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一首東坡的水調歌頭,這流傳千古的詠月佳句。在林沉口中雲淡風輕的吟了出來,他不是為了在任玲兒麵前賣弄什麽,而是突然看見天空的缺月,有點兒……想家!


    雖然,那邊已經沒有了任何可以牽掛的人。雖然,那邊隻是一個充滿了金錢和欲望的世界。但是,但是永遠改變不了的是,那是自己的……家啊!


    林沉眼中居然微微滲出了若有若無的透明液體,不過他看著窗外。任玲兒終究是沒有看見,他也不想讓任何人看見他的軟弱。


    “這首詞……叫什麽名字?”任玲兒喃喃道,卻不知是問誰。在她心中,卻是與林沉毫不相幹的另外一種想法,她……忽然有些害怕死亡,害怕消失在這個世界……


    “明月幾時有……”林沉的話音居然隱隱有些哽咽,不過任玲兒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卻是沒有聽出什麽異常。


    再也忍受不住那種孤獨,那種對月的折服,亦或者是想用淚水來淹沒自己的情感。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林沉此刻,終究是沒能忍住淚水……轉身,離開了任玲兒的房間。


    我的淚水……隻有天能見!


    任玲兒怔怔的望著林沉的背影,眼眸中忽然泛出了一絲眷戀。對生命從來沒有認知的她,突然覺得……死亡,亦或者說是離去,竟然是那麽恐怖的事情。


    離去便意味著有關心你的人為你流淚;離去便意味著你的身影永遠消失;離去,便意味著時間中再沒有了你的痕跡……


    蕭瑟的夜,孤寂的消瘦身影……以及站在房中恍若茉莉般的女孩兒……構成了一副淒絕,無比美麗的畫卷!


    林沉坐在院中,靜靜的看著天上的月亮。雖然,是缺月!他的眸子中居然已經清澈如水,沒有了那隱隱流落的淚水。


    修煉,最能忘卻一切!


    心下一番計較,林沉忽然閉上雙眼,運轉起了自身的靈氣。青龍傲天劍訣不愧為四象奇決的功法,加之歐老口中的歲月流轉氣,林沉吸納靈氣的速度何止是單單一個快字可以言語的。


    滔滔江水,決堤而下!終於,到了一個屏障。林沉恍然覺得有些不耐煩,這是二星劍者巔峰的屏障,越過去,就是三星劍者!


    但是,林沉幾次碰見這屏障,幾次都沒能成功的衝過去。今夜,被那思緒一驚,終究是忍不住的想要突破了,也許,隻有修煉和戰鬥,才能忘卻一切。


    “給我破……”靈氣被屏障阻隔了起來,一陣陣的再體內激蕩。一步,恍若天譴。卻是連微微挪動一下都不行……


    “破……”心中的呐喊聲仿佛想要打破這寂寥,打碎這沉靜,靈氣一陣蕩漾,卻還是反彈迴了經脈,林沉用力過大,經脈隱隱有著一絲刺痛。


    “給我破……破啊!”少年此時已經沒有了理智,迫切的想要用衝破屏障的喜悅來掩蓋自己的心情,經脈的刺痛感是如此真實,卻沒有心中的疼痛更加折磨人。


    家!父母!親人!還有……雲兒!居然都已經離自己而去,真是天妒我林沉?若天阻我,我便與你一戰,一劍誅天……又如何?


    “破!”少年雙目通紅,青筋暴起。已然失去了耐性,不計後果的往前衝了過去……阻攔,屏障……刺痛的經脈都沒能喚醒他的理智!


    ……


    一股猶若甘泉的靈氣恍然的流轉遍身體的每一寸經脈,那火熱的刺痛感微微減輕了一些,林沉的眼眸中,終於是有了一些喜色——


    “三星劍者中級!居然一次突破了兩個階層……天若阻我,我林沉逆天又如何?一生不弱於人,今世我要……不弱於天!”


    這番話雖然隻是在心中迴響,不過林沉的雙眸卻越來越有神,越來越清澈!這一次的因果,不但讓他的修為突破,連心境都是更為堅毅了。


    忽然,一股如同幾天幾夜沒有睡覺的困倦感襲來,林沉心中一陣疲憊。頃刻間,便暈倒在了院子裏的草叢上,天上的缺月恍惚間,撇去了自身的陰霾,變得更為明亮了……


    “你醒了……”林沉的眼睛剛剛察覺一線光明,就又聽到了熟悉的柔弱聲音,鼻中也盡是一陣陣的茉莉香味,苦笑著搖了搖頭,哪裏還不知是任玲兒將他弄迴了房中。


    立刻坐起身來,對著少女尷尬的笑了笑,下床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後對著她道:“謝謝任小姐……可是你怎麽知道,我會暈倒的?”


    這倒是不怪林沉,因為他修煉的那小院子,已經離這兒很遠了。若不是有什麽原因,任玲兒根本不可能從南橋院出去,而且還將他給弄迴來的。


    少女蒼白的麵龐上微微泛上一絲血色,然後笑了笑:“你修煉的時候,喊得聲音很大……而且很……痛苦,我害怕你出什麽事,就跑去看看了!結果就看見你暈倒在了草叢裏!”難不成還叫人家說,一路跟著你跑過去,看著你修煉的?


    林沉納悶的撓了撓頭,他記得他修煉的時候,雖然有呐喊,但是都在心中,如何會讓任玲兒聽見,何況對方兩次把他放在自己床上。林沉心中卻是微微有著一絲感激的,不能報答你,今後……便報在你任家身上吧。


    “雖然是這樣,但是還是多謝任小姐了!”林沉還是微微一笑,然後拱了拱手。不過他很是奇怪,任千山會讓自己的女兒帶著一個男子跑自己閨房來,卻也不管?


    這倒是林沉不知,因為任玲兒從小就不愛和人交流。好不容易碰上一個能說話的,而且實力在同齡中也是不錯。為人也不錯,長的也很俊俏。看心地,能為自己母親而不顧強者的心性,如何也壞不到哪裏去。所以任千山心中,倒是頗為讚成任玲兒多多和林沉來往的。


    何況,將林沉放進房中任千山也許都不知道。若不是任玲兒自己願意,那林沉豈能享盡如此福分。


    “不要叫我小姐了……叫我玲兒吧!大家都是這麽叫我的!”任玲兒迴過神來,對著林沉笑道。不過他說的大家,指的卻是他哥哥,還有她父親!


    點了點頭,林沉突然微微揚起了手指,示意任玲兒不要說話。


    “任千山!任大家主……”


    “家主,不要……”


    細細一聽,發現院中居然有許多噪雜的聲音。微微沉吟一番,林沉哪裏還不知道絕對是起了衝突,當下也不細想,若是那楓川越尋人,還有的麻煩了。


    “玲兒……在這等我,我很快迴來!你千萬不要出去……等我!”轉頭對著任玲兒笑了笑,然後身形一動,出了房門,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


    不過他卻是沒有發現,他這句話到底是多麽的曖昧。不過林沉前世沒有感情經驗,今生也隻是剛剛發現自己對林雲的感覺,後者就身隕了,如何能曉得這麽多。


    直到林沉走遠,任玲兒的臉還是依舊酡紅,柔弱的蒼白還是沒有將其掩蓋下去。


    “嗯……”聲音小的猶如針尖凋落在地麵,莫不要說林沉已然走遠,就算還在她旁邊,卻也是聽不到的。


    林沉身形穿梭之下,很快便到了那任千山的書房門口院落中。聲音正是從此處傳來的。細細的凝注眼眸。


    任千山,任泉……還有一人也站在任千山身側,不過已然受傷。對麵也有三人,一位二星劍者巔峰,一位應該沒有修為,還有一人,和任千山一樣氣勢,絕對是劍師級別強者。


    緩緩打量一陣,林沉心下已經明白了場中的局勢。任家是出於劣勢的,雖然任泉是劍士,但是對方的劍師比任千山厲害不止一籌。


    “任大家主……如何?我們少爺的要求,你應該可以答應了吧……”對麵一位身穿紫色錦袍的中年男子說道,正是那位劍師。此刻眼眸中還微微噙著一抹笑意。


    任千山的神色猛然劇變,對著男子破口大罵:“屠洪,你莫要當我任千山好欺負!至於你說的要求絕無可能!”


    林沉微微一愣,因為他在院子另外一側,幾人倒是都沒有發現他。要求,什麽要求?此刻他倒是有些奇怪,這任家有什麽可圖的?


    那在林沉眼中幾乎沒有修為的聚氣三層男子忽然帶著一抹淫穢的笑容道:“雖然隻有幾年時間了,不過玩玩還是可以的吧?哈哈哈……”


    這話反倒讓林沉一頭霧水,不過他心中隱隱有了一些不好的預感。


    任千山身後已經受傷的男子強自喊道:“狗日的屠家,有種你們堂堂正正的來,玩這種文字遊戲有什麽意思?”


    屠洪,也就是那位劍師微微一笑:“我是屠家家主的弟弟,任家主也是有身份的人。我們總不可能互相毆鬥吧?所以隻能讓倆家未滿二十的子弟決鬥了!如此還有什麽不公平的!”


    任千山手微微一抬,然後道:“屠裂,你身為屠家的少爺,齷齪的思想我暫且不提。這等規則,明知我任家建立不久,沒有那等拿出手的子弟!你還要如此要求,豈非笑話……讓我交出玲兒……絕無可能!大不了……你死我活!”


    “父親……”任千山身後受傷的男子喊道,任泉神色間也有了一絕生死的打算。反倒讓屠洪有些不敢輕舉妄動了,他若是死,那屠家的對頭就會乘虛而入。若是屠家隻有一名劍師,絕對保不住現在的地位了。


    “決鬥是麽?兩家未滿二十歲的族人?”林沉早已經沒了看戲的念頭,若是任玲兒被如此小人得去,豈非比死更難受?所以,聽到了此話的他,毅然走了出來。不為了什麽大義,要報答任千山什麽,隻是為了那個茉莉般柔弱的女子罷了。


    緩緩的站定身形,消瘦的身影居然有一種讓六人都無法說話的力量。都隻是怔怔的看著少年,林沉微微一笑,對著那名劍者實力的男子淡淡道。


    “我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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