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拍落身上的灰塵,稍稍整理了自己一番之後,謝瑾瀾又轉身往廚房走去。


    在廚房轉了一圈,謝瑾瀾眼尖的看到,在四方桌的一處桌腳,墊著一塊麻布。


    小心翼翼的抽出麻布,把麻布平攤在地上。


    謝瑾瀾發現,這塊麻布已經十分的破舊。看來是無法再做他用,這才用來墊桌腳的。


    細細瞧去,他竟是在這塊破舊的麻布上,找出了好幾處被勾了線的地方。


    把麻布墊迴原位,謝瑾瀾好似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抬腳往李有才的那屋走去。


    抬手輕輕敲了敲房門後,謝瑾瀾道:“表姨夫,我可以進來嗎?”


    “進來吧。”裏頭傳來李有才笑嗬嗬的聲音。


    謝瑾瀾推門而入,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


    “表姨夫,我剛剛去看了你說的那屋,裏麵的東西倒也是齊全,就不需要再置辦些什麽了。依我看,不如就讓墨硯在這兒陪你說說話,我先迴客棧把行李取過來?”


    李有才也沒察覺出有什麽不對勁,笑嗬嗬的應了:“好好好。就這麽辦。”


    與墨硯暗中交換了一個眼神之後,謝瑾瀾轉身走出了屋子。


    在門口頓了頓,他才抬腳離開李大牛家,直直的往村口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謝瑾瀾麵色頗為凝重,完全沒有了往日那般吊兒郎當的模樣。


    這讓一旁圍觀了全程的阮葉蓁亦是不敢多言。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謝瑾瀾坐上了一輛去往鎮裏的牛車。


    有外人在時,謝瑾瀾臉上又帶上了溫和的笑意。


    又是半個時辰過去,謝瑾瀾付了幾個銅板的路費,與駕車之人道謝之後,立即往縣衙的方向走去。


    來到縣衙後院,謝瑾瀾直接從圍牆處翻越而入,而後徑直去往宗卷室。果不其然,在這處看到了陳主簿。


    聽見動靜,陳主簿抬眼往門口望去,隻見一身穿粗衣麻布的男子緩緩朝他走來。


    他先是疑惑,認真的打量了男子一番後,才有些不確定的開口:“大人?”


    謝瑾瀾微一頷首,笑道:“陳主簿可是差點認不出來了?”


    陳主簿頓時麵露詫異,也不知是因為不曾想到他會出現在此處。還是因為他此時此刻的模樣。


    謝瑾瀾並未多做解釋,轉而道:“陳主簿可有收獲?”


    陳主簿神色微斂,放下手中的宗卷朝謝瑾瀾走去。


    站定後,陳主簿拱了拱手,道:“大人,下官多番查閱曆屆宗卷,發現幾件與此相似的案子。倒是可作為此次李寶兒一案的參考。”


    頓了頓,陳主簿麵色微微有些窘迫:


    “隻是大人讓下官調查的那樣東西,請恕下官無能,如今還未能知曉那是何物。派去打探三人不在場證明之人,亦是還未迴來。”


    謝瑾瀾不甚在意的揮了揮手,道:


    “那兩件事本就需要耗費些時間,哪是這一時半會兒就能查出來的?本官此處另有發現,你現在即刻帶人去捉拿李大牛!”


    陳主簿一愣:“此人莫不是殺害李寶兒的真兇?”


    謝瑾瀾微一搖頭,笑道:“如今還不能妄下論斷。隻是本官在其家中發現了幾處疑點,此人定然是有所隱瞞。”


    陳主簿躬了躬身,道:“下官這就帶人前去捉拿此人!務必不會讓此人逃脫!”


    說著,陳主簿就越過謝瑾瀾,往門外走去。


    “陳主簿。”


    就在陳主簿即將步出房門之際,謝瑾瀾開口喊住了他。


    陳主簿腳步一頓,隨即轉過了身:“大人還有何吩咐?”


    謝瑾瀾微微側了側臉:“不可提及本官。另,不可聲張。”


    陳主簿很是疑惑:“這是為何?”


    謝瑾瀾卻是轉身笑看著陳主簿:“陳主簿無需多問,你隻管照辦就是。”


    “是,大人。”陳主簿躬身而退。


    阮葉蓁疑惑的看著謝瑾瀾:“謝瑾瀾,你這是怕打草驚蛇,所以才不願聲張的嗎?”


    謝瑾瀾輕瞥了阮葉蓁一眼,玩味一笑:“還不算太笨。”


    阮葉蓁狠狠的瞪了謝瑾瀾一眼,隨即又道:“那依你看來,這李大牛不是真兇?”


    謝瑾瀾卻是搖了搖頭,不語。


    阮葉蓁頓時不滿了:“你光搖頭不說話是何意?如今證據不都找出來了嗎?這李大牛如若不是真兇?那何人會是?”


    謝瑾瀾卻是笑了:“尚未審問李大牛,我又如何確定,他是否就是真兇?況,如今尚未查明,他的不在場證明是否能夠成立。”


    阮葉蓁又道:“既然你不能夠確定李大牛是真兇,為何又說不想打草驚蛇?”


    謝瑾瀾道:“隻是為了以防萬一罷了。直覺告訴我,事情應該沒有這麽簡單。”


    阮葉蓁心中腹誹了一句:這話說了等於沒說。


    轉而又問起了另一個問題:“可是不聲張,又如何捉拿李大牛?”


    謝瑾瀾卻是不以為意:“此事交由陳主簿去操心就行了。”


    阮葉蓁瞥一眼謝瑾瀾,嘟囔了一句:“這甩手掌櫃當的可真好。”


    謝瑾瀾耳尖,把這話聽了個一清二楚,不由得似笑非笑的看著阮葉蓁:


    “姑娘,如若任何事都需要我這個縣令親力親為,那又要下邊的人做什麽?”


    阮葉蓁麵色一紅,有些氣虛的反駁:“那......那你......你偷聽別人說話,非君子所為。”


    謝瑾瀾意味深長的看了阮葉蓁一眼:“我從未說過,我是君子。況,我這是偷聽嗎?”


    阮葉蓁呐呐的不知如何反駁。


    也不知謝瑾瀾是何想法,竟是一臉笑意的看著阮葉蓁,好似非要她說出個所以然來。


    阮葉蓁承受不住這樣的眼神,微微咬了咬唇,雙眼一閉,梗著脖子道:“是我的不是,我不該說你的壞話!”


    謝瑾瀾輕笑一聲,而後直接出了宗卷室。


    阮葉蓁鬧不明白謝瑾瀾這是個什麽意思。


    但見他好似不再揪著這事不放的模樣,她的心裏頭也著實鬆了一口氣......


    一番梳洗之後,謝瑾瀾換上了自己的衣裳。


    才將將出了主臥,他就看到陳主簿步履匆匆的迎麵而來。


    行至近前,陳主簿朝謝瑾瀾躬身一行禮:“大人。”


    謝瑾瀾微一頷首:“陳主簿,李大牛可已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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