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胸十八道傷口,後背二十一道傷口,”周奶娘邊擦,邊數著齊恪身上的傷口,喋喋不休,“你不是挺會說話的嗎,那些個獄卒,你還應付不了。[.超多好看小說]手腳斷了,你的嘴還沒斷吧,怎麽一進去,你嘴變笨了,人也跟著變笨了。齊重安,這五年,你怎麽過來的。”


    “你以為我不想說啊,但我這張嘴,也隻有在看到女子時,它才會管用。牢裏一個個都是臭男人,我這張嘴它就主動閉合了。”齊恪佯裝歎氣,嬉皮笑臉,以掩蓋此時的尷尬,這女人,往哪裏擦呢,要不要擦得這麽仔細,啊啊啊啊……他快瘋了。


    嗚嗚嗚……真的沒清白了。


    齊恪不止臉紅,就連整個身子都紅了,而周奶娘還絲毫沒有發覺,隻以為她自己擦的重了,把齊恪的皮膚也擦紅了。


    擦完身子,齊恪鬆了一口氣,誰知周奶娘拿了金瘡藥,又開始在他身上塗塗抹抹,他的傷口是新傷舊傷都有,還遍布全身,齊恪內心浮躁,紅著臉,咬著牙,一字一句道,“老姐姐,你對我……真好。”


    啪……周奶娘將剛給齊恪擦過腳底的汗巾,直接甩齊恪臉上,“一個大男人,怎麽這麽聒噪。若覺得疼,就忍忍。”這輩子,她還沒伺候過男子沐浴呢,唉,誰想到,她那個短命的夫君沒福氣,倒是被齊重安這個色胚撿了便宜。


    齊恪抓狂,就知道這個悍婦不是個女人,女人該有的矜持,她一點都沒有。


    “瞪什麽瞪,今晚不是老娘冒著性命危險將你從牢裏拎出來,你還趴在那裏不死不活呢。”周奶娘一想起剛剛帶著熊達、熊煒幾個兄弟連夜闖齊州府大牢,仍心有餘悸,當年雖也在江湖上為非作歹一陣日子,但遇到官府的人,她都是能避則避,官府的衙差是容易對付,但官府貼一張海捕文書通緝,滿大街都是畫像,還標上賞銀,那麻煩就不斷了。


    齊恪玩笑道,“十年前鼎鼎大名的花娘子,怎麽也會怕?據小弟所知,老姐姐,你當年的貪色之名,可遠在小弟之上啊,唉,每思及此,小弟恨不得早出生幾年,或許,小弟還有機會和老姐姐你成就江湖上的一段佳話……”


    “小聲點,別讓小姐聽到了。”周奶娘忙捂住齊恪的嘴,壓低了聲音製止。


    其實,那些年周奶娘也並非是怕,反正她是居無定所,一個地方鬧夠了,便換另一個地方,世間之大,從海口浦往北上景城郡,從臨安府一路往西到益州,誰能抓得到她,但把她標價十兩是怎麽一迴事,難道她就隻值這個價,還有她明明長得貌美如花,是哪個沒長眼的,把她畫成一個母夜叉,害得江湖上所有的人都以為她貌醜如鹽,在背地裏笑話她,周奶娘想想就生氣,伸手撫了下齊恪的臉龐,咯咯笑道,“歲月不饒人啊,齊重安,你若再年輕幾年,老娘便把你當場辦了。”


    又說他老,他哪裏老,他今年才二十七歲,二十七歲,齊恪眼裏冒火,被慕容清染嫌棄也就算了,還被一個比他年紀還大的女人也嫌棄,這孰可忍是不可忍,齊恪猛地一張口,咬住剛要移開捂著他嘴的那雙玉手,周奶娘一驚,忙俯身,來掰開他的嘴,誰知,齊恪也跟著傾身上前,在鬆開口的同時,趁著周奶娘揉手之際,他用力一張嘴,就咬了上去。


    不偏不斜,剛好咬在了周奶娘的胸口處。


    刹那間,周奶娘傻眼了,也呆住了。


    呃,好像咬錯地方了,齊恪也尷尬,滿臉漲紅,“花姐姐,我隻……隻想親你額頭。”玩笑鬧大了,慘了!嗚嗚嗚……他真不是故意要咬在那個地方的。


    啊……接著,一聲驚天動地的大喊。


    “色胚!”周奶娘啪得重重一巴掌甩到齊恪臉上,惱羞成怒,“老娘要閹了你!”


    “染兒,救命啊,有人要對你先生行那不軌之事!”齊恪也不甘示弱,哇哇大叫了起來,這一叫,周奶娘就慌了,驚動小姐事小,等會兒把侯府的那些個護衛都招來了,小姐這些年的謀劃全付之流水了。


    周奶娘忙將汗巾塞到齊恪的嘴裏,“別動,老娘我給你穿衣服。你個小冤家,老娘我算是怕了你了。”


    唔,這汗巾剛擦過他的腳,這會兒又塞在嘴裏,齊恪氣得咬牙,心裏卻把周奶娘罵了個遍,說到底,還是他吃虧啊,嗚嗚嗚……


    “奶娘,齊先生,悠著點,你們兩位年紀都不小了。”驀然,房門外響起慕容清染的低笑聲,周奶娘老臉一紅,齊恪亦是臉上紅得發燙。


    “都怪你,喊什麽喊,老娘有對你做過什麽嗎。好了,隻要你不出聲,老娘就把塞在你嘴裏的汗巾取下。”


    齊恪可憐兮兮地點頭。


    周奶娘取下汗巾,將齊恪拖出木桶,然後拿了件緋紅褂裙給他套上。


    齊恪是個男子,讓他穿女子的衣服,不跳起來才怪,但他現在手腳無力,跳不起來,隻能氣得大嚷,“你……你給我穿這個!”


    “這個院子就我與小姐住,哪有男子衣服。”周奶娘不耐煩道,“有的穿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這是老娘的衣物,你先將就穿幾日。”


    所以……剛剛染兒那丫頭看他的眼神,同情又含笑,還帶著古怪,竟是這個原因,齊恪欲哭無淚,蒼天,他果然是招惹了兩個妖女,嗚嗚,祁掌門,當年您可真給我挖了個大坑,就讓我這麽跳了進去。


    “嗯,確實有幾分姿色。”周奶娘將齊恪架到木椅上,又拿來胭脂水粉,在他臉上擦了一層又一層,給他畫了個濃妝豔抹。


    齊恪耷拉著腦袋,想嚷也不敢嚷,他若一出聲,周奶娘就馬上將汗巾塞到他嘴裏,唉,命苦啊,他都是個廢人了,還沒有人憐憫他,上蒼沒眼啊。


    “好了。”周奶娘終於放過齊恪,齊恪當即淚流滿麵,就差跪謝天恩了。


    周奶娘打開房門,慕容清染走進來,看到一身女裝的齊恪,忍俊不禁,“先生沐浴過後,容顏煥發,可喜可賀。”


    “如此謬讚,小女子不敢當。”而齊恪,則嬌羞地低頭,演得惟妙惟肖。


    慕容清染將齊恪的囚衣,全部丟進炭火中之後,便吩咐道,“奶娘,從今日起,齊先生就與你同住一屋。”


    “我拒絕。”


    “我也拒絕。”


    齊恪和周奶娘齊齊出聲。


    “你拒絕什麽,要拒絕也是老娘我拒絕。”周奶娘挽起袖子。


    齊恪懶洋洋地靠著木椅,麵上卻故作害怕,“我怕老姐姐半夜重操舊業,小弟插翅難飛啊。”


    “你個色胚!”


    “你也好不到哪裏去。”


    “老娘我是個女的!”


    “沒看出來。”


    ……


    這兩人,又開始鬥上了,五年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慕容清染無奈地搖頭,沒好氣道,“別吵了,外邊都亂了一團了,你們還有心思打情罵俏。”


    “小姐,請您注意用詞,我與這個色胚八竿子打不著。”周奶娘臉色紅暈未退,氣唿唿道。


    齊恪亦道,“又老又兇的女人,送給爺,爺都不要。”


    慕容清染一拍桌案,“大事臨頭,你們都給本小姐閉嘴!”


    周奶娘恭敬地垂頭,齊恪則收起臉上的嬉笑,正色道,“齊州城亂,五小姐才有機可趁。在來見您之前,我已經聽他們幾個說了,您這些年為了救我,還跟著王家的那小子學做生意,將賺來的銀子派人送給獄卒,幫我打點,讓我在牢裏的日子好過些。”說著說著,齊恪一臉感傷,他之所以裝得毫不在意,一如當年的嬉笑玩鬧,隻是不想讓她有過多的負擔,雙手雙腳廢了,沒關係,隻要人活著,就還有希望,走不動,他可以爬,爬不動,他就一寸寸挪,沒什麽大不了的。齊恪繼續道,“在齊州府牢裏的五年,讓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有一個人說的很對,在哪裏都是修行,苦的隻是外在,而修得的,卻是自己的心。五小姐,天地之浩淼,你不該隻單單為報仇而活著,這樣,不值得。”


    “你說的那個人,本小姐也猜到了,想來就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祁山派掌教吧。”慕容清染眼裏不屑,“齊先生,枉你對他一番推崇,他呢,這五年對你置之不理,不管你死活,這樣的人,連心都沒有,還修得什麽心。”以祁山主人的武功,一出手,誰擋得住,但他卻明知齊恪被關在齊州府大牢,也沒想過去救他,即使得知齊恪被慕容鶴挑斷了手經、腳經,也仍然無動於衷,真是冷血得很。


    齊恪歎道,“他是仙人,我等凡人的事,怎麽能入得了他的眼。”


    “那他,就別來管本小姐的事!”慕容清染怒道,“滅門之仇,本小姐一定要報。齊先生,你不必勸我了。”


    “倔丫頭!”齊恪笑得寵溺,“他是仙人,但我是凡人啊,不管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支持你。隻是……”齊恪笑容中帶了悲涼,“很抱歉,我已經是個廢人了,我可能還會拖累你。”


    慕容清染搖頭,心裏卻暗暗道,齊先生,我會想法子治好你的雙手雙腳,我慕容清染,對天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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