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溪月最近瘦得很多,細腰不盈一握,站在殿中頗有風吹就倒的架勢,麵色煞白,眼下發青,行完禮後就垂著頭立在一旁,一副太後不開口,她絕對不開口的模樣。


    太後看著這樣的秦溪月也很是不喜,想當初她剛迴宮時,她可是自己湊上來的,再看看如今這樣子。


    那秦太傅也是個不中用的紙老虎,她還以為多大本事,哪知道沒多久就告老還鄉了。


    “哀家叫你來是有件事情吩咐。”


    聽著太後開口,秦溪月的麵色又白了一分,開口說道:“不知道太後娘娘有何吩咐,隻怕嬪妾人微言輕不能為娘娘分憂。”


    太後被秦溪月這話給堵得臉色烏黑,道:“明妃開了個鋪子,哀家擔心她年紀輕輕不知深淺,你的性子穩重大方,過去幫一把吧。”


    秦溪月:……


    她跟宋雲昭不睦,太後不知道嗎?


    這個時候讓她湊上去,宋雲昭能對她有好臉色?


    再說,宋雲昭防備自己都來不及,她去了也隻會自取其辱。


    太後讓她去,壓根就沒把她的顏麵放在心上,就是要讓她去丟臉,讓宋雲昭羞辱她。


    秦溪月日子本就難過,自從宋雲昭生下大皇子後,宮裏其他人對自己的態度就很微妙,以前還能湊在一起摸牌喝茶打發時間,如今人人對她避之不及,還與她有往來的就那麽一兩個了。


    宋雲昭在這宮裏如日中天,這些人誰敢得罪她,知道她與宋雲昭不睦,視她為洪水猛獸避之不及,對著宋雲昭示好呢。


    成王敗寇,秦溪月認。


    但是她不會一輩子認,她是要東山再起,但是不想現在給太後做墊腳石。


    秦溪月垂著頭也不去看太後,慢慢地開口說道:“太後娘娘,嬪妾倒是想要為娘娘分憂解難,隻是嬪妾曾得罪過明妃娘娘,此時湊上去,明妃娘娘又怎麽會接納嬪妾。嬪妾倒是不怕丟臉,隻是貿然過去就怕明妃誤會嬪妾是不是受人指使,屆時連累太後娘娘可如何是好?”


    太後聽著秦溪月的花言巧語毫不動容,冷冷地說道:“哀家隻是讓你去勸說明妃,又沒讓你做別的事情。怎麽,秦婉儀這點事情都做不好嗎?”


    “若是別人,嬪妾自然願意分憂,隻是……”秦溪月幽幽歎口氣,“太後娘娘有所不知,明妃十分厭惡嬪妾,我若是前去勸說隻怕適得其反。若是太後娘娘依舊賦予嬪妾重任,嬪妾也願意走一趟,但是就怕此行不能達到太後娘娘期望,讓太後娘娘失望嬪妾真是萬死難辭其咎。”


    秦溪月不管怎麽說,反正就是事情辦不成,有可能被宋雲昭看透她受人指使,屆時肯定會拉太後下水。


    太後若是不介意,她也願意走一趟。


    太後當然介意啊,她讓秦溪月做小卒子,就是不想自己丟臉。


    “無用的廢物,還不退下!”太後怒了,她聽懂了秦溪月的話中之意,真沒想到如今秦溪月也敢不聽自己的話了。


    秦溪月求之不得,即便是被太後罵也彎著腰接下來,行禮退下。


    等出了壽慈宮,花楹的眼淚就落下來,低著頭跟在自家主子身邊,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才是頭啊。


    “哭什麽?”秦溪月輕聲說道。


    花楹忙擦擦眼淚,“奴婢沒哭,就是被沙迷了眼睛。”


    秦溪月沉著臉往前走,凝視著遠方慢慢說道:“我都沒哭,你也別哭了。被太後罵兩句算什麽,總比去瑤華宮受折辱的好。”


    花楹吸口氣,語氣中帶著幾分憤憤,“當初太後娘娘讓您幫著安姑娘的事情難道忘了不成,若不是幫安姑娘,主子又怎麽會跟明妃結下那麽大的仇怨。太後娘娘心裏清楚得很,卻又要您去瑤華宮,分明就是……”


    花楹說不下去了。


    秦溪月心想當初幫著安疏桐倒未必真的得罪了宋雲昭,她跟宋雲昭就像是並行的兩條線,永遠都不會交融。


    她們想要的東西是一樣的,必然會有紛爭。


    所以,如今水火不容也就不奇怪,隻可惜宋雲昭扶搖直上,而她卻原地踏步,而且娘家也一落千丈再無助力,她想要翻身何止是不容易。


    秦溪月幼時就十分聰慧,她性子冷靜,做事有分寸,知道自己想要什麽,然後會全力爭取。


    但是,她這次分明爭不過宋雲昭。


    後來她仔細去想自己到底哪裏做得不對,讓皇上對她如此厭惡,等到後來父親告老還鄉她才明白了幾分。


    皇上未必就是厭惡她,但是肯定不喜父親的所作所為。


    皇上對她隻是遷怒。


    她隻要這幾年安分守己,說不定還能有東山再起之時,畢竟父親已倒,自己無人庇護,她一個弱女子陷入這種境地,說不定能引起皇上的憐憫之心。


    但是眼下肯定不行,她得靜等時機。


    所以,太後讓她做的事情,她不能去做。


    一旦做了,落入皇上眼中,什麽憐憫之情想都不要想了。


    她現在甚至於有些後悔,當初急功近利才跟太後聯手,以至於被皇上厭惡遷怒。


    一個坑裏,她怎麽會摔倒兩次。


    太後就算是不高興,她也不能蹚渾水。


    她甚至於想著太後最好是罰她,狠狠地罰她,讓她受苦受難,等到傳入皇上耳中,說不定皇上對太後這生母的厭惡轉化到自己身上就成了憐惜。


    可惜,太後沒有這樣做。


    秦溪月心中冷笑,太後為安疏桐還真的是夠隱忍的,為了給安疏桐鋪路,即便是今日自己拒絕太後,太後都沒有責罰她。


    真是可惜了。


    本想借一把力,但是太後沒有入套。


    花楹看著主子的臉色變幻不定,想了想還是壓低聲說道:“主子,明妃做什麽寶妝樓,你真的參與嗎?”


    “明妃怎麽會讓我參與?”秦溪月道,“而且明妃敢這麽招搖,必然是得了皇上的許可。”


    這種情況下她當然不能做什麽,即便是要做,也不是現在。


    她一向是有耐心的人,她等得起。


    而且,這迴宋雲昭為了跟太後置氣,知春宮留下的都是美貌極其出眾的秀女,她就不信這些美人進了宮就分不走皇上幾分心思。


    等著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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