    他能篤定,他一定跟它們沒有緣法。


    這所謂的緣法,便包括自己的藥師佛像。


    沒有藥師佛像,自己也不可能得到舍利裏的記憶。


    不愧是萬載之前的聖僧,法號雲心。


    雲心大師,聲名不響,功德卻不小。


    當時的魔尊殺心熾烈,肆虐一方,最終卻被他所降伏,直接皈依於他。


    雲心大師的傳承是法言宗。


    法言宗如今已然斷絕,大雪山與神京之內皆無這一脈傳承。


    更重要的是,他也沒從佛門典籍裏看到法言宗的傳承記載,已然湮沒於曆史之中,被淘洗出去。


    法言宗的言出法隨威力威力太驚人,近乎於神通或者神話傳說。


    當世之中,也唯有自己因為藥師佛像之故,能施展神通,能展現佛咒的威力。


    而這法言宗的傳承其實就相當於佛咒。


    十二法言之中,便有"定"這法言。


    "定",其威力相當於自己施展定身咒。


    而且法言的威力可以升級,相當於定身咒可以更進一步甚至幾步。


    自己的定身咒現在隻能定大宗師,隻能保持須臾時間,這已經能夠在廝殺之際決定生死了。


    而這"定"字法言,如果修煉的火候深了,甚至直接把大宗師定死。


    一刻鍾心不跳血不流,死不死?


    一刻鍾不死,那兩刻鍾呢,半個時辰呢,一個時辰呢,甚至一天呢?


    "大師,那我迴去啦。"


    "王爺,以後還是少來敝寺吧,相見不如不見。"


    楚祥笑了,搖頭指了指法空:"大師則嫌我無事不登三寶殿!"


    法空笑道:"王爺每來一次,我都要惹一身麻煩。"


    "嘿,大師你這麽一說,還真是這般,慚愧慚愧。"楚祥笑道:"好好,大師放心,下一次我再來就是閑談,不給大師你找事情做。"


    "如果是閑聊,那歡迎之至。"法空道。


    楚祥笑道:"大師過兩天去我府上如何?"


    法空答應。


    楚祥笑著大步流星而去。


    徐青蘿輕盈飄過來,笑道:"師父,你這麽說,王爺不會生氣吧?"


    法空道:"生氣倒是好事,我還能少點兒麻煩。"


    練練功,看看風景,吃吃美食,喝喝美酒,這小日子過得多美好多滋潤。


    其他的事,能不做就不做。


    ——


    傍晚時分,楚煜提著一個小木箱過來,給了法空楚祥在天京搜集的一些佛寶。


    法空坦然收下。


    待楚煜離開之後,法空打開木箱一件一件的欣賞。


    確實都是難得的器具。


    大永的佛法昌盛,這些佛具都製作的精美非凡,還有很多古代流傳下來的佛具。


    法空在其中找到一串佛珠。


    他的感覺極特殊,卻是一位高僧所持,頗有天地韻律。


    從這串珠子上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歡喜,對天地的歡喜,對世間的愛。


    法空細細摸索。


    這一串佛珠裏是一共九串佛珠裏最不起眼的一串,別的佛珠或者檀木或者梨木。


    這一串卻是尋常的桃木而成。


    這樣的木頭質地不硬,很容易腐朽,在世間存在不了太久的時間。


    但就是這麽一串桃木佛珠,竟然是一位得道高僧所持,醺染上了這位高僧的氣息。


    他凝神一感應,搖搖頭。


    這位高僧已然圓寂,不存於世間,委實可惜。


    如果在世,還可以當麵討論佛法。


    "住持。"林飛揚與傅清河出現在小院。


    法空瞥一眼他們:"辦成了?"


    "嘿嘿。"林飛揚得意洋洋的笑:"把那三個家夥投進了神武府的大牢。"


    傅清河淡淡道:"順便廢掉了他們的武功。"


    林飛揚道:"不廢了他們武功,萬一皇上再放他們出來,豈不是白辛苦一場!"


    他覺得很有可能還會繼續放走。


    皇上對天海劍派還是很忌憚的,不敢抓天海劍派弟子,刺殺公主都會放,更別說誣蔑自己,所以先下手為強,廢了他們再說。


    "保護好那個女子。"法空道:"天海劍派應該會派人滅口。"


    殺了她,便口說無憑,可以脫罪。


    "她也被帶到神武府大牢啦。"林飛揚笑道:"朱妹子出的主意。"


    "甚好。"法空頷首,擺擺手。


    林飛揚卻沒退走,露出笑容:"住持,明**城啦,我去見識一下?"


    他越到晚上越興奮越清醒,不想睡覺。


    這是影子給予他的力量。


    即使一夜不睡覺也絲毫沒有困意,第二天照樣精神飽滿,神采奕奕。


    他往往三天晚上,隻有一天晚上睡覺,其餘兩天不必睡,絲毫沒有感覺到困倦。


    這已經慢慢養成習慣。


    法空瞥一眼他。


    林飛揚眼巴巴看著。


    法空緩緩道:"看看也好,但明王身邊可是有高手的,小心點兒。"


    "是!"林飛揚興奮的答應。


    他一閃消失,生怕法空反悔。


    法空笑著搖搖頭。


    明王府便在他心眼籠罩範圍之內,心眼一起念觀照,便看得清清楚楚明王府的一切。


    "傅清河。"


    "在。"傅清河化為一道風出現在法空身前。


    法空打量他兩眼。


    傅清河神情平靜:"住持盡管吩咐。"


    法空頷首:"你弄一壇神水,給明王府送過去。"


    "是。"傅清河合什,轉身便走。


    他雖然不知道怎麽做,卻沒有多問,直接去問林飛揚,林飛揚指點了一番。


    傅清河取了一個碧玉壇,從銅缸裏灌滿塞好,裝入袖中,緩步而行,來到了明王府外。


    明王府外冷冷清清,無人靠近。


    朝廷官員的消息最靈通,也最明形勢,在這個時候,沒有人湊到明王跟前。


    畢竟是大永的皇子,一旦過從甚密,必然惹一身腥。


    明王府台階下站了兩個青年護衛,神情平靜肅然,淡淡看著傅清河。


    傅清河不到神情溫和的護衛跟前,反而來到神情冰冷的護衛前,平靜說道:"奉住持之命,特來見明王殿下。"


    "哪一位住持?"那護衛冷冷問。


    "金剛寺外院住持。"


    "法空神僧?"


    "正是。"


    "稍等,容我通傳。"護衛的臉色微緩,轉身便走。


    傅清河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盯著明王府的朱漆大門。


    在夕陽之下,朱漆大門一排排銅釘閃閃放紅光,富貴之氣撲麵而來。


    另一個護衛好奇的打量他。


    他目不斜視,一動不動,沒有與這護衛攀談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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