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緊迫,江導催得厲害,程藝馨暫時也不急著計較這些,不輕不重地迴頭看了江月一眼,而後麵淡笑著地朝彭喆點了點頭,旋即麵無表情地抬腳離開。


    男人自然笑得更加歡暢,背著手跟在她後邊,一臉心滿意足的模樣,殊不知像極了二傻子。


    這下就連江月都覺著他像是變了個人,以前的影帝可是穩重而善解人意,如今反倒有些幼稚,至少成熟男人不大會幹出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不過……按照這趨勢發展下去,彭影帝大概率是追不上藝馨姐的。


    先不說追求,程藝馨此刻對彭喆根本沒多少好感,全身上下除了演技壓根就沒有值得她高看的點兒,總是喜歡開一些無聊的玩笑。


    沒有避而遠之就已經夠意思了。


    他倆一前一後地出現在鏡頭下,江導眯了眯眼睛,忽然佩服自己當時的眼光,如今站在一塊果真好像金童玉女,般配的不得了。


    像是感受到打量的目光,程藝馨偏頭看了過來,對著江導羞赧一笑,要多優雅有多優雅。


    幸虧她不清楚男人此刻的心思,不然得氣得直吐血,傻子才想著和彭喆扯上關係呢。


    幾個人客套地說了幾句,攝像機就開始正式運轉,兩人齊刷刷地進入鏡頭,莫名和諧。


    整個故事框架是從一場偶遇開始的,彭喆飾演的愛國商人薑哲,因為躲雨闖進阿曼開的首飾店,兩人視線接觸,頓時激起陣陣火花。


    “你……”阿曼邁著優雅的步伐,雙手在腹前交握。“你是阿哲?”聲音明顯不確定。


    男人同樣愣住了,抬手不自然地拂去肩膀的雨水,而後推了推眼鏡,淡笑道:“好久不見,阿曼。”


    然而就是這麽一句簡單的問候,卻讓對方瞬間紅了眼眶,腳步也有些淩亂,旗袍被攥在手心,出現道道痕跡。


    她隻能故作鎮定:“的確好久不見了,你先坐會,我去給你倒茶。”


    這不過是緩和情緒的權宜之計罷了,兩人全都心知肚明,自然也不會不識趣地拆穿。


    前一秒剛退出鏡頭,程藝馨迅速抬手擦了擦眼淚,小口吸著氣,重新調整情緒,努力恢複不在意的模樣。


    其實這一段她早都在心中演練過無數次,情緒拿捏把控她也十分有信心,但就是無法展現阿曼那雙充滿愛意的眼神。


    她是愛著薑哲的,但卻不得不因為亂世而抑製自己的感情。


    而程藝馨卻無法演繹,並未過於複雜,而是對著彭喆完全無法產生愛意。他倆本來就沒什麽交集,突然要含情脈脈……這著實太為難人了。


    因此嚴格意義來說,方才那段表演是具有缺陷的,但江導沒喊停,她也不好說什麽,反正自己心裏清楚不夠完美就夠了。


    至於接下來……


    程藝馨深吸一口氣,既然是演戲嘛,她當然得專業點,把彭喆當成韓子琛就好,這下怎麽著都得產生愛意。


    旁邊的人招了招手,示意她可以重新進場。


    薑哲依然不疾不徐地打量著簡陋地店鋪,大概是沒料到自己這一躲雨,就遇上了少年時的白月光,更沒想到自己看了這一眼,以後就再也不曾忘卻。


    阿曼端著茶具出現,整個人像是從油畫中走出的複古美人,一舉一動都牽動心弦。


    此刻她的雙眸微紅,水光瀲灩,明顯是偷著哭過,不顯狼狽,反而增添了幾分美感。


    阿曼的眼神含羞帶怯,嘴角微抿,明明裝作不在意,卻始終忍不住看向男人的方向,就連茶水倒出來也不自知。


    這是程藝馨臨場發揮,這是一個暗戀者應該有的姿態,果然江導微微點了點頭,嘴角也多了抹笑意。


    兩人僅僅說了幾句話,門外就傳來大喊大叫,看樣子是那群討人厭的家夥又來搜刮百姓,美其名曰保護費。


    阿曼明顯慌張起來,柳眉輕蹙,時刻關注著門外的動靜,生怕禍事找上門。


    而天不遂人願,下一秒就有人踹門闖了進來,一個比一個派頭大架勢足,明擺著是欺壓老百姓。


    阿曼一個弱女子怎麽對付這麽群流氓,周旋了幾句仍然不得脫身,反倒被言語調戲了不少,這時薑哲挺身而出,用拳頭趕跑了這群混蛋。


    這麽一大段鏡頭下來,程藝馨早都累的慌,以前都是分鏡式拍攝,可江導偏偏喜歡一鏡到底,說是這樣鍛煉演員能力。


    她趁著鏡頭拍不到的地方偷偷喘氣,卻無意間瞥見男人,依然狀態滿滿,整個人宛如有血有肉的薑哲本人,讓人不得不欽佩。


    程藝馨歎了口氣,隻得硬著頭皮繼續往下演,殊不知接下來是本片段的重頭戲。


    “阿哲你沒事吧?”她機械地念台詞,整個人梨花帶雨,但卻有些不能進入狀態。


    男人臉上掛了彩,但依舊英俊,甚至多了些男人氣概。對方像是看出她的疲憊,抬手摸上她的側臉,嘴角微勾,同樣是念了句台詞。


    然而因為這麽個動作,鏡頭沒有辦法拍攝到程藝馨,她才有喘口氣的機會,盡管隻有一秒,但那也足夠。


    忽而,彭喆俯下身來,臉上掛著笑意,嘴唇緩緩貼上她的耳朵,像是愛人之間的耳鬢廝磨,但隻有程藝馨才知道,男人說的是:“準備好了嗎?”


    的確,他們接下來需要演上一出吻戲,原因當然是因為阿曼見著薑哲為自己受傷而動容,這才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


    程藝馨暗自唾棄她的不矜持,哪有人久別重逢就主動獻吻的,你可得學會矜持啊姐妹!


    盡管腦海正在演繹著暴風雨,可她卻不得不按照劇本來。


    先是抬手勾上男人的脖子,而後輕撫他的傷處,慢慢踮起腳尖,嘴唇輕輕柔柔地吻上男人的唇角。


    說實在的,這可是程藝馨的銀屏初吻。


    前一部戲雖然也是和彭喆搭檔,但至少是青春校園劇,哪來這麽多情情愛愛,這次可就不一樣,至少她沒辦法和江導討價還價。


    “阿曼怎麽迴事!”終於有人喊停。


    程藝馨總算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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