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的紅霞仿佛很遙遠,但距離人的心靈很近。


    傅公子策馬行在土丘上,唿嘯滄桑。


    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他想到。


    另一匹馬快速向前,和他並肩而行。


    那是一名身著綠色宮裝的絕美女子,閉月羞花,隻是如畫的眉眼之間有著絲許的疲倦。


    看著遠方揚州城那模糊的輪廓,商夕顏略帶嘲諷之色道:“現在才來,會不會太晚了一些?”


    “隻有去看了,才知道。”傅公子輕語。


    “是你要走那些曲曲繞繞的路線。”商夕顏嗤笑。


    “公子建議的路線是最安全的,不然的話,如果遇上截擊,我們會很危險。”一位將領不知道什麽時候騎馬來到了他們兩人的身邊。


    商夕顏輕輕哼了一聲,不再言語。


    他們的周圍,是黑壓壓的一大片部隊,足有三千人。


    這支部隊從南方的越地出發,經過了千山萬水,馳援揚州。


    他們,便是雷貫和鍾南枯守揚州城這麽多日的底氣,這兩位一直都在等待的人。


    可是,大概是因為某些原因,他們來得晚了一些。


    時間已經是黃昏,炎炎夏日的熱度,還在天地之間迴蕩,夕陽下的揚州城輪廓飄飄渺渺,仿佛天上故城。


    “多美的揚州。”商夕顏歎道。


    “是啊,多美的揚州,多美的天下……”傅公子看了看地上的青草,又看了看天邊的紅霞,也歎道。


    ……


    ……


    揚州城內。


    血染大地,屍橫遍野,再加上之前江海圖的天水還在蕩漾,真的變成了血流成河。


    劉義的劍下倒著無數的屍體。


    他的身體上布滿了恐怖的創傷,往外滲著血。


    那些血都帶有著強大的精氣,上麵氤氳著武歸本源境界強者所特有的光輝,看起來很美麗。


    但是他並不會沉醉在那種美麗裏,因為每一滴血的滲出,都代表他了虛弱了一分。周圍對著他衝擊的將士和修士更是不會沉醉在那種美麗裏,因為他們深深地體會到了那種血液裏所代表的強大力量。


    劉義終於感受到了蟻多咬死象的那種意境,他身為武歸本源的宗師,看來真的可能會被這些實力遠遠不及自己的人們給吞沒。


    在這場揚州守城戰中,他連番大戰,並且饑餓了數天,又動用江海圖耗費真元,最後被寒仙子的意外出手逼得真元幾乎榨幹,所以真的是他最虛弱的時刻。這一係列並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日積月累。


    他曾經思考過自己的死亡問題,在這個世界,他時時刻刻做著被修煉界那些道貌岸然之徒清算的準備,卻從來沒有想到過會死在一場席卷東方的戰爭中。


    他的傷勢或許可以用化陰泉之力緩解一些,但是卻避免不了真元的消耗,而一旦沒有了真元,他就是一名普通人。


    身前,身後,己方的將士和修士太少太少,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他的身邊,全部都是敵人。


    “殺了他,他快要死了!”


    馬蹄聲陣陣,那位傾慕燕無雙的青年將軍不斷發號施令,號召部隊堆死劉義。


    他的雙眼血紅,裏麵充斥著某種狂熱,在之前,劉義的無敵形象給了他很大的打擊,讓他的精神世界幾乎崩潰,現在眼看劉義已經是強弩之末,不禁有著某種病態的興奮。


    他不要劉義的活人了,他要帶著對方的人頭到燕無雙這位美人身前去邀功請賞。


    劉義冷漠地看著他,不理會衝鋒的各類士兵,提起殘餘的真元,飛身而起。


    槍打出頭鳥,很多時候,出頭鳥最囂張,同時也令人感到厭惡,於是死得最快。


    “殺……”


    那名青年將軍還在不斷轉身,興奮地揮舞著劍,然後他就看到一個人來到了他的馬前。


    那個人提著一把特別長的劍,上麵雕刻著古老的神龍紋路,浩蕩著非常恐怖的氣息。


    “你……怎麽可能……”


    青年將軍根本無法理解劉義是怎樣來到自己麵前的,眼中閃過一絲恐懼。


    他和普通的士兵不一樣,他還年輕,他是一名有著大好前途的將軍,他的父親在朝中做官,他愛慕的女子就在不遠處的花轎內,所以,他怕死,他不舍得死。


    於是,他就死了。


    劉義手起劍落,一顆帶著血的頭顱飛了出去。


    這一強悍的表現震驚了那些本來就對劉義有心理陰影的人。


    但是,對於一些殺他之心濃烈的人,這可達不到十足的震懾。


    一道人影快速掠過虛空而來,疾若閃電。


    那人斜刺裏一劍刺來。


    劍芒閃爍,拉出長長的光彩,唿嘯聲一陣,脫離了劍身。


    煉元出體境界的強者!


    劉義感覺到了危險,額頭青筋直跳。


    他快速轉身,準備抗住這一劍,驚鴻一瞥間,看到重傷的白重巡被人守護著,朝自己冷冷一笑。


    危急之間,他隻能想到來人定是白家之人,也沒有時間多想其他或是產生什麽情緒。


    白家人的時機掐得特別準。


    在殺死青年將軍之前,劉義就已經是強弩之末,現在的他,真的有可能會被煉元出體的強者殺死。


    武歸本源境界的宗師,很少有人會遇到他這樣的遭遇,現在,有可能他會是修煉史上少有的被煉元出體之人放倒的宗師。


    他有江海圖,有耀北七龍劍,有妖魂刀,有北鬥七式,有尋武步,可是,他什麽都施展不出!


    他感覺很憋屈。


    他就要死了,帶著宗師級的水準,帶著通靈神器,帶著太古兇兵和失傳已久的霸絕招式被煉元出體的小高手幹掉了。


    感受到劍芒的逼近,靈覺尚存,他能夠清晰地看到那一道璀璨襲來。


    一咬牙,他艱難地擠出才恢複了一絲一毫的真元,也來不及借助耀北七龍劍發力,直接一掌推了出去。


    “鏗!”


    畢竟是武歸本源的宗師,雖然隻能逼出一點點的實力,在雙方相撞的一刹那,他的掌力依舊崩碎了那一道劍芒。


    可是,他的身體如遭雷擊,胸口受到衝擊,一陣劇痛,吐出一口鮮血。


    那名白家強者先是暗自凜然,沒想到宗師這樣狀態下的一擊還能夠打碎自己的劍芒,可是再之後他見到劉義受了重傷,不禁麵帶喜色,趁著劍勢,也來不及再附加真元,就這樣刺了上去。


    “噗!”


    劍刃入體,隻留下一個劍柄,那把劍刺進了劉義體內。


    “劉兄弟!”


    見到此情此景,同樣是強弩之末,兀自還在奮戰的雷貫睚眥盡裂,怒火直上九重天。


    長槍一挺,雷貫殺了過來。


    那名白家強者卻怡然不懼,因為燈枯油盡的劉義都已經不是他的對手了,更何況燈枯油盡的雷貫?


    他的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


    “哈哈,你就要死了!”遠處,白重巡笑得很快意。


    白家強者看著劉義的眼神中也飽含著這句話。


    就在這個時候,在城門處阻擊的朝廷軍忽然有些騷亂了起來。


    所有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燕無雙皺著秀眉透過轎簾的縫隙,朝著那邊看去。


    很多人都看向那邊,卻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隻是似乎城門受到了強大的攻擊。


    那名白家強者也轉過了頭去觀看,或許是他認為現在的自己麵對現在的劉義,占據著絕對的優勢,根本就沒有必要太過小心,劉義的命,他隨時隨地都可以要走。


    這個時候,他忽然感覺到了一股危機。


    劉義的臉上帶著某種很特別的笑容。


    他提起剛才才恢複的真的隻有一絲一毫的真元,用它化作了迅速的動作——拔出妖魂刀,前刺。


    那股真元真的隻有一點點,所以這個時候的妖魂刀雖然很快很快,但是沒有刀芒。


    白家強者飛快迴頭,同時右手燦燦如玉,格擋妖魂刀。


    “當!”


    一聲沉悶的碰擊聲,妖魂刀落地,而白家強者的右手和脖子出現了很淺很淺的傷口,隻是劃破了一點表皮,連血都沒有流出來。


    白家強者的臉色陰厲起來。


    在這樣占盡優勢的情況下居然還被偷襲到,令他感覺很憤怒。


    他就要就此手刃劉義,以絕後患,卻忽然覺得脖子和右手傷口處疼痛無比,那是非常難以忍受的疼痛。


    生命精氣順著那兩道傷口緩慢流逝,水分消失。


    “你對我做了什麽!?”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受到了詛咒一般,那名白家強者終於有了一種恐懼的感覺。


    劉義的笑容在他看來有點邪惡。


    管長老閱曆足夠,才會有足夠的魄力想到當機立斷割去血肉,要知道就連寒仙子這一大長老都沒有想到,所以,更何況這麽一個自以為是的白家強者?


    劉義自然不會提醒他割去血肉阻擋妖魂刀吞噬力量的蔓延,因此,那個人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體內的生命精氣流逝,獨自恐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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