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後,之前來到門樓的那名書生進入,恭恭敬敬地行禮:“大人,路參將到了。”


    汪東行示意了一下,那名書生會意,彎腰退了出去,而他本人,則是朝著門口而行,似是要迎上某人。


    那是迎接。


    迎接和他差不多經曆,有共同誌向的人。


    在揚州,他們風雨與共。


    路遠身材魁梧,像是一把黑色的巨傘,遮擋在汪東行的頭頂上。


    “什麽事?”


    路遠開門見山問道,都沒有來得及坐在書案前,話語便脫口而出。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眼睛正好瞄到了桌子上的那張紙。


    汪東行也不想廢話,歎了口氣道:“你自己看。”


    路遠眉頭一皺,卻隻能依言去行動。


    當他看到白紙上那大大的三個字“誅汪檄”的時候,心頭一震。


    他不可思議地轉頭看了看汪東行。


    但是汪東行的神色早就已經平靜了下來,示意路遠繼續看下去。


    路遠無奈,隻能皺著眉頭把那份“誅汪檄”用眼睛掃一遍。


    隨著他目光的下移,他的神情越來越精彩。


    雖然誅汪檄寫的是誅殺汪東行,那是他的親密“戰友”,但是他的眼中完全沒有憤怒之色,反而是充斥著讚歎與欣賞。


    待到看完誅汪檄之後,路遠仰頭、閉眼,似乎還在迴味無窮。


    try{mad1(gad2;}h(ex){}  “怎麽樣?”汪東行微笑著問道。


    “好字,好文。”路遠歎道。


    盡管他是一名武將,但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如此好字,如此好文,就算他不甚精通,還是有那麽一種來自心底的震顫。


    “這樣的人才,與朝廷為敵,實乃國之大患。”汪東行的微笑漸斂,滿是痛心疾首之色。


    “士子有才,用之無道,你也不必惋惜,既不能為朝廷所用,總是要殺的。”路遠和汪東行不同,汪東行是一介文官,浸淫詩書多年,難得見到一個人才,卻是敵人,當然會很心痛。但是路遠的道理很簡單:既然他的存在對我們不好,那麽對方再有才也沒有用,隻會成為自己的障礙,甚至是自己的墳墓,所以,當殺。


    汪東行搖了搖頭,那不是不認同路遠的話語,隻是一種哀歎。


    “這東西……是怎麽到你手裏的?”沉吟片刻後,路遠問道。


    汪東行目光看著窗外那黑洞洞的蒼穹大地,聲音有些陰沉地說道:“這也正是我所忌憚的地方,這誅汪檄,又是怎麽、什麽時候、誰人擺到我書案上的?”


    聽著這句話,即使是身為武將,武功不俗的路遠,也有了一絲涼意。


    汪東行是揚州知府且不說,二公主殷秋雪更是派了兩名修為非凡的武者給他做防衛,但是,誅汪檄,還是很“靈異”地悄無聲息就來到了知府府衙的書案上。


    更為“靈異”的是——誅汪檄當然是提議殺死汪東行的,那個人有能力無聲無息就把檄文放到知府府衙的書案上,又為什麽沒有嚐試過殺死汪東行呢?


    try{mad1(gad2;}h(ex){}  看起來,多此一舉,畫蛇添足。


    汪東行和路遠互相看了一眼。


    汪東行在對方的眼中看出了些什麽,解釋道:“殺我不是重點。”


    路遠不解:“那重點是什麽?”


    汪東行的眼中出現了一絲疲憊之色,眼角的皺紋在燈火下更加醒目了一點。


    “重點是增加百姓對朝廷的仇恨程度,而我在這裏,無疑代表了朝廷,若是簡簡單單就把我殺了,仇恨度不夠。而這個檄文讓我看到,隻是讓我知曉知曉。”


    “知曉什麽?”路遠的心頭無來由地一緊。


    “讓我看看自己是怎麽死的,又是為什麽而死的。”汪東行苦笑了一聲。


    路遠感覺背上瞬間就汗濕了,不過他卻很自然地不認同這句話:“知府大人休要說這等喪氣話,雕蟲小技豈能與我朝廷正道為敵?無非都是一些跳梁小醜罷了!”


    他右手握住腰畔的長刀刀柄,氣勢凜然喝道:“待我去查清楚是誰幹的,把他的人頭帶給聖上看看!”


    “晚了,來不及了。”汪東行無奈地笑著搖頭。


    路遠一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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