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各位家長將最後一份禮物送給了安東尼,家庭晚宴也就宣告了結束。


    薔薇早早就發動好蒸汽車在門口等著,在眾多向外的人流中,他們可以說是脫穎而出,作為狹窄山道上的“頭車”,沒有絲毫的堵塞。


    這是因為家長們今夜將在這裏過夜,而其餘的人......


    就像騎士道一樣,誰有資格走在王女的前麵?


    安妮沉默了一路,一直到汽車進入城區時,才開口:“送我去博格夫人的沙龍,今晚我在那裏過夜,你和安東尼先迴去吧。”


    “好。”


    薔薇低低應了一聲,倒是並沒有要求去護衛她。


    隻十幾分鍾,來到了博格夫人的沙龍,安妮還是同上次一樣,走到會客廳前,向守衛的騎士遞交了名帖。


    可那騎士並沒有如同上次一般為她打開門,高聲念誦她的名字,而是在繞了幾圈以後,帶她走進了一個略顯狹窄的密室。


    密室裏飄浮著一股奇特的甜香,混和著新鮮茶葉的味道。


    “你來了。”


    聽到木門被推開的聲響,美麗的女子在榻上睜開了眼睛,唇角噙著白玉的煙筒。


    “你怎麽知道我會來?”,安妮有些好奇地問。


    “‘魔女’的情報網可是超乎你的想象。”,博格夫人輕輕吹出一口白煙,笑了笑:“在你的車朝著這裏行駛的時候,就有人通知我了。”


    “聽起來好像有人在監視我?”


    安妮的眉頭微微皺起,對方這種“一切盡在掌控中”的樣子讓她本能地感覺很不舒服。


    “嗬嗬”


    博格夫人笑笑,卻並不說話。


    她從一個小小的白玉匣子裏用銀勺挖出碧綠色的軟膏,填在了白玉煙筒裏,在燈火上慢慢的烤軟——白色的煙霧如同一個幽靈從燈上浮起,慢慢的擴大,扭曲,最終如同淡淡的薄霧消失在密閉的室內。


    一股沁人心脾的香頓時在這密室裏彌漫開來,安妮隻是嗅到了香氣,便覺得心曠神怡,再抬頭看向博格夫人時,竟沒忍住,鬼使神差地俯下身子,輕輕吻了她。


    “定力不足的小子,可惜今天的時間有點緊。”,博格夫人笑了笑,用煙鬥輕輕敲了下安妮的頭,接著就沒再說話。


    安妮一直盯著博格夫人,可後者隻是低著頭,用指尖撥弄著桌上一粒粒冰玉般的小球。


    在漫長的沉默後,還是安妮最先沒有沉住氣,她開口問道:“你知道我為什麽要來到這裏麽?”


    “昨夜的戰爭,死了兩萬多人。”


    博格夫人沒有迴答安妮的問題,她吞吐著白煙,任那種奇特的香氣包裹了她,聲音中透出一絲絲的脆弱:“從那個戰場上活下來的每個人都看到了一份由安東尼·亞伯拉罕簽署的屠城令,每個活下來的人都認定他是這場戰爭的元兇,是劊子手。”


    “這怎麽了......”


    安妮的話說到一半,突然就咽了下去,隻覺得一陣涼氣蔓延到了全身:“你的意思是......”


    “別問我,我也不太清楚這座城裏現在到底有多少人想要殺你”,美麗的女子深深吐出一口白煙,將臉隱藏在煙霧裏:“甚至我聽說,因為你,某一部分正神教會和異端都聯手了。”


    “異端們視你為仇人,正神教會視你為殘忍嗜殺的劊子手”,說到這裏,博格夫人突然笑了下:“不過眼下的好消息是,‘安東尼·亞伯拉罕’這個人,此時並不存在。”


    “我不明白。”


    安妮看著博格夫人的眼睛,問道:“如果是你說的這樣,那麽現在最想要殺我的,不應該是昨夜損失最大的‘死河’麽?我可是親自參加了清剿的戰役!”


    “沒有任何一個組織比‘死河’更需要你活著。”


    博格夫人說完,長長歎了一口氣,按住了心口:“有一個客人預約了和你見麵,我擅自做主幫你答應了,不過並沒有透露你‘魔女’的身份。”


    緊接著,她輕輕揮手,安妮走入的那扇門就變成了光滑的鏡麵。


    她又吸了口煙,任憑麵前的女孩說什麽都權當沒聽見。


    她在煙草裏放了些來自東方的迷藥,那是阿芙蓉與曼陀羅的混合,這給她帶來了迷醉的眩暈。


    在吸入的那一瞬,她覺得輕鬆無比,仿佛靈魂都騰上了高空,脫離了一切紛繁複雜的人和事。


    這一般是她睡前會吸的煙草,但眼下她卻在談話時用了,隻因接下來有更重要的人要和麵前的這個“小姑娘”說話。


    博格夫人任憑自己在藥力中迷醉,斜倚在美人靠上,懶洋洋地看著麵前的安妮。


    直到有人掀開她背後的屏風,大步走進了這個狹小的密室,然後居高臨下地看著安妮。


    安妮錯愕地抬起頭,卻在下一瞬感覺整個人的血液都涼了下來。


    來者是個中年男人,戴著一副染色眼鏡,亂發如鋼針。他穿著一身漆黑的長風衣,黑得就像窗外的夜色,但領口的聖徽奪人眼目。


    教廷的官員都會佩戴聖徽,隨著級別的遞增,聖徽的材質也會提升。


    而這個線條粗獷的男人,頭發淩亂,渾身透著嗆人的煙草味,簡直像個不法之徒,他的聖徽卻是黃金的。


    這個人安妮有點太熟悉了,熟悉到不知道該怎麽麵對。


    這是她的父親,是整個金雀花帝國共尊的教皇,他的權力可以說是......僅次於神!


    “你能照顧好我的兒子麽?”,穆的隔著那茶色墨鏡注視著安妮的眼睛,說話的語氣是安妮從未感受過的平和。


    安妮的腦子在這一刻飛速運轉,有了上次在博格夫人這裏的教訓,她第一個思考的問題就是:作為一個從弗倫薩來的人,我應不應該認識麵前的家夥?


    這個答案是肯定的,畢竟作為一國的教皇,穆的畫像早就貼滿了帝國的版圖。


    “我會盡力的。”,安妮優雅地提裙,對著麵前的男人露出了璀璨的笑:“畢竟他是我的未婚夫,不是麽?教皇冕下。”


    “好,那你就帶他離開維林諾。”


    穆的那張臉上看不出來表情:“這裏的局勢已經超出了我們的預料。”


    “安東尼簽署‘屠城令’的時候我也在場,我記得他的命令是要將這份文件封存到百年之後再打開......”,安妮皺著眉頭說。


    “教皇廳裏有人偷偷將‘屠城令’公布了出來,僅僅一天,我已經收到了好幾位紅衣主教的提議,讓聖事部發起一場對於安東尼的審判。”


    說到這裏,穆焦躁地在屋內踱步。


    這一切都被博格夫人看在眼裏,她忍不住偷笑——這兩個父子居然在焦急踱步時地動作完全相同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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