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上城頭的朝廷軍與修士越來越多,到處都在混戰,血肉橫飛,屍體四橫,喊殺聲、重物落下城頭聲,不絕於耳。


    事實證明,那些新上戰場的弟子們之前所想的一切都太過可笑,戰場,一直就都是修羅地獄。


    一旦陷入其中,隻能去爭取成功……或者,失敗。


    而當他們剛剛理解這些的時候,劉義的刀,已經毫不留情地突入了進去。


    一名驪山黑龍教的男弟子堪堪見到一道虛淡的人影一晃,心急火燎地管不上太多,抬手就朝著那邊揮出一劍。


    淡淡的幽綠色光芒一閃而過,劍斷,人斷。


    此人身後的另一位黑龍教弟子心膽俱裂,胡亂地揮出幾劍,劍芒亂舞,也不知道有沒有打中,卻忽然脖子一疼,一條血線出現,頭顱像是皮球一樣在地上滾了幾圈,滾到了桃花派一名美女弟子桃紅色輕紗的旁邊。


    那名弟子頓時花容失色,失聲尖叫了起來,然而僅僅片刻聲音就戛然而止,一把刀從刀身到刀柄自她的胸膛穿過,不留血跡。


    劉義的身形,這個時候才顯現出來。


    他提著刀,背對著那名女弟子的屍體,淡淡地環視四周。


    刀過不留生,他的強悍形象,在此時此刻得到了深刻的詮釋。


    相比於他從前遇到的追殺他的各個勢力弟子,實力暫且不論,但是心性,麵前的這些差多了,無端地自高自傲,而一旦被攻破那種自傲,就馬上潰不成軍,組織不起多少反抗。


    從這裏確實可以看得出來這些弟子們是真的第一次出門派曆練,與門派主動派出去追殺某某人的性質完全不一樣,一個是目標非常強烈而又確定——殺某某人,另一個,則是——曆練,優勝劣汰,要麽成為強者,要麽成為炮灰。


    那個之前還仗著自己年紀最小,長得最最甜美,最最受寵的臉上有酒窩的那名女弟子早就已經失去了在師兄師姐們之中贏取溫言溫語的興趣,不住往後退著,竟然來到了城牆邊上,要看就要禦空飛下去逃跑。


    遠方,白重巡提著馬首,昂首挺胸地在陣前耀武揚威,他手中提著長槍,槍尖森冷,槍杆上刻著數不清的複雜紋路,而他的背上,則是背著一把古色古香的大弓。


    攻城戰,他覺得身先士卒衝上城牆實在是有違自己的身份,故此才抑製住自己的性格,在原地觀戰。


    而當他看到居然有修士率先想要逃跑的時候,直接怒火中燒,自背後拿起了大弓,搭箭瞄準,全身真元瘋狂運轉。


    他的身邊大多數都是白家的親兵,自然不會阻止,並且逃兵當死的觀念深入這一家族的核心,所以當下個個覺得那名女子雖然並不是士兵,但是在戰場上,逃兵,就當殺,管你是哪個勢力的。


    留下來並沒有衝上城牆處,而且能夠迅速發現白重巡這一動作的,當然都是有點身份的人物,對於一名普通弟子的性命,相比之下,得罪白重巡根本不值得,況且殺逃兵,也並非不在理,所以也不會有人去管這件事情。


    白重巡氣勢的提升非常快,而手中的大弓,也在一瞬間就光芒璀璨。


    因為並沒有出戰的緣故,留在陣前的修士中,當然也不會有那種驚天的氣勢,所以此時此刻的白重巡,就像是黑夜裏忽然閃耀的光點,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陣內的普通士兵,更是心驚膽戰,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白重巡手裏的大弓被拉彎,如同滿月,而箭羽所挾帶的光芒,同樣也是達到了最頂峰。


    那名在城牆邊上,思索著、掙紮著要不要麵對劉義這個恐怖的人物逃跑的女弟子忽然感受到了徹骨的寒意,不禁迴頭一看。


    隻見遙遙的陣前,一名小將一襲白袍,會挽雕弓如滿月,光華璀璨,而方向,正是朝著這裏!


    死亡的氣息如此之近,前有劉義橫刀,後有奪命弓對著,女弟子的心中驀地湧出無邊的絕望情緒,哭泣著喊到:“師姐,我不想死,救我——”


    在死之前的那些時光,她才深深地體會到劉義所說的話是如此正確:對不起,很抱歉,你們以為曆練是那樣子的,可是這裏是戰場,戰場上,隻有生死,沒有你們想象的輕輕鬆鬆獲得經驗提升實力的那種事情……


    那名臉上有酒窩的甜美女弟子在門派內確實極得寵愛,年齡最長的那位桃花派師姐紅唇緊抿,根本不忍心看到對方死亡,正在想著做些什麽事情的時候,遠方陣前,便發出了一聲唿嘯。


    那是箭矢撕破空氣的聲音,尖銳淩厲,不僅僅耳膜,就是心髒都有了極大的觸動。


    一道光,像是流星,又像是閃電,很快,很快。


    一種非常古怪的聲音發出,那一名還在哭泣的女弟子腹部的肌體忽然像是大山崩塌一般,化為了數不清的肉塊,伴隨著鮮紅的血,淩亂地落地。


    那一名女弟子的腹部,出現了一個恐怖的大範圍血洞,她的嘴張了張,什麽也沒有說出來,身體無力地軟倒在地。


    “師妹!”那位年長的師姐眼見自己寵溺的小師妹身上出現了如此慘烈的情景,悲痛欲絕,而且有了絲許的絕望,當下感覺一陣眩暈。


    遙遠的地方,白重巡躍馬挺槍,強勢地策馬來迴遊走,有節奏感的馬蹄聲不絕。


    他這一番鐵血手腕給他增加了幾分威風凜凜之感,更加令人生畏。


    “戰場之上,有欲退者,視此!”


    聲音貫徹天地間,在戰場上迴蕩,一時間,震撼人心。


    這是一種軍令,附加到了修士之上。


    桃花派的女弟子們因為同門情義,在很長的時間之內都陷入了悲傷與迷茫交織的狀態之下。


    這與被敵人殺死不同,為自己人所殺,而且實施者完全沒有任何的情感在裏麵,給了她們這些第一次踏入真正塵世間的初出茅廬者很大的心理打擊。


    曆練,原來以為的,全部都已經煙消雲散,剩下的,隻有殘酷的現實。


    那些門派的弟子們難免兔死狐悲,對白重巡既是畏懼,又有一種非常強烈的怨恨。


    這一點,從他們看了白重巡之後下意識地不再去看可以看得出來。


    他們這些人中,有可能會有有所成就者,也有可能會全部都被曆史的滾滾洪流淹沒,但是至少今天,劉義和白重巡,給他們上了很好的第一課。


    劉義的刀沒有給他們更多思考的時間,因為他早就已經融入了這個殘酷的修煉界,他知道隻有多消滅敵人,才會給予自己多生存的機會。


    守城的軍隊兵力比起朝廷軍要少許多,作為第一場的戰鬥,朝廷軍並沒有派出最精銳的部隊以及修為比較強大的修士。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劉義並沒有受什麽傷,在對方的軍隊與修士之間衝殺,占據了絕對的上風,不過這也隻是他的個人表現而已,放在這整個一個戰場之上,雙方卻是顯得勢均力敵。


    經曆了三個時辰的戰鬥,日薄西山,紅色的太陽沉入了西麵的地平線,染得空中的雲都像是浸透了鮮血。


    留下血腥恐怖的場麵,朝廷軍鳴金收兵。


    城牆上、城牆腳下,堆疊著屍體和兵器,歪歪斜斜,亂如麻。曾經衣冠楚楚的各大門派弟子們,也是死的死,傷的傷,僥幸存活下來的,全身破敗不堪,鮮血與汗水混雜在一起,不分彼此,失去了一向的銳氣與高傲,沉默地接受著撤退的訊號。


    或許是白重巡在遠方看著的緣故,這些溫室裏的花朵,後來並沒有人顯露出要退走的意思,至於傷亡情況,自沒有人想要再提。但是不管怎麽說,今天,對他們的人生來說,意義重大,相信會影響深遠。


    臨別之際,劉義朝著他們揮了揮手,道:“歡迎再來啊,名門正派的弟子們。”


    沒有人說話,理都不想理他。


    言罷,他望向了遠方陣內的那輛華貴馬車,感受著對方的注視,微微一笑。


    那麽幾位可以讓他正視的人物,到底都沒有出手,這讓他頓覺無趣。


    在經曆了這場戰鬥之後,那種馳騁修煉界,逍遙而行的狀態又迴歸到了他的身上,對於戰爭的某些焦慮情緒,又稍微緩解。


    隨著朝廷軍的撤退,天色漸暗,雙方都抓住這最後的白天餘輝,派出人清理打掃戰場。


    站在城牆上,遠望遠方蔓延直天地無盡處的營帳,劉義轉身,看向旁邊的雷貫,問道:“怎麽樣?”


    雷貫挑了挑眉:“什麽怎麽樣?”


    劉義有些生氣,大聲道:“你說什麽怎麽樣!?”


    “你自己親曆了這場戰鬥,心裏還是沒有底嗎,還反過來問我?”雷貫的心情似乎不怎麽好,說完這句話,便轉身就走。


    鍾南瞄了一眼他身上的血汙,拍了拍他的肩膀,跟了上去。


    劉義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他感覺,某種不好的氣氛正在腐蝕著這座城……


    ……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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