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似箭,日月如梭,一別經年,重迴故地,總是說不出的寂寞。


    烈日高懸,但不見天日的空山古洞之內,依舊是無垠的黑暗,不知多少歲月前成形的三米青石大圓桌,依舊古意深蘊,卻沾染上一層塵埃,青石桌畔旁的七個座位,亦是覆上一層灰塵,很是有一段日子,無人前來。


    一道青色幽火,驟然在石桌中央亮起,依舊朦朧的光,照亮不到洞內的角落,唯獨映出不知何時出現桌旁的孤寂人影。


    戴著屬於亢金龍的龍形麵具,無聲迴歸始界的司徒誨人,無須動作,隻是稍微意動,自有輕風吹起,拂去桌椅上的塵土。


    緩緩坐在屬於自己的座位上,司徒誨人麵色蒼白,氣息低落,不止滿身傷疲掩不住,更透出一股股濃濃的倦意。


    深沉的黑暗,遮不住萬古的視線,空蕩的古洞中每一寸,都被司徒誨人納入眼中,卻漸漸模糊起來。


    恍惚間,空蕩蕩的座位上,似乎都有了人影:風華正茂,豔媚動人的柳**;瘦瘦高高,陰冷無情的奎木狼;肥胖臃腫,嘻笑怒罵的參水猿;出身尊貴卻作風浮誇的麒麟;星辰所化人形的心月龜,以及稚童形象,難辨男女的尾火虎。


    這是百族大戰末期才有的盛況,新一代死曜七邪在這裏聚首,共商大事,立誓要替慘死的先輩複仇,要在這大爭之世中,奪取屬於自己的一切。


    然而,封神之戰後,龜虎隱匿,麒麟若即若離,這裏越發冷清,自己領著剩下三人陰謀策劃,積蓄力量,等待時機的出現,最終得勢登天而上,翻雲掀浪,牽動天下大勢,何其快意?


    卻不曾想,這一路走來,時至如今,坐在桌旁的,最終隻剩下自己一人……


    環視周遭,司徒誨人睹物生情,迴憶過往,感慨萬千。


    明明現在的自己,八重萬古,比生命中任何一刻都要強大,比過去曾夢想過的都更強,卻找不到半點得意的感覺。


    迴首半生,親人叛盡,同伴死絕,得到了力量,卻沒有昔日想像的那般誌得意滿,此刻枯坐古洞,反而有種喪家之犬的失落。


    ……寂寞啊!


    明明心堅似鐵,司徒誨人卻克製不了那份感覺,心上生出一道道縫隙,開始懷疑自己,當初選擇走上這條路,是否值得?就算要背離俠道,又是不是隻有這條路可走?


    ……可惡!我在想些什麽東西?


    ……我是不會錯的!


    強行壓下心中泛起的波瀾,司徒誨人收斂顯露的軟弱之態,一掌揮出,打滅石桌上的青色幽火,隱沒在黑暗之中,正準備休憩一下,卻忽有所感,有一道氣息正緩緩接近這裏。


    瘦瘦高高的身影,原本的陰冷之氣,已盡數收斂起來,化作深藏的殺意,赫然是一名天階二重的“強人”,更是如今易水墳之主,身分顯赫,雖沒戴上麵具,卻不妨礙司徒誨人認出曾經的同伴,奎木狼。


    早一刻還在懷念的過往同伴,意外現身,司徒誨人卻麵色微變,不由自主地發動神通,隱去身形,隨即驚愕。


    ……可笑,我在躲什麽?


    司徒誨人尚未想明白,奎木狼就已走到洞口,隨手打開提著的酒壇,將酒水澆在洞口,誘人的酒香充滿山洞。


    “大家相識一場,也算是同誌了……你倆這種人,死後怕是沒別人會想念,隻有我來了……”


    奎木狼將倒光的酒壇隨手一扔,“鷹和猿……你們啊,機緣多,又不分享,吃了那麽多獨食,遠遠跑在前頭,卻也死在前頭,反倒是我這個沒資源的活到了最後……”


    說到這裏,奎木狼沉默下來,也不進洞,隻是朝裏打量了幾眼,輕歎一聲,轉身就要離開,卻驚覺不對,感應到身後莫名出現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氣息,身體還未能作出反應,就聽見聲音。


    “同誌一場!我可以給你資源,助你修行。”


    亢金龍滄桑而威嚴的聲音,在山洞中迴蕩不息,仿佛一扇金光閃閃的大門,隻要推開,就從此步入康莊大道,奎木狼卻轉身嗤笑,看著緩步走出山洞的司徒誨人。


    “聯邦**已經公告全境,太初餓鬼、終末霸皇正在毀滅諸天,早晚會來始界,天地大劫無可避免,就連永恆者都已經束手無策,就算我得證萬古,又有何用?”


    司徒誨人聞言愕然,萬萬沒想到聽到的是這種答案,還沒作出迴答,就聽奎木狼笑了起來,“許久不見,你的修為我已經看不懂了。不過,你縱是萬古,對上太初餓鬼和終末霸皇,難道就可以不死嗎?”


    迴想起太古妖都之戰的場景,吞噬天地,又遮天蔽日的太初餓鬼,和誓要焚滅一切的終末霸皇,司徒誨人為之沉默,赫然發現自己如今的最大籌碼,天階八重的萬古之力,竟是全然無用。


    ……隻要修為高,至少還能夠躲,躲到最後,躲到一切逆轉……


    ……但……我經曆了那麽多,付出那麽多,最終……還是隻能像狗一樣到處躲?


    心中明明有了分辯的話語,司徒誨人卻說不出口,隻是沉默地和奎木狼對望,兩人眼中的神色俱是失落與茫然。


    “……多大點事,這樣就垂頭喪氣,你倆真是死曜之恥1


    一聲稚嫩的童聲響起,迴蕩在古洞之中,將絕望的兩人驚醒,司徒誨人的震驚更甚,自己剛剛就從山洞裏走出來,裏頭怎麽還會有人?什麽人能連天階八重的自己都瞞過?


    黑暗的山洞中,突然大亮,一道孩童身影,從飄散的鬼火中現身,拍著小小的手掌,一聲聲清脆的掌聲,盡是對同伴的譏諷。


    失蹤多時的尾火虎,再次現身這處最初聚會之地,看著兩名高度戒備的同誌,搖了搖頭,歎道:“我不過短短離開一下,你們怎麽又搞成這副德性了?”


    奎木狼隻是聳聳肩,笑對同伴的嘲諷,司徒誨人卻錯愕發現,自己竟看不透對麵孩童的虛實,隻覺得對麵宛如無底深淵,隱藏著深深的晦暗,就連散出的森森鬼火也仿佛隻是表麵的遮掩,這一驚非同小可。


    “你……究竟是誰?是鬼族哪位大人物,是鬼韜本人?又或者,是魔主化身?”


    司徒誨人試著猜測,尾火虎卻毫不理睬,隻是看著奎木狼,哈哈笑道,“上次你們要是肯接受我給的路,用我的辦法去開九重天,現在就不會沒路走了。”


    ……九重天?


    ……神界?


    司徒誨人聞言大驚,愈發摸不清尾火虎的真麵目,奎木狼則是一臉無奈。


    ……上迴你也沒說給我們的路,是要去開九重天啊!


    ……你一身鬼氣,喊我們跳船,誰都以為是要繼續禍亂始界,誰知你是要我們去神界?


    ……不過這條路,怎麽看也像是早走早死的路礙…


    兩人方自疑惑,想要追問,就見麵前小童,身軀驀地崩解,化作為點點碧光,飄搖飛起,宛如不存在的實體,穿過頂上的山壁,直上雲霄,消失在司徒誨人的感應中。


    ……這是……分身迴歸本體?


    ……他究竟是何方神聖?


    司徒誨人至此才一下明白,這位過往同誌,並非是猜測的投影,而是一道擁有獨立意識的分身,如今迴歸本體,卻不知究竟是哪一位大人物所化?


    在八重天階的感知之外,尾火虎崩解出的點點碧光,如同一團螢火蟲,時而聚攏,時而散開,躍出了始界,進入時間與空間的縫隙。


    這裏高居諸天萬界之上,是時光長河的源流,宛如狹長甬洞,四周是宛如萬花筒般的景色,每一刻都在不斷變幻色彩和形狀,無有一瞬定形,讓人看得眼花繚亂。


    而若是領悟是空間與時光之道的萬古強者來看,這裏就是一個個世界的顯現,仙佛妖鬼,萬界諸天皆在其中,更有甚者,從開天創始,直到未來終末,也盡皆顯示其中,仿佛隻要從這裏躍出,轉瞬間就能去往這方廣袤天地任何一處,任何一刻!


    隻是,若真有萬古強者進入此間,就會在時光長河的強烈衝刷下,或是迴返原初,化作出生前的虛無,或是直抵終結,步入必然的消亡……亦唯有超乎其上的存在,才能夠在這裏存在。


    螢火蟲般的碧光,同樣在時光長河衝刷下,不住崩散,越來越少,從一開始的星星點點,漸漸變得寥寥可數,卻在徹底消散前,輕輕一飄,撞入前方突然顯化出的一片純黑的色塊中。


    這是一處徹底黑暗的空間,宛如巨獸張開的血口,將光也吞噬,躍空而至的碧光,成了黑暗中唯一的光源,雖照不亮什麽,卻宛如人心深處最珍貴的希望。


    驀地,一隻手掌伸出,將幾點碧光握住,碧光陡然放亮,融入這隻平凡無奇的手掌。


    “哈1


    中年男子的聲音,慵懶卻滄桑,劃破寂靜,在這空蕩蕩的無邊黑暗中響起。


    碧光迴歸手掌,世界重歸黑暗,在最後的一瞬,隱約有藍衫飄揚,隨著黑暗中的靜默被打破,一條瞳如日月,墨色身軀何止萬裏的巨龍,衝出黑暗,撞蒼穹而起,載著背上碧波倘佯的的湖水,還有湖中綠蔭處處的孤島……


    ……直上九重天!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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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錢,也不廢話,碎星霸皇誌,開始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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