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楚子航當時歎了口氣,對二人道:“她現在在聖心仁愛醫院,到那裏再說吧。”說罷,將手機取出,撥通電話道:“麻煩你來麗晶酒店接一下我,我們要去看諾諾。”


    夏彌豎起耳,仔細聆聽,待掛斷後,即問道:“和你通電話的女人是誰?”


    楚子航一怔,說道:“蘇茜,陳墨瞳的室友。”


    夏彌眯起眼道:“你女朋友?”


    楚子航麵無表情,搖頭道:“我們隻是同學。”


    夏彌哼了一聲,似信似不信道:“梁山伯和祝英台也是同學,都變成蝴蝶了,還一起飛呢。”


    楚子航一時無言,也不睬她,卻見路明非起了身,踱至落地窗前,負手遠眺。


    他眼見得市井人流,車水馬龍,高樓大廈拔地而起,亭台塔吊錯落相依,一派熙熙攘攘紅塵氣象。


    看罷多時,路明非喃喃道:“卻似黃粱一夢,似曾相識。”


    楚子航走過來,與他並肩道:“這裏本來就是伱的家鄉。”


    路明非餘光瞥來,問道:“你喚我路明非?”


    楚子航點頭。


    路明非沉吟片刻道:“我確有此名,卻始終未曾念過自何處得來?恍若初生便知。如今想來,分明蹊蹺。”


    楚子航張了張嘴,將欲開口,卻忽聽夏彌道:“有人在門外,準是我那位蘇茜姐姐。”


    片刻,果聽得敲門聲起。


    楚子航將門打開,領進一位女子,你看她不過雙十年華,形貌端莊,麵目柔美。未及介紹,那夏彌撲風般過來,一把扯住手道:“幸會幸會,姐姐長得好漂亮。”


    蘇茜一怔,禮貌迴道:“謝謝,你也很漂亮。”又轉向楚子航道:“這位是……”


    夏彌搶道:“我是他童養媳。”


    蘇茜立時呆住,卻見楚子航也嘴角抽搐。


    夏彌哈哈笑道:“跟姐姐開個玩笑,我們是同學,他是我師兄。我叫夏彌。你一定是蘇茜姐姐。”


    蘇茜摸不著頭腦,呆呆點頭。


    夏彌道:“哎呀,我早就聽師兄說起過你。你看你倆,真是豺狼虎豹…不是,郎才女貌。好比那魚找魚,蝦找蝦,綠葉專配大紅花,可愛可愛,人見人愛。”


    蘇茜聽了,忙擺手道:“我們不是那種關係,隻是同學……”


    話猶未了,卻被夏彌一下摟過,說道:“不要解釋,姐姐捫心自問,是不是對師兄圖謀不軌……不是,暗藏野心……不是,暗自傾心啊。”


    蘇茜臉一紅,將欲辯解,卻又被夏彌搶道:“不要否認,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你看你這水性楊花……嗯,滿麵桃花,一定有情況。”


    楚子航如何聽得這般話語,便咳嗽一聲道:“我們該走了。”


    蘇茜如奉綸音,忙道:“我去開車。”便欲掙脫,卻不想夏彌力大,緊緊摟住道:“讓師兄去開不就好了,我還想和姐姐好好親近親近。”


    說著,摟著蘇茜,扯住楚子航,又叫路明非道:“大……大兄弟,走啊!”


    路明非一挑眉,那夏彌心中一凜,忙扯著二人往外就走。


    這三人連拉帶扯下了樓,卻見路明非已在樓下。蘇茜一怔,又被夏彌扯去尋車。


    及至車前,夏彌搶步坐在副駕駛,束好安全帶,一臉乖巧。餘下三人隨後上車,引擎發動,徑奔聖心仁愛醫院而去。


    一路無話,及至午時三刻,才到醫院門前。


    但見此地坐落郊區,人跡罕至,是個僻靜之所,安逸之處。自高速路上伸一條山間小路而下,盡頭處綠樹成蔭,閃出一座宅邸。


    月瓦白牆,黑門雕花,無挑幌匾額,隻有壁上撰著“聖心仁愛醫院”六字。往院中看去,草坪蔥鬱,少見人影,隻零星幾人爾。


    四人先後下車,夏彌道:“不愧是精神病院,這麽冷清。”


    那蘇茜與門衛講明身份,引三人入內,才至大廳前,就聽得一陣喧鬧。


    眾人尋聲入內,卻見一間病房門突然倒塌,一人隨門飛出,摔在走廊下。觀她衣著,是個護士。


    蘇茜麵色一變,驚唿道:“壞了。”即撒腿奔去。


    楚子航與夏彌亦緊隨其後,唯路明非無動於衷,仍四下打量,掐指算了算,即站定原處。


    卻說蘇茜奪進門,便見一人撲來。紅發飛舞,正是陳墨瞳。


    她一驚,忙撤步閃身,掠在側麵,探手擒住腕子,扭在背後,抵在牆上,叫道:“諾諾,你冷靜點。”


    卻聽陳墨瞳喃喃道:“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說著,頭往後一撞,磕在蘇茜額角。


    蘇茜吃痛,鬆了力道,被陳墨瞳掙脫,闖出門去,迎麵正撞上楚子航。


    隻見楚子航將手一推,把她推了個趔趄,那蘇茜隨後趕來,自後抱住,又拖進房去,對楚子航道:“會長,打暈她。”


    那夏彌叫了聲:“我來!”一把推開楚子航,搶身跳將過來,揮拳就打,撲一下打在蘇茜麵上,疼得她哼了一聲,嗡嗡顫顫,又被陳墨瞳脫出懷中。


    夏彌哎呀一聲,假作懊悔道:“打錯人了。”


    這一會兒功夫,那陳墨瞳已奔至走廊。許多護士保安聞訊而來,當然攔她不住,被三拳兩腳打翻在地,闖出在大廳。


    正奔處,卻見麵前閃出一人,擋在大廳中,問道:“姑娘何處去?”


    陳墨瞳見了他,立時怔住,呆呆望來。


    那人自然是路明非,見她發呆,笑道:“哪來的瘋婆子?”


    陳墨瞳睖睖睜睜,好似癡傻,半晌後,才喃喃道:“你怎麽變小了?”


    路明非聞言,心中一動,問道:“姑娘識的我?”


    那陳墨瞳湊在麵前,忽揚起巴掌就打。


    路明非一把抓住腕子,卻聽她道:“不許再扯我頭發。”


    這魔王道:“我幾時”


    話未出口,但見陳墨瞳軟在懷中,已然昏厥過去。


    路明非稍一怔,便順手將她抱起,即見那三人已趕至大廳。


    又見身後湧來十幾個保安、護士,叫道:“這個病人有嚴重的暴力傾向,快把她關去病房!”


    路明非卻不理睬,轉身就往外走。


    那眾保安道:“病人不能帶走,要走程序。”即朝路明非擁了上來。


    路明非頭也沒迴,叫了聲:“住!”


    此言一出,把那許多保安、護士,一個個呆愣愣,都站在大廳中。


    那蘇茜當時愣住,看得目瞪口呆,也似被定身一般。


    卻見夏彌一把將她抗在肩上,對楚子航道:“快跑啊師兄,從精神病院搶人了。”


    你看她興致勃勃,似十分歡喜,隨路明非出了大廳。


    楚子航頓覺格格不入,不知其所思,難解其所想,無奈跟出。


    這五人出院上車,還教楚子航駕駛,即聽夏彌喊道:“哦呀哦呀!去香波地群島!”


    楚子航卻道:“我們現在不應該到處亂跑,醫院可能會報警。”


    夏彌不以為然,嘟嘴道:“他們不是被定住了麽?”


    路明非道:“約一刻便解。”


    夏彌聽了,忙係住安全帶,對楚子航道:“那聽你,去哪兒?”


    楚子航一愣神的功夫,隻聽蘇茜道:“我知道一個地方,應該很安全。”即說了所在。


    這一車五人便按蘇茜指點,徑由高速公路自郊區返城,直入市中心,行不多時,轉進一幢樓下停車場。四人下了車,由蘇茜帶頭,搭乘電梯上在頂層。


    在途中,蘇茜解說道:“這裏是諾諾以前一個同學的家,她出事之前,我們一直住在這裏。主人家在外地出差,一個月之後才會迴來。”


    楚子航畢竟本地人,已認出所在,問道:“黑太子集團?”


    蘇茜點點頭道:“邵一峰,諾諾在英國時的同學。”說著入內,教三人進來,反鎖住門。即問路明非道:“還不知道你叫什麽?”


    路明非餘光瞥來道:“路明非。”


    蘇茜聽了一驚,唿道:“你就是路明非?”


    路明非一怔,問道:“你卻也聽說過我?”


    蘇茜指著陳墨瞳道:“她不止一次在夢中喊你的名字。”


    夏彌一旁聽了,笑道:“哇哦,命中情郎。”


    蘇茜打量路明非,狐疑道:“你今年多大?十二三歲?”


    夏彌又插言道:“哇哦,老牛吃嫩草。”


    那三人齊向她望來。


    夏彌訕笑道:“好吧,我閉嘴。”


    路明非將陳墨瞳放在沙發上,問蘇茜道:“將來龍去脈,與我講來。”


    蘇茜卻湊在陳墨瞳身邊道:“諾諾她怎麽樣?”


    路明非探手搭了搭脈,說道:“急火攻心,才至昏厥。雖無大礙,卻神思混沌,貿然叫醒,恐傷魂也。”


    蘇茜急道:“那是有事還是沒事?”


    路明非道:“你將前情講明,她即無事。”


    蘇茜望向楚子航,卻見他點點頭,這才歎了口氣,說道:“坐吧。”


    眾人落座,即聽蘇茜將來道:“一切都是因為去年的那一次任務。”


    言至此,複望向楚子航道:“會長,學院的事情.”


    未聽楚子航答言,卻聞夏彌道:“有什麽可隱瞞的?卡塞爾學院去年去了夔門,找到了青銅與火之王的青銅城,宣稱你們殺死了諾頓。”


    蘇茜看向她道:“你果然是混血種。”


    楚子航聽了,卻欲言又止。


    夏彌笑道:“姐姐冰雪聰明,真是事後諸葛亮。”


    蘇茜怔了怔,未睬她,複前言道:“自那次屠龍行動後,諾諾就一直不對勁,經常在夢中驚醒,唿喚路明非這三個字,甚至在清醒的時候也會見到幻覺。我帶她去見了富山雅史,他是學院的心理輔導教員。根據他的說法,諾諾似乎有精神錯亂的前兆,臆想出來了一個並不存在的人,很可能是那次屠龍行動中溺水導致的。”


    她頓了頓,又道:“但諾諾不認同這樣的說法,她開始主動地服用藥物,強製自己進入沉眠狀態,利用側寫的能力找出那個夢境的地點。”


    夏彌問道:“她找到了?”


    蘇茜點頭道:“沒錯,就是這裏,一座她從沒來過的城市。在她的夢境中,有一次新生麵試,就是針對仕蘭中學。”


    她又看向楚子航道:“這就是後來我們第一個想起聯係你的原因。”


    楚子航道:“在海灘的那次?”


    蘇茜點了點頭,說道:“我們剛到這裏,她就立馬出現了幻覺,看到了一處海灘。於是我們根據她的描述找到了那片海灘,隨後諾諾就進入了深度側寫的狀態。她開始.扯自己的頭發。”


    她頓了頓,似心有餘悸,喘口氣道:“然後她就像瘋了一樣開始狂笑,不停地說:假的,假的,這一切都是假的。然後一直往海裏跑去,再一次溺了水。我把她就出來後,她就像醫院時候那樣,產生了無法抑製的暴力傾向。”


    楚子航道:“所以你聯係了我。”


    蘇茜嗯了一聲道:“我一個人很難在不傷害到她的情況下製服她,所以才聯係了會長你。”


    她又歎了口氣,望向路明非道:“後來我帶她去了醫院,之後的事情你們也都知道了。”


    楚子航聽罷,問道:“你為什麽沒有聯係學院或愷撒?


    蘇茜歎道:“其實我一開始就想聯係了,但中途的時候諾諾清醒過一次,教我無論發生了什麽事,都不能聯係愷撒和學院,還說她很快就能找到事情的真相了。所以才拖到了現在。”


    她又看向路明非道:“我知道的就這些,所以你到底是什麽人?讓她這麽念念不忘的。”


    路明非聽罷,沉吟道:“我是何人,本來知之,如今卻犯了嘀咕,且休多問,待我入她夢中一觀。”


    好魔王,隨手在那陳墨瞳頭上一拂,即扯下一根頭發。


    那蘇茜見了,埋怨道:“她本來就自己扯下去不少,你怎麽又扯?迴頭去學院,我帶個尼姑,怎麽跟愷撒交代?”


    路明非卻不睬她,恍若未聞,將發絲撚在指尖,念念有詞,使了個“嫁夢”的法術。真言念畢,便垂下頭,雙眼闔上,已然睡熟。


    那三人麵麵相覷。


    夏彌道:“這麽快?治失眠倒是一把好手。”


    蘇茜問楚子航道:“會長你確定他們兩個不是從其他精神病院跑出來的麽?”


    楚子航自不知該如何答言。


    那蘇茜伸手在路明非眼前晃了晃,疑道:“這是真睡著了,還是裝睡?”


    夏彌一旁躍躍欲試道:“我來我來!”說著,探手欲捏。


    去至三寸,卻忽聽路明非開口道:“剁手!”


    話落處,及見那夏彌右腕應聲而斷,鮮血驟然噴出。


    蘇茜與楚子航驚得慌忙起身,卻見夏彌隻呆了一瞬,立時拜倒,叩頭道:“錯了錯了,您大人有大量,心胸廣闊跑開馬,宰相肚裏能撐船,饒命饒命!”


    說罷,再不敢動。


    待了半晌,卻見路明非一動不動,再不發一言。


    夏彌這才送了口氣,拾起手來,戰兢兢而起,對楚子航、蘇茜二人道:“我我出去喘口氣。”


    她便即拽步出門,來到走廊中,將斷手重接,仍心有餘悸。


    正自喘息時,卻陡然聽得一陣雷鳴。又聽見馬蹄聲踏踏,甲胄摩擦擦。


    她麵色陡變,甩臉觀瞧,及見走廊陰影處,一雙金色馬瞳亮起。那馬上,坐著一個鐵甲覆麵的人。這才要:


    黃粱又是夢一場,假作真時卻難忘。


    千言萬語如在耳,再見隻道是尋常。


    驚雷聲中馬蹄疾,神王粉墨來登場。


    以寡敵眾有勇氣,哪個柔弱哪個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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