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應宇笑的有些諂媚:“大人和這位......公子,嚐嚐下官府中的點心和茶水,如若不滿意,下官立刻讓下人換了。”


    謝瑾瀾擺了擺手,道:“不必,本官此次前來,是有要事與縣令大人相商。”


    蔣應宇趕緊道:“不敢當不敢當,謝大人若是有事,盡管吩咐下官一聲便是。但凡是大人有用得著下官的地方,下官定為大人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謝瑾瀾端起茶幾上的茶杯,杯蓋微掀,眉目微斂,輕吹著冒著絲絲熱氣的茶水,不語。


    蔣應宇麵上的忐忑之色十分的明顯,卻是不敢出聲說半個字。


    還是一旁的阮葉蓁笑著開了口:“縣令大人不必緊張,我家大人初到新霖時,恰聞此地發生了一起命案,聽聞那真兇已然落網,他想與兇犯見上一麵。”


    蔣應宇卻是直接怔住了,結結巴巴道:“命......命案?下官......不曾聽聞......”


    阮葉蓁詫異:按說陳主簿這個時辰應當已然被收押進牢房,可這縣令卻說不知?


    謝瑾瀾動作一頓,輕輕放下茶杯,淡淡瞥了蔣應宇一眼。


    蔣應宇瞬間一個激靈,朝廳外高喊一聲:“來人!”


    一直在廳外等候的嚴管家應聲而入。


    蔣應宇道:“你去叫陶捕頭來廳內迴話!記住,要快!不可讓謝大人久等!”


    嚴管家躬身退下,行至廳外後,疾步而行,這般健步如飛的模樣,完全看不出他已年逾知天命的年紀。


    嚴管家離去後,蔣應宇生怕謝瑾瀾會質問他身為一方縣令,為何連衙內是否收押人犯都不清楚,趕緊打哈哈的介紹起了點心和茶水。


    謝瑾瀾拿起一塊刻著梅花圖樣的點心,輕咬了一口,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蔣應宇見狀大喜,更加賣力的介紹了起來。


    一旁的阮葉蓁卻是瞧出了謝瑾瀾的惡趣味,不過是在故意戲耍這新霖縣令罷了。但此刻,她卻十分讚同他的做法。


    寥寥數語,她已然看出這縣令是個阿諛奉承,捧高踩低之輩。往日裏怕是沒少濫用職權,欺壓百姓。


    不多時,嚴管家帶著一身穿捕快服的中年男子快步入了大廳。


    蔣應宇頓時住了嘴,皺著眉頭看了眼中年男子,又把視線移到嚴管家身上,道:“嚴管家,這是怎麽迴事?陶捕頭呢?”


    嚴管家瞥了眼上座的謝瑾瀾,又朝蔣應宇暗暗使了個眼色,道:“稟大人,陶捕頭有要事外出,此時並不在縣衙。”


    蔣應宇頓時了然,陶捕頭怕是又利用在職期間出去喝花酒了。心中頓時暗罵了他幾句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麵上卻不得不為他遮掩:“原來如此!”


    揮手讓嚴管家退下之後,他的視線直直的落在廳內跪著的中年男子身上,厲聲道:“呂捕快,本官問你,今日衙內可有收押一殺人犯?”


    呂捕快挺直脊背,拱手道:“迴大人,確有其事!”


    蔣應宇重重一拍茶幾,責問道:“如此大事,你為何不及時向本官稟告?”


    呂捕快不卑不亢的迴答:“迴大人,卑職先前正要向你稟告,可你卻讓卑職帶你迴府之後再談。”


    蔣應宇被呂捕快這麽一嗆聲,麵上頓時有些掛不住了。同時他也想起了確實是有這麽一迴事。


    當時他滿心滿眼都在上門拜訪新任知府一事上,哪裏會顧得上其他事情?


    瞥一眼上座的謝瑾瀾二人,見他們俱是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模樣,蔣應宇心底狠狠的鬆了一口氣。


    看著麵無表情的呂捕快,他心中暗恨。


    平日裏,這呂捕快就經常跟他唱反調,根本不把他這個縣令放在眼裏。沒想到在謝大人麵前,這人竟然也絲毫不給他留幾分顏麵!


    要不是嚴管家說縣衙內總是要留下一個有本事沒背景的人收拾殘局背黑鍋,他早就讓這人卷鋪蓋走人了。


    蔣應宇收斂了思緒,沉聲道:“呂捕快,謝大人要見一見那名兇犯,你還不快前頭帶路!”


    呂捕快驚訝的看了謝瑾瀾一眼,隨即應聲而起,徑自往廳外走去。


    見他這般態度,蔣應宇暗暗咬了咬後槽牙後,朝謝瑾瀾賠笑道:“謝大人請勿見怪,這呂捕頭就是這怪脾氣。但他的確是有些真本事的。”


    謝瑾瀾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隨即與阮葉蓁二人緊跟著呂捕頭離開了大廳。


    蔣應宇實在是摸不準謝瑾瀾的心思,頗為忐忑的追了上去。


    一路上,他指著縣衙內各處景色朝謝瑾瀾誇誇其談,企圖在對方身上留下一個好印象。


    不想卻是適得其反。


    半途,謝瑾瀾冷聲打斷了他的話語,讓他安靜一些。


    蔣應宇呐呐的住了嘴。


    大廳與縣牢還是有一些距離的。如蔣應宇這般大腹便便,平日裏不愛走動之人,到達縣牢入口處時,就已經累的氣喘籲籲,滿頭大汗了。


    呂捕頭神色如常也就罷了,畢竟他常年在外走動,這點路程對他來說算不得什麽。


    可謝瑾瀾與阮葉蓁二人這般輕鬆的模樣,著實讓蔣應宇有些詫異了。


    入口處兩名獄卒見到幾人,趕緊對蔣應宇行了一禮:“卑職見過大人。”


    蔣應宇氣喘籲籲道:“不必......多禮......”


    而後有氣無力的朝謝瑾瀾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謝大人請。”示意他先走。


    兩名獄卒見蔣應宇如此態度,不由得對視一眼,對謝瑾瀾的身份有了個大致的猜測,而後朝他恭敬一禮:“見過謝大人。”


    謝瑾瀾抬手隨意的揮了揮:“不必多禮。”


    隨即就與阮葉蓁一同步入縣牢。蔣應宇緊隨其後,呂捕快墊後。


    甫一進入牢房,阮葉蓁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越是往裏走,她的眉頭就皺的越緊。更是忍不住抬手捂住口鼻,把那些異味遮擋在外。


    自見識過臨安的牢房之後,她便以為所有的牢房都是那般的幹淨整齊有序的。


    現在看來,是她太想當然了。


    臨安的縣牢之所以是那般模樣,皆因當時的縣令是謝瑾瀾。


    而此處縣牢之所以又髒又臭,哀嚎聲遍野,隻因新霖的縣令是個隻會享樂,不做實事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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