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一片光海,圍攏過來,沉重,壓抑,神聖!


    每一個神衛,都平視前方,目光中沒有絲毫的波瀾。


    人本螻蟻,有神在上,恩播陽春,其仁莫比。


    這就是神,麵對螻蟻的眼神。


    這不是冷漠,隻是不帶什麽感情,甚至是負麵的,哪怕是蔑視、看不起,都沒有。


    神衛,隻是在遵循神的旨意,不論它是什麽。


    “這是怎麽迴事……神……”


    “難道我們違背了神的旨意?”


    “殿下的這場戰爭是不義的嗎?”


    “不可能,我一定是在夢中,幾千神衛,我一生都沒有看到過這麽多!”


    “神啊,保佑我吧,但願這不是真的……”


    ……


    迷惘、彷徨,充斥在了每一個角落,所有人都很不理解為什麽會這樣,神為什麽要降下懲罰。


    哪怕是守城的都城禁衛,都暫時停止了戰鬥,疑惑恐懼不堪。


    當神的屠刀揮動過來的時候,人,還在思考,甚至懺悔。


    迫人的壓力靠近,無邊的白色光海將十幾萬的軍隊包圍住。


    長戈前挺,白色光芒舞動,浩瀚的神力被擊打出去。


    “哧——”


    一道光柱劃過,長戈鳴響,十幾名普通士兵被撕裂了開來。


    那隻是隨便的一名神衛,而被屠者是楚王掃蕩天下的精銳!


    恐懼,彌漫了整片土地。


    神衛所向無敵是其一,最最主要的原因是,這片大地上,所有人從出生起就認為自己是神的子民,然後才是各個皇朝的子民,現在,神要殺他們,怎麽有膽量去反抗呢?


    神要人死,人不得不死,這條恐怖且瘋狂的理念在平日裏都貫徹在了人們的心裏。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神衛五千,麵對十幾萬軍隊,卻開始了單方麵的屠殺。


    所有神衛都麵無表情,一道又一道白色神光劈出,一具又一具屍體倒下,他們的神色固定不變,一直是那種沒有任何感情的狀態。


    每一個神衛,在很小的時候,就把自己奉獻給了神宮,所以,他們沒有親人,沒有愛人,他們把所有的喜怒哀樂、恩怨情仇都埋藏在了心底深處,發誓一生一世地鎮壓。


    對於他們來說,殺人,隻是在做一件和尋常事一樣的事情而已。


    短短一個接觸,屍體就已經堆積了起來,絲毫沒有遇到抵抗,沒有損失的神衛踩著神的子民的屍體,緩慢向前屠殺。


    都城禁軍都被這些場景震驚住了,零星地廝殺著,腦子裏麵一片空白。


    每一個神衛,都是凝氣歸元以上的強者,擁有神力,最強大的幾道威壓更是神破萬重絕世高手,這樣的一支部隊,確實天下無敵。


    但是,十幾萬人組成的軍隊中,並不是隻有虔誠的普通將士,還有很多的修士,修士修煉,大多數都是為了延長壽元,甚至長生,那種追求長生的思想,在日積月累之下,完全能夠和對神的信仰匹敵,因為,為神而死,與追求長生是矛盾的。


    不管是不是受到了神的懲罰,有膽大的修士從心底裏求生,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就這樣出手了。


    “哧哧哧……”


    受到十幾名神衛圍攻,一名在外圍的凝氣歸元境界的修士死不瞑目。


    麵對十幾名凝氣歸元、化元煉器,甚至還有煉元出體境界的神衛,少量抵抗的修士簡直不堪一擊。


    神衛一言不發地收割著生命,甚至連喝喊聲都沒有,宛如一尊尊運動的石像。


    長戈橫掃,一往無前。


    十幾萬人的軍隊,是一個非常龐大的存在,在這裏麵,有著不少的強者,即使是在外圍。


    很快,便有化元煉器甚至煉元出體的高手出手了。


    他們雖然也很迷茫和惶恐,但是麵對傳說中的神宮神衛,幾乎是下意識地出手了,這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對生的渴望。


    神,也不能抹滅的渴望。


    “哧哧哧……”


    “砰!”


    “轟——”


    ……


    混亂的大戰爆發,此時此刻,既然出手了,作為修士,也就放下了顧忌,神宮神衛又如何,你要我死,那就不死不休!


    被卷入進去的普通士兵不斷死亡,那不是他們能夠承受的大戰,他們慌亂地避退,似乎還在沉浸在之前的震驚中。


    一種難以名狀的波動從幾裏外傳來。


    隔了幾裏,即使視力良好的普通人,也會看得很模糊,特別是看一個人。


    天地之間,人本渺小。


    但是,傳出那股波動的人,如山似嶽。


    楚王靜靜地站在那裏,望著這裏,威蓋八方。


    那是一種很古怪的力量,就像是心底裏麵的悸動被一片星空壓住了,穩如泰山。


    那是定心。


    人本螻蟻,神在上,而今,神,要殺死一些螻蟻。


    害怕,占據了人們的心靈。


    忽然,人們又發現,天塌下來了,有一個很高大的人站在他們身後。


    那個人力拔山兮氣蓋世,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


    於是,螻蟻們就有了底氣。


    麵對神,這是一場必輸的戰爭,在發現身後站著某一個人的時候,所有人都似乎找到了麵對失敗與死亡的勇氣。


    多少年以後,時過境遷,往事如煙,總會有人提起那支叛逆皇權,叛逆神權的軍隊,唏噓長歎,如此,很好。


    人生如棋,過河的卒子不迴頭。也許在昨天,也沒有人會想到今天的結局。


    普通將士們開始反抗,但是麵對實力強大的神宮神衛,一切都是碾壓性的。


    神聖的白光從四麵八方亮起,充斥了整片大地。


    神衛的長戈,不斷殺死外圍的將士和修士,不緊不慢地縮小著包圍圈。


    包含十幾萬人的包圍圈,如果要全部緊縮,那將會是一個極為緩慢的過程。


    幾裏地外,劉義站在透發著強大氣息的楚王身後,心中滿是波瀾。


    大地搖晃,似乎要把世界都倒轉過來。


    散發出白色光輝的騎兵朝著這裏殺了過來,像是一把沉默的利刃。


    神宮很少會動用武力,這樣的情景,古往今來屈指可數。


    這裏隻有幾萬人,比起城門處被包圍的十幾萬軍隊要少得多。


    這一戰,麵對楚王殷德的兵變,不僅動用了神衛,還有神騎,足以載入史冊而不朽。


    楚王負著雙手,站在那裏。


    他的神色沒有絲毫變化,寬大高貴的王袍迎風招展,似乎在傳遞著雄霸天下的意誌。


    劉義知道,對於這一場兵變,末日來了。


    那麽,身前的那個高大男人,為何那麽沉靜?


    “殿下,你知道他們會出手?”劉義道。


    楚王望著遠方奔騰著的這個世界上最最強大的騎兵,眸光浩瀚,仿佛閃爍著無盡星辰。


    “本王就是要賭一下,看看他們會不會出手,又是怎樣粉碎逆神的一切的。”


    “這場兵變從一開始就注定了毀滅。”感受著迎麵而來的大風,劉義歎道。


    “毀滅,從來都是定數,本王隻是要看看,神的嘴臉。”楚王的臉上出現了微嘲之色。


    “天下,都在看著。”


    “對於天下看來,我們違背了神的旨意,受到誅滅,天經地義。”劉義道。


    “那又如何,本王已經嚐試過了,”楚王臉上的嘲諷之色越來越深,他伸出寬大的手,指向殺過來的神騎,“看,他們不是神,他們隻是一群狗。”


    “神養的一群狗。”楚王忽然仰天大笑。


    聲音激蕩,欲上九重天,這六個字,化作黃河揚子浪千疊,一浪又一浪,奔騰不息,迴蕩天地間。


    幾十裏地之內,形形色色的人,都聽到了這句話。


    點評神、神宮與神衛,談笑間。


    在這個天下,能夠如此隨意地點出這一切,隻有楚王,那個大風起兮雲飛揚的楚王。


    如果是普通人,這麽說,隻會遭來世人的白眼,褻瀆神宮,誅九族,可是,當這個令全天下人敬畏的男人說出來的時候,人們感受到的,隻有震撼、震撼、再震撼。


    長安城四周方圓幾十裏地之內,遍布著村莊與農舍,現在,這些普通百姓也都聽到了這些話。


    他們沒有其他的情緒,思考這些話是合理,或者不合理,隻是非常震驚,難以複加。


    古往今來,神宮屹立不倒,能有幾人如此嘲諷、不敬地說道?


    畏懼戰爭而躲在屋舍內的人們靠著門窗,沉默無言地朝著聲音來的方向。


    而把自己奉獻給了神的神衛與神騎,當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麵無表情的臉龐之下,內心深處起了某些波瀾。


    他們是高貴的,是神的仆從,他們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就是整個宮廷,都難以讓他們有絲毫的敬畏之心,今天,一個王爺,罵他們都是狗,是神養的狗。明著辱罵他們,暗著褻瀆真神,在他們看來,這兩種意義皆罪無可赦!


    城門外,兵敗如山倒,即使有各個勢力的強者出動,也頂不住神衛之中數量不菲,隨手便可以拿出的絕世高手和宗師。


    很短的時間內,百花山莊、天正宗、亂劍門等門派的弟子傷亡慘重,門內派出來的護法、長老節節敗退,甚至有一名長老受不過圍攻,當場被震死。


    強如李夢龍,也受了輕傷,隻殺死了五名神衛。


    雷貫被一名神將打飛出去,口噴鮮血,許久沒能夠起來。


    “哧哧哧……”


    長戈揮動,白光閃爍,麵對神衛恐怖的攻擊,鍾南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隻能刺傷一名修為最低的神衛,而後盔甲爆裂開來,鮮血染紅了全身,轟然倒下。


    這是一場不對等的戰爭,就像是大清八旗衝鋒火槍陣,就像是孤獨的衝鋒這張老照片上呈現的情景,雖然看上去很愚蠢,很不自量力,但是很悲壯。


    當他們發現天地之間高大的楚王站在身後的時候,就有了由生向死的勇氣。


    在幾裏地之外,神宮的神騎逼近了。


    對於忠於天神的他們來說,楚王又如何,依舊是神的子民,以下犯上,口出狂言,那就以神宮的力量粉碎他。


    盡管內心深處惶恐不安,但是這幾萬將士還是義無反顧地舉起了盾牌。


    “誓死保衛殿下!”一名將領漲紅了臉喝道,但是能夠聽得出來那深處的一絲顫抖。


    正在這個時候,遠方朦朧的山水之間,一個浩大而又威嚴的聲音傳出。


    “楚王殷德帶兵謀亂,褻瀆神靈,今賜下神罰,從者,同罪,棄者,可自離去。”


    這個聲音,響徹了長安界,包括周圍的一些地域,相信很快很快,便會傳唱整個神州大地,甚至流轉到西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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