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所在的地方是書院,自然不缺畫具。


    寧慈接過畫具,鋪開紙張,拿起筆墨,沉氣凝神,氣勢為之一變。


    那老者見寧慈認真起來,冷笑道:“倒會擺點花架子,就是不知道手底下功夫怎麽樣。”


    幾個書生朝其怒視,卻也沒辦法,作品沒出來之前,說什麽都不管用。


    林泰來則知道了那老者的身份,心裏有著自己的打算。他站在一旁看寧慈作畫,心裏也變得有些緊張。


    “寧慈兄,這個老頭可不一般,你一定要加油啊!”


    吹捧歸吹捧,真下起筆來還不知道怎麽樣。林泰來隻見過寧慈寫詩,沒見過他作畫,心裏有些沒底。


    眾人圍繞在寧慈後麵,看著他作畫,不時小聲討論著些什麽,聲音也不敢大了,生怕打擾到他。


    寧慈則完全投入到了自己的世界當中,不為外物所影響。


    他拿起畫筆作畫,肆意揮灑毫墨,就如同在自家的小院裏作畫一般放鬆,雲淡風輕。


    漸漸的,眾人都不再說話了,他們看著畫卷一點一點成形,心神隨著寧慈的落筆而沉浸在畫卷之中。


    “這...”


    那老者背著雙手站在一邊,剛開始還有點不以為然。他正等著寧慈的畫卷成形,再出口奚落,哪想到寧慈隻是寥寥幾筆,園林中草地的一角景象便呈現出來,妙趣橫生!


    老者的臉色變得凝重,他放下手,認真看了下去。


    寧慈繼續落筆,他很快便找到了素材,那是生長在草地中一處的白茶菊,清新脫俗,妖而不豔,正是絕佳的寫生對象。


    寧慈以草木為景,襯托生長的白菊,筆觸自然,十分寫實。他將白茶菊的特點捕捉得十分精準,再通過畫紙放大,呈現在眾人眼中,一下子帶來了一種非常獨特的審美體驗!


    眾人沉浸在畫卷之中,並很快找到了真實世界當中的對照物。


    他們發出驚歎聲,顯然是對寧慈毒辣的眼光和獨到的藝術手法感到歎為觀止!


    “好!好真實!”


    “這是什麽手法?簡直前所未見啊!”


    這個時代的繪畫技術,還比較原始,一方麵是以強調以線造型的工筆畫,隻表現物體的固有色,拋棄環境對物體的影響;另一方麵是更強調筆墨感覺的寫意派,曰:有筆有墨謂之畫。色彩遵循“色不礙墨,墨不礙色”的法則。


    這兩種派別都不強調對光的刻畫,隻表現物體本身的固有色,和物體本身的陰陽向背,和後世西方繪畫派別的發展截然不同。比如西方的油畫、版畫、水彩等更注重追求畫麵上的美,講究光和色的調和,畫的內容反而居於次要地位。


    寧慈前世倒不是專門學畫畫的,隻是在業餘時間學學打發下時間,幾種技法都有接觸過。他此時單獨拎出一種來,再注入自己的審美理解,將光和影的配合展現到了極致,與當世流行的以墨為主的技法區分開來,截然不同,難怪一下子會引起旁人的驚歎了。


    “嘶~這!!”


    看著畫卷上那飽滿的色彩,分明的層次感以及明暗有序的光影構圖,那老者從一開始的毫不在意,到現在變得心潮澎湃!


    在寧慈的畫卷上,那朵白茶菊仿佛活了過來一般,栩栩如生,吐蕊綻放,恍惚之間,讓人感覺有一股清香撲鼻而來。


    老者越看越覺得不得了,他撲過來,瞠目結舌道:“你..你這是什麽手法?為什麽我從來沒有見過?!”


    剛好寧慈畫完最後一筆,笑著道:“倒也沒什麽出奇的,隻是以前隨便學的一點功底,老丈可還看得過去?”


    老者好像著了魔一般,對著那張畫琢磨了起來:“這一筆是怎麽畫的?是這樣?不對,是那樣?”


    眾人見這老者全無一開始的囂張氣焰,隻感覺揚眉吐氣。有個書生嘲諷道:“你先前不是說寧慈兄是花花架子嗎?現在怎麽沒話說了?”


    那老者也不理他,一心撲在了寧慈的畫卷當中,自顧自地念叨著:“了不起,太了不起了!這種技法,前所未見,且更生動地表現出了事物的特點,老夫之前的大半輩子算是白活了!”


    這時候,林泰來站了出來,朝寧慈豎起了大拇指:“寧慈兄,了不起!”


    本來他都沒想到過寧慈能畫出像樣的畫,但最後寧慈不僅畫出來了,還折服了這位背景不一般的老者,這讓他感到歎為觀止!同時也對全才的寧慈越加佩服!


    這才是真正的牛人啊!


    “寧慈兄不愧是丹青聖手,今日一見,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麵!”


    “嘖嘖,這幅畫技法獨特,開創曆代未有之先河,寧慈兄大才!”


    “這一趟真是來值了!”


    見那老者如同走火入魔了一般沉浸在那幅畫當中,再也無了二話,眾位書生紛紛圍繞著寧慈吹捧,道賀,對他感到心服口服。


    “諸位謬讚了。”寧慈微微一笑,他隻不過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罷了,倒也沒有在這些人的吹捧聲中感到飄飄然。


    “有畫無詩,豈不可惜?寧慈兄既然作了這副畫,何不在上麵題一首詩?”這時,有人說道。


    聞言,林泰來的目光落在寧慈身上,充滿了期待。


    他聽過寧慈的《春江花月夜》,知道對方有不俗的詩詞功底,眼下更好奇他能不能做得出來了。


    “岱安兄你過分了,哪有人剛畫完畫就作詩的?還不給人醞釀的時間了?”


    有人為寧慈抱不平,哪想到寧慈渡了幾步,最後提起筆,說道:“說得不錯,有畫無詩,殊為可惜。我這就題上一首...”


    他在畫卷上落筆,很快有人將整首詩念了出來:


    “颯颯西風滿院栽,蕊寒香冷蝶難來。


    他年我若為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


    詩一寫完,寧慈拋下毛筆,哈哈大笑。


    眾人看著他開懷的模樣,再看看這寫下的詩詞,一時之間瞠目結舌,更加對他感到高山仰止!


    哪有人三步成詩的?誰說沒有了?這不就是嗎!


    “寧慈兄....大才!”


    “聞名不如見麵,聞名不如見麵!”


    “快快快,抄錄下來,馬上傳送全城!”


    眾位書生炸開了鍋,興奮得跟個這首詩跟是他們做出來的似的,別提有多麽激動了。


    連林泰來也再次被寧慈震住,他的內心心潮起伏,波瀾不定,不斷吟著這首詩:“他年我若為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


    “好氣魄!”這時候,那老者念完寧慈所讀的詩,大聲地讚道:“好詩!好畫!好一個文武雙全的英雄少年啊!”


    “不敢當不敢當。”寧慈抱拳道:“這首詩不是我作的,是一個叫做黃巢的將軍作的,隻是他名聲不顯,所以才沒有流傳開來....”


    “年輕人懂得謙虛是好事,但過分謙虛可就不好了。”


    那老者像看到人參果的豬八戒一般看著寧慈,目光火熱。他將寧慈的話語當成了托詞,這麽好的詩,真是別人作出來的他怎麽會沒聽過呢?


    更何況,就算是這詩是別人作出來的,那又有何影響?


    這個天才少年所展現出來的繪畫技法,已經足以開宗立派,傲視群雄,試問他如何能不對其感到動容?


    “少年,我為先前對你的冒犯道歉。自古英雄出少年,沒想到你小小年紀便已經有了如此高深的繪畫功底,真是令人佩服!”


    老者搓了搓手,紅著臉龐道:“那個,我想問一下,你的繪畫技法是跟誰學的?方不方便把你師父的名字告訴我?我也去找他學!”


    寧慈露出為難之色:“我的繪畫技法,是念書時找興趣班的老師教的,人家是美院的肄業生,功底深厚....不過他正在一個離我們這裏很遠的地方,恐怕教不了你!”


    “啊?!”老者垮掉了下巴,一臉的失望。


    原來這老者平生沒有什麽愛好,唯獨是個畫癡,喜歡畫畫。他所結交的畫師朋友可以從家門口排到城門口,所收藏的畫卷幾間豪宅的放不下,可謂是十足的癡人!


    可是如今,他在見到一門新奇的繪畫技法的時候,卻沒辦法學會,這讓他的心裏好像有千百隻耗子在撓一般,怎麽忍受得了?!


    老者苦思冥想了許久,最後一咬牙,說道:“既然教你這門技法的老師不在了,那我便拜你為師,跟你學!”


    寧慈大吃一驚,“這可使不得?您這麽大的年紀,我怎麽好做你的老師?”


    旁邊幾個書生跟著一陣起哄,先前這老者拽得跟個二五八萬似的,現在竟然因為一門新奇的繪畫技法想要拜寧慈為師?這真是有意思了。


    “!!”


    林泰來則因為知道了老者的身份,聽到他想拜寧池為師後,在一旁震驚得合不攏嘴。


    他湊了過來,在寧慈耳邊緊張說道:“寧慈兄,答應他!這對你有很大的好處!”


    “有什麽好處?”


    寧慈不解,對於他來說,畫畫隻是業餘的興趣愛好,怎麽還要成為別人的老師了?


    “你知道他是誰嗎?”林泰來著急道。


    “誰?”


    林泰來咬了咬牙,“泰安府赫赫有名的先天高手,沙頭幫的前任老幫主,被泰安武林稱為‘赤日驚雷’的黃天霸黃老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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