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雙雙陷入沉默。


    韓子琛把藥包攥在手心,如若當真是石灝親手殺害了石老爺子,那他如今算得上是十分可怖,甚至步入六親不認的地步…


    而唯一能夠牽動他心弦的,也隻有程藝馨了。


    男人的眼眸越發深邃,仿佛有化不開的濃墨,別有深意地開口:“看來他早已不是當初的石灝。”


    程藝馨不鹹不淡地應了聲,從綁架她的那一刻開始,石灝早就不如之前的印象了,此刻的他就跟陌生人一般,並且是具有侵略性的陌生人,讓她不得不小心提防。


    “可是…”她猶豫著開口,依舊心有不甘。“我不能就這麽放過石灝,更不能讓石爺爺如此含冤離世。”


    她原本滿心愧疚,因這事甚至無法正常過日子,可突如其來的真相卻讓她徹底清醒,滿腔的愧疚全都轉化成憤怒和不甘。


    她必須得替石爺爺討迴公道!


    女人嬌小可愛的臉上遍布著憤怒,緊緊地握著小拳頭,看起來十分憤憤不平,莫名有喜感。


    韓子琛哭笑不得,大掌揉了揉她的腦袋,帶了些安慰的意思,遲疑開口道:“我們暫時不能輕舉妄動。”


    石灝的自主意識已然恢複,按照他如今喪心病狂的模樣來看,事態正在往不好的方向發展。


    如若徹底激怒了他,整個世界很可能都會被摧毀。


    保險起見,他們隻能按兵不動,等待合適的時機再出手,畢竟有許多無辜的人員牽扯進來了。


    程藝馨明白這個道理,但卻始終無法釋懷,她得想點什麽法子彌補石爺爺,自己也心裏好受點。


    再說如今連梁雨薇與他們為伍,難道這麽多人都無法對抗石灝麽?


    她越發不甘心,腦海甚至早都開始醞釀計劃,絕對不能輕易放過罪魁禍首。


    韓子琛何嚐不清楚她的暴脾氣,向來是有話直說,不懂得收斂更加不明白如何養精蓄銳,以前或許能夠縱容她,如今事關重大,可就不能由著她亂來了。


    “從現在開始,我會寸步不離地跟著你,不會給你興風作浪的機會。”男人寵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尖,說出來的話卻又十分打擊人。


    程藝馨瞬間蔫了,無精打采地拍開男人作亂的手,不滿地撅著紅唇開口:“你哪來這麽多時間呐…韓氏難道不需要你坐陣了?”


    話音剛落,男人的臉色凝固了一秒鍾,又迅速恢複正常,仿佛在隱藏什麽秘密。


    韓子琛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輕描淡寫地開口道:“目前來說,的確不需要我。”


    何況他也活不了多長時間了。


    根據書中描述的情節來看,再過三天他就得死於車禍,毫無生還的餘地。與其把時間浪費在公司,倒不如享受這難得的清閑時光,隻要是和心上人在一起,哪怕沉默都是好的。


    男人緊抿著嘴唇,眉眼處盡是失落和不舍。


    程藝馨倒並未注意,僅僅疑惑如今韓氏的狀況。前段時間不都還九死一生麽,怎麽如今都不需要韓子琛,這速度快的…難不成是石灝心軟了?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能時刻見到他,省得自己胡思亂想。


    可她剛抬眸,男人就迅速轉身離開,像是在賭氣似的,背影帶著些許孤寂,惹得她心中一顫。


    “韓子琛你…”話還沒說完,男人就消失在盡頭,連一絲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她。


    而程藝馨則是一臉莫名其妙,怎麽就突然生氣了呢,自己明明也沒說錯什麽話呀,應該不至於踩中他的雷點吧。


    雖然是這麽想著,但她依舊站起身迅速付錢,緊接著在車門關上的那一瞬間,費勁千辛萬苦擠了進去。


    迎麵而來的是男人依舊沉默的側臉。


    程藝馨委屈地皺著眉,精巧的食指戳了戳男人的肩膀,小聲開口道:“怎麽就生氣啦,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麽?”


    可她捫心自問,絕對沒有任何一句話侵犯到韓子琛。


    隻能說男人心海底針,尤其是韓子琛,千萬不要亂猜他的心思。


    果不其然,他的臉色越發黑沉,下頷線緊繃著,仿佛在和誰較勁似的,眉眼間盡是冰霜。


    許久,他才總算不鹹不淡地瞥了程藝馨一眼,對方眼神純粹,滿臉無辜地看著她,仿佛在說不清楚他為何如願無故生氣…


    韓子琛無奈地歎了口氣,伸手捂著她的眼睛,湊上前輕輕淺淺地吻了吻她的唇瓣,緊接著低聲開口道:“以後可千萬別這麽傻了。”


    莫名得讓人…憐惜。


    其實他惱怒的點很簡單,就是自己的訴求並未得到關注和尊重,尤其是對於他的死亡時間點…程藝馨甚至毫無反應。


    說不難過是假的,但韓子琛想明白了,她不記得也好,免得和他一樣苦惱煩悶,打攪了原本幸福快樂的生活。


    至於三天後,他隻需要如常生活,靜靜地等待著死亡的來臨。隻希望到時候,他的寶貝不會哭的太慘。


    男人輕輕勾起唇角,忍不住再次加深這個吻。


    程藝馨眼前一片漆黑,男人溫熱的手掌覆蓋在眼前,耳畔是他清淺的笑意,而那薄唇正不亦樂乎地親吻著她,氣氛頓時曖昧了不少。


    她感覺自己快要窒息,忍不住伸手推搡著男人,可無論如何都無法撼動高大的身軀。


    此刻她越發覺得奇怪,韓子琛平時不是重欲的人,怎麽就突然親得沒完沒了呢,甚至不顧司機在場…


    聯想方才他莫名其妙的脾氣,程藝馨越發好氣驚詫,忍不住想探究他內心的想法。


    兩人不知親吻了多久。


    等程藝馨迴過神來,車子不知在樓下停了多久,也就意味著司機目睹了全程。


    她忍不住羞怯地捂了捂發熱的臉頰,沒好氣地瞪了男人一眼,都怪他不知羞,這樣她以後還怎麽麵對司機啊。


    可韓子琛卻依舊麵無表情,隻是眼底隱藏著她看不明白的情緒,許久才輕聲開口道:“我愛你寶貝。”


    簡簡單單的五個字,以前不知說過多少次,男人的聲音卻止不住顫抖著,藏著不舍和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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