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雲昭去了丫頭的屋子裏,就看到降香正躺在床上,瞧著她進來忙一骨碌坐起來,雙手捂著臉,「姑娘,您怎麽來了?奴婢這樣子別嚇到您,您趕緊迴去吧。」


    宋雲昭看著降香眼眶紅紅的,就知道這是哭過了,她就道:「把手拿下來,我看看你的臉怎麽樣了。」


    「怪嚇人的,姑娘還是別看了。」降香可不想嚇到姑娘,捂著臉不肯鬆手。


    「鬆手。」


    降香被姑娘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就鬆開了手。


    宋雲昭瞧著降香的臉瞬間就變了色,茜草說的還是太輕了些,降香的臉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小疙瘩。


    她也不是沒吃過紫蘇做的東西,以前不會出問題,怎麽這次就出問題了?


    「你別用手去抓,癢也不要抓,郎中很快就會來的,如果癢得受不住,就讓小丫頭給你倒點溫水洗一洗。別看著現在嚇人,等郎中開了藥吃了就沒事了。」宋雲昭怕降香撓臉落疤便開口叮囑她。


    姑娘家臉上落了疤,就算是她身邊貼身的大丫頭,以後的婚事也不會順利。


    降香因她受了難,她當然要護著她。


    降香忙點頭應了,宋雲昭這才沉著臉抬腳往外走,事情絕對不會是意外。


    大夫人來得很快,宋雲昭見到人就上前見禮。


    大夫人一把扶住宋雲昭,道:「好孩子,我已經讓人去請郎中了,讓大伯母瞧瞧,你的臉沒事吧?」


    宋雲昭紅了眼,然後微微搖頭,「大伯母,幸好我今日不太舒服隻喝了一口。我想著這湯是大伯母的心意怎麽能辜負,就賞了丫頭,哪想到就出了這樣的事情。」


    大夫人仔細看宋雲昭的臉,見隻是微微發紅這才安了心,怒道:「雲昭,你放心,大伯母一定把事情查清楚給你個交代。」qδ


    「我知道大伯母疼我,自然是信您的。不然,也不會出了事,就讓茜草偷偷知會您了。」


    「大伯母知道你是個好的,放心吧。幸好你沒事,不然大伯母還有什麽臉麵見你。」


    「大伯母,您真是言重了,這又不是您的錯,您也是為了我們好才費心安排廚房燉湯的。」


    大夫人瞧著宋雲昭是真的沒有怨懟之意,這才微微鬆口氣,她琢磨著家裏頭如果真有誰能進宮,雲昭肯定是最有希望的那個,當然不願意與她結怨,這以後要是這孩子出息了,還得指著她照拂。


    想到這裏,大夫人就恨得牙癢癢,又安撫宋雲昭幾句這才離開。


    宋雲昭等大夫人離開後,就對著茜草說道:「把院門關了,不管誰來都說我不舒服不見人。」


    「是。」茜草忙轉身吩咐下去,讓婆子們關了門,又讓小丫頭機靈些聽著動靜。


    宋雲昭重新迴了書房,坐在書案前,這府裏盼著她倒黴的隻有宋清菡。


    這件事情八成是她的手筆,但是自己沒有證據不好妄言,隻盼著大夫人給力一些。


    等到了申時,宋錦萱來了,茜草出麵請人迴去了,照姑娘的意思,言語間含糊些,沒說出事的是降香,隻讓人知道這院子確實出事了。


    宋錦萱迴去的路上神色凝重,進了自己的院子就讓人關了門,與車姨娘說悄悄話:「姨娘,你說雲昭不會真的有事吧?」


    車姨娘捏著針的手微微一頓,「有心算無心,這事兒不好說。」


    宋錦萱臉色不大好看,咬牙著說道:「姨娘,您說這事兒是不是那邊幹的?」


    她的眼睛看向宋清菡的院子。


    車姨娘搖搖頭,「沒有證據,你不要胡言亂語,被人聽了去,夫人能饒過你?」


    「那怎麽辦?咱們就看著?」宋錦萱皺眉問道,好歹也是聯盟


    了,怎麽能什麽都不做。


    「咱們在後院一舉一動都被正院盯著,你讓身邊不起眼的小丫頭悄悄地去給你弟弟遞個話,讓他趕緊派人給老爺送信。」


    宋錦萱眼睛一亮,「是了,我真是糊塗了,我能頂什麽用,把爹爹請迴來才好。」


    另一邊宋葉熙也來探望宋雲昭,宋雲昭一樣沒見,不過隔著院門與她說了幾句話,宋葉熙關切了幾句就走了。


    宋葉熙走時滿麵怒容,似乎與宋雲昭鬧得不成樣子。


    又過了一刻鍾,宋清菡身邊的含笑來了,守門的婆子沒有開門,隻道:「含笑姑娘,三姑娘這會兒心情不太好不見人,你還是迴去吧。」


    含笑聞言溫聲說道:「大姑娘聽說三姑娘不舒服,所以讓奴婢過來探望,沒見到三姑娘,奴婢可不敢迴去交差。」


    隔著一扇門的婆子嘴角撇了撇,陰陽怪氣地迴了一句,「含笑姑娘,你可別為難我一個守門的婆子,我要是放您進去,迴頭惹了三姑娘不高興,我可吃罪不起。」


    含笑聽到這話就有些不高興了,一個守門的婆子也敢這麽與她說話,於是就說道:「大姑娘關心三姑娘,我若是連給三姑娘請安都沒做到,迴去後也交不了差。大姑娘問罪下來,說不得我就得說實話了。」


    守門的婆子嘴角抽了抽,拿著大姑娘壓她一個小小的粗使婆子,想起茜草姑娘的交代,硬著一口氣道:「含笑姑娘可真會說話,熙姑娘跟二姑娘來了姑娘都沒見,兩位姑娘可是什麽都沒說,含笑姑娘倒是比兩位姑娘架子都大,我老婆子可真是怕得緊。姑娘怕不能交差,我老婆子也怕交不了差呢。」


    含笑聽著守門婆子陰陽怪氣的話,臉上的神色煞是好看,難道她一個做奴婢的還敢跟熙姑娘二姑娘比?


    含笑知道進不了門了,黑著臉就走了。


    守門的婆子隔著門聽著走遠的腳步聲「呸」了一聲,什麽東西,狗仗人勢的玩意兒。


    茜草出來正聽到這一聲「呸」,忍著笑對著婆子誇到,「做得好,迴頭在姑娘麵前給你請功。」


    那婆子聞言滿麵笑容,嘴裏卻說道:「這點事兒可不敢邀功,姑娘平日對咱們這些下人這麽好,應該做的。」


    透過窗子,宋雲昭聽到這話也覺得心情美妙。


    這世上有宋清菡那樣無恥之輩,也有心懷善良之人。


    府裏上下風聲鶴唳,聽著茜草說廚房邊的人都被大夫人綁了,說是不交代全都發賣出去,那邊正熱鬧得厲害。


    宋雲昭皺著眉。


    茜草在一旁就道:「姑娘不忍心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如果事情真的是大姑娘做的,必然是安排好了人手,抹幹淨了痕跡。大夫人想要查出這人豈能容易?您知道,府裏當差的都是家生子,這關係複雜得很,出了事兒都是要互相打掩護的。」


    宋雲昭懂。


    就好比做項目出了內女幹,但是查不到是誰,是項目組的人真的沒有線索嗎?


    不是,而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不想得罪人而已。


    但是要是頂頭上司怒急之下,把整個項目組都給開了,這些人能不慌?


    無關自己利益誰都能穩坐釣魚台,但要是關係自己的前程利益性命安全呢?


    那就未必了。


    我不管是不是你下手的人,事情出在大廚房,你不能證明自己清白那就是同夥。


    大夫人這一招連坐之法,就很厲害了啊。


    宋雲昭又學到了。


    宋雲昭坐在書房繼續寫話本,過幾天就要參選了,可沒時間再弄這個。看多了網絡爆料與民間真人真事,想要摘出來寫個話本其實不難,就是她有點三觀強迫症,想要寫出符合她的理


    念,但是又能讓這個時空的人接受的程度,所以找準角度就很費心。


    哎,自己為難自己。


    寫到煩心處,宋雲昭心情不美妙。


    正在這時,茜草進來迴話,「姑娘,夫人身邊的竇媽媽來了。」


    宋雲昭用腳指頭想都知道來幹什麽的,「你跟她說,我現在不舒服,哪裏都不能去,如果夫人一定強迫我過去,我隻好去找爹爹了。」


    蔡氏找她能做什麽?


    就是要逼著她,壓著她把事情大事化小唄。


    肯定是大夫人的陣仗讓宋清菡怕了,所以就去找蔡氏撐腰。


    「奴婢這就去。」茜草轉身就往外走,她也不希望姑娘去見夫人,去了還不是被夫人用長輩的身份壓著受委屈。


    竇媽媽聽了茜草的話臉色很不好看,陰陽怪氣地說道:「三姑娘如今真是越來越尊貴了,連夫人也不放在眼裏了。」


    茜草聞言臉色也不好看,看著竇媽媽也不像以前那麽怕了,「我們姑娘正不舒服,夫人怕是不知情,若是知道了也隻會心疼姑娘。到了竇媽媽嘴裏,怎麽我們姑娘就成了不孝不悌的人了,等老爺迴了府,奴婢一定替媽媽問一句我們姑娘到底是不是這樣的人。」


    竇媽媽聽著茜草這小蹄子如今都敢搬出老爺來壓她,可她還真不敢硬剛迴去,自打到了京城,老爺可比在南禹時更護著三姑娘了。


    「行,茜草姑娘這話,我可一定會原原本本迴稟夫人。老爺能護著三姑娘,還能護著你一個奴婢?」竇媽媽扔下這句話轉身就走了。


    茜草跟降香年紀都不小了,等配人嫁出去,到時候婚事還不是捏在夫人手裏?


    竇媽媽心裏啐一口,給她等著。


    宋雲昭心情不好,就走出來在廊簷下透口氣,正聽到竇媽媽威脅茜草的話,整個人都要氣炸了。


    正要讓人把竇媽媽押迴來時,她就聽到了爹爹的聲音傳來,「好一個刁奴,來人,給我拖下去掌嘴!」


    三老爺黑著臉,他知道妻子對雲昭不好,但是沒想到妻子身邊的一個管事媽媽都敢這樣威脅雲昭身邊的丫頭。


    眼裏哪裏還有雲昭這個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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