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條龍帶著某種叫做威嚴、昂揚的東西,一往無前。


    這不是北鬥七式,可是這也不是劉義的尋常一劍。


    劉義不知道接下來自己的生命軌跡將會是怎樣的,他隻是確定,在此時此刻,自己與耀北七龍劍的契合達到了某種完美,而那把劍,也追尋到了流離於歲月長河之中,九天尊主的幾分劍意。


    瀲波仙子的秀眉微皺,劉義的幾次攻擊,以及對方的形勢,還有所擁有的短短時間,都讓她不覺得劉義還能夠忽然爆發出這驚天的一劍。


    可是,劉義還是做到了。


    但是很快,她的俏臉便閃過一種叫做譏誚的東西。


    那又如何?就算這一劍劉義的實力發揮達到了極高的水平,也絕無可能接下十幾名絕世高手的攻擊。


    而事實證明,她的想法是正確的。


    就算是通天動地,與十幾名絕世高手硬碰硬,也會付出一些代價,更何況是劉義?


    瀲波仙子的針海、赤雲仙子的赤紅小劍、陸遲釁的法印、陳風雷的掌力、散修男子的山峰、顧長老的龍雁形古怪兵刃……


    七條大龍迎接了上去。


    “轟——”


    空間坍塌了下去,看起來像是一個非常奇怪的、延續了兩三裏方圓的漩渦,也像是水麵被重物的墜落破壞。


    在空間扭曲的最中心,所有的攻擊手段化為的混合光芒變成了另一輪太陽,將大地照耀得透亮。


    那些在遠處,不舍得離去,還在觀戰的三百多年輕人發出了一聲聲驚唿,雖然對於絕世高手們先前的大戰他們同樣震驚,但是遠遠沒有現在這麽強烈,甚至讓他們都忘記了之前天地萬龍陣之內的血流成河,還有對劉義刻骨銘心的恨意。


    在那真正的戰場之中,劉義與那些攻擊手段相接觸的一瞬間,便感覺自己的裏裏外外,從心髒、肝髒等器官,到各個血管,直到外麵的皮膚、毛孔,都生出一種劇烈的疼痛,那是因為巨大的衝擊。


    幾乎難以控製地,他的身體向著後方以一兩裏地的距離倒退,並且速度極快。


    耳邊,風聲唿嘯,萬物向前,在這過程當中,他的眉頭不經意間皺了一皺,但是很快便恢複了。


    不是不痛,也不是不夠痛,隻是他這麽多年以來,經曆過很多很多、各種各樣的疼痛,今天的,是再尋常不過的了。


    落定,他穩穩自空中到了地上,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那十幾名絕世高手並沒有誰拿出了最最巔峰的力量,而他卻是如此,結果毫無例外,依舊無法抵擋。


    而且,他的傷勢很嚴重。


    某一名老者麵容嚴肅著想到,直到現在都沒有死,算是個人物,能讓修煉界翻雲覆雨這麽久,果然不簡單。


    愁雲慘淡,天地灰蒙蒙的,冷空氣打著旋兒,自雲層上、雲層下拂過。


    劉義已經出了剛才天地萬龍陣的範圍,這裏,慘烈大戰所造成的瘡痍少了許多。


    在他落地的不久之後,他便被十幾名絕世高手再次包圍了。


    這一次,他能夠突圍嗎?


    就連他自己都不確定,但是至少,他達到了他計劃的某一個步驟,來到了天地萬龍陣之外。


    那麽,接下來呢?


    瀲波仙子嫣然一笑,明豔無匹。


    “你要死了。”


    她明眸中秋波流轉,紅唇微張,皓齒輕啟,道。


    ……


    ……


    樹葉都落光了,並沒有改變多少顏色的樹幹與樹枝,總是讓人覺得特別的枯黃,似乎與別的季節非常不一樣。


    大概是因為寒冷的天氣,地上的泥硬邦邦的,踩上去,倒有點像各個城市的石板街。


    左泯霜深紅色的衣衫特別的顯眼,飄啊飄啊,很美。


    她的容顏也很美,隻是似乎比起這個季節更加冷若冰霜一些,看不到絲毫的笑顏。


    她冰冷的眸光掃過那些掉光了葉子的樹,很少說話。


    而她那少的可憐的話語,傾訴對象,是一名同樣神色冷峻的青年。


    那青年的目光不像寒雪,卻像是冰冷森然的刀子,幾乎要將枯黃的樹和幹冷的大地割出一些痕跡。


    他的眼睛一直平視前方,很少低頭,他挺拔的身姿也筆直,同樣像一把待出鞘的刀劍。


    他和他手裏提著的長刀融合在一起,便形成了整體的一道鋒芒。


    他們之間是很親,也很親切的關係,於是,盡管對話少得可憐,可還是存在著。


    “趕了那麽遠的路,累嗎?”青年的冷淡的眸子裏閃過一絲關切,但是非常不明顯,他也沒有任何的動作,看得出來很不善於表達自己的親近。


    左泯霜搖了搖秀首,她秀麗的長發隨著這一搖,飄舞了一瞬,又落上她瘦削的肩頭。


    她伸出纖手,將秀發撩到耳後,她應該並沒有意識到,她的這一番動作,充滿了一種說不清楚的美感。


    “你準備怎麽做?”她問道。


    青年昂了昂頭,握緊了一下手中帶鞘的長刀。


    左泯霜美眸瞥了一下自己的哥哥,便知道對方已經作出了表達。


    “你不是說不接受任何人的幫助,就是強加給你,也不會去償還嗎?”她道。


    她對二人此行所要做的事情是表示沒有意見的,可是她還是禁不住問道。


    青年眉頭皺了皺眉,俊秀的臉龐更顯英氣。


    他似乎想到了什麽令他很不舒服的事情,眼中閃過一絲陰厲。


    “那個時候我無法拒絕,”他頓了頓,看了一眼自己妹妹美麗的容顏,“既然你都接受了,那我無法對此作出反駁,甚至否認。”


    左泯霜忽然輕輕一笑。


    這在她的臉上是很難見到的。


    青年卻笑不出來,神情愈發冷淡。


    ……


    ……


    在神山深處,有著許多白色的宮殿,它們威嚴、莊嚴、巍峨、不容侵犯、神聖。


    殿宇在雲煙之間的影像重疊、交錯,天神神輝繚繞,像極了海市蜃樓。


    在很多人的眼中,這些就是天上宮闕,當然,這些“很多人”,僅僅是那些神職人員,以及神衛、神騎。


    那些奇景,是真實存在的。


    在那些高貴的宮殿的背後,常年被雲霧遮擋的地方,有一處看起來很簡陋的洞府。


    神山有許多的山峰,洞府所在的山峰最高,如果處在洞府的位置,可以俯瞰那些本就已經處在雲之巔、山之巒的宮殿群。


    那樣高的位置,如果沒有見過那個洞府真正的樣子,很能讓人遐想連篇,而事實上,那些普通的神職人員確實如此,而且他們也沒有資格去往那個洞府。


    可是去過那個洞府的人都知道,那個洞府太簡陋了,簡直簡陋到讓人忽視,甚至似乎就不應該出現在神山之上。


    但沒有人敢這麽說。


    因為那是神宮最最尊貴的地方之一。


    天神神輝在洞府的周圍化作一道道的光雲,常年不散,卻代替著陽光,它的光芒,甚至能夠穿透雲煙、穿透神宮宮殿群,到達神山山腰。


    這是照耀天下的某種強烈隱喻。


    洞府的四周,甚至方圓幾裏地之內,看不到任何的神宮之人,哪怕把那些雲煙吹散。


    通往洞府的唯一山路上,一名穿著白色神袍,明顯身份尊貴的人正在緩慢地往上。


    從他神袍上的標誌,可以看得出來,即使是放在整個神宮之內,他也應當算是個大人物。


    可是,以他緩慢的腳步,以及神情、走路姿態中,便可以推測得出,他非常地謹慎、敬畏,以及緊張。


    這很讓人驚訝,以他的身份,一旦出神山,可以得到萬民景仰,山唿海擁,可是在這裏,他卻顯得有些卑微,當然,那是一種尊敬的卑微,而並非某種自賤心理。


    在距離洞府差不多有兩三裏山路的時候,看似無人的山路上,忽然傳出一個悅耳動聽,但是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無事止步。”


    那人身形一顫,似乎在心事重重之下,遭受到突兀的話語聲,被驚得愣住了。


    但是,那個聲音消失了,似乎一直在等待。


    許久之後,那名神職人員恭恭敬敬地對著看似毫無人煙的山路施了一禮,接著取出一塊腰牌,道:“菡韻大神官恭請聖女殿下屈尊。”


    說完,他低著頭,保持著謙卑的動作,臉上布滿了期待之色。


    四周一片沉默。


    他有些緊張,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水。


    但是,那個聲音還是說話了,依舊是沒有任何的感情:“何事。”


    從語氣上聽,那似乎不是什麽問句,而其實它就是問句。


    那身著白色神袍的神職人員低眉順眼,但是沒有任何的隱瞞心理,迴答道:“不知。”


    於是,山路上的聲音不再毫無感情,而是變得冷漠起來:“既然如此,那就請迴吧。”


    那人臉色一變,急道:“菡韻大神官那裏……”


    “聖女殿下已經下山,無緊急事件,概不接客。”沒有把那人的話語繼續聽下去的興趣,山路上的女子直接下了逐客令。


    那人麵露驚訝之色,聖女殿下忽然下山,怎麽神宮沒有任何人知道,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情?


    但是,聖女的意誌,即使是菡韻大神官,也不敢動搖,所以他恭恭敬敬地再施一禮,便退下了山路。


    聖女很少會下山,雖然並非像普通百姓所想的那樣隻有在聖典上才會出神山,可是也絕對不會像如今這樣忽然之間便離開了洞府,他不禁思忖聖女到底遇到了什麽事情,可是很快,他便選擇性不再去思考這一件事情,因為他根本就沒有資格去揣度聖女殿下的聖心,那樣子很危險,同時也是一種褻瀆,他最最應該思考的,是怎麽組織好言辭來告訴菡韻大神官這一件事情……


    ……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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